他又趁著殷懷心情好,多拍了幾回馬屁,結果就聽到外麵的小太監進來通傳。  “陛下,柳相大人來了。”  平喜立刻緊閉嘴巴,臉色懊悔。  殷懷手上一停,“他又來幹什麽?“  平喜說:“應當是為了祭天的相關事宜。”  殷懷:“那國師怎麽不來?”  “皇上你忘了,國師大人幾乎不出明鏡台的。”  殷懷哦了一聲,擱下手中的筆,“讓他進來吧。”  “臣參見皇上。”  柳澤微微拱手,他依舊身著一襲素雅青衣,氣質矜貴,麵容清俊。  “有何事要稟。”  柳澤沒急著打開話頭,他的視線先在桌上的折子上頓了頓。  殷懷料想他肯定看到了自己的字跡,心中沾沾自喜。  “柳相不必妄自菲薄,你也寫得一手好字。”  柳澤的眼神又在奏折上狗爬似的字上轉了幾圈,唇角微勾,最後不急不緩的收回視線,卻是對那字按住不提。  “皇上自從大病初愈後,一直勤理朝政,先帝地下有靈,想必也十分欣慰。”  殷懷聞言心中警鈴大作,柳澤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開始懷疑他了。  他隻是控製不住社畜本能,看見折子就控製不住自己。  柳澤又開始說起了祭天的相關雜事,殷懷心不在焉的聽著,心中翻來覆去要怎麽才不能讓柳澤生疑。  想到這裏,他決定做一件十分符合原主人設的事。  終於等到柳澤說完最後一個字,準備告退時,殷懷先是裝作沒聽到似的,嫌煩似的將手中的折子一扔,不耐道:“不批了,批得朕頭疼。”  不得不說平喜十分有眼力見,“那陛下是想去哪玩?”  “平喜,吩咐下去,朕要出宮,微服私訪。”  平喜問:“訪哪裏?”  殷懷餘光睨了旁邊站定的柳澤一眼,故意當著他的麵,重重的將那二字說了出來。  “青樓。”  ……  殷都作為大殷朝的皇城,平日裏好不熱鬧,街頭攤販人來人往,此時一旁茶肆中,有幾個茶客在叨著閑話。  “你聽說了沒?這皇上不讓柳相大人娶妻。”  “怎麽不知,京中都傳遍了。”其中一灰衫男子歎了口氣,“聽說皇上要納柳相大人的未婚妻為妃,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柳相大人是真的為國為民的棟梁之才,朝中難得的清官,卻偏偏攤上……”  話雖然未說完,但是眾人都知曉他的意思,紛紛歎氣不語,最後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一聲啐聲,罵著“狗皇帝”。  “陛下,要不要把這些人……”  一旁的小桌上,平喜湊到殷懷跟前,拿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眼裏期待滿滿。  殷懷冷笑道:“不,朕要換個方法折磨他們。”  平喜一聽立刻兩眼放光,恨不得立馬就上去抓人。  “既然他們那麽愛說就給銀子讓他們說個夠,說上三天三夜不能停,記住一定要有錢狠狠的羞辱他們。”  平喜對他向來是言聽計從,立馬拍著馬屁:“陛下英明神武,奴才馬上就去。”  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皇帝強搶臣子未婚妻這樣驚世駭俗的消息,便如長了翅膀一樣飛出皇宮,傳遍了各個大街小巷。  雖然殷懷本人覺得自己隻是那麽提了一提,根本就沒真打算那麽做,所謂的強搶臣妻本來也很符合狗皇帝的作風。  殷懷歎了口氣,覺得嘴裏的水晶包索然無味,世人都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這也許就是境界高之人的寂寞。  他撐著下頷,漫不經心的朝樓下瞥去,然後視線微微一頓,  隻見樓下街口處有兩個轎隊起了爭執,一眾奴仆都在一旁跪著,瑟瑟發抖。  赤金色的那頂轎輦主人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長得肥頭大耳,身著錦衣華服,氣勢十足,趾高氣昂,正對著跟前的人冷嘲熱諷。  “王爺今兒怎麽想著出來了,我還以為王爺是不出門的,怕被人看見自己。”  一看有好戲看,殷懷頓時來了精神,人也不瞌睡了,一隻手撐在窗柩上看。  街道上兩方人馬迎麵而立,一方明顯人多勢眾,顯得被攔住的那一方處於下風。  被攔住的那一邊最前站了個人,他看上去十分年輕,身著一襲黑色勁裝,袖口緊紮,烏發高束,五官輪廓線條冷冽,眉宇之間是揮之不去的陰鷙。  殷懷見到他不由一愣,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要命了,殷譽北怎麽也在這。  那人還在不依不饒,“這路隻有這麽寬,容不下兩輛馬車,要不譽王爺讓讓?”  現在的殷譽北還不是後來聞聲色變的攝政王乃至皇帝,隻是個名不副實的閑散王爺。  現在朝中大權後來都是殷太後和柳相二人掌控著。  朝上這兩方勢力明爭暗鬥,分庭抗禮,暫時都不會動自己,畢竟需要他這個擺設來維持表麵的平靜,平衡一旦打破,便是腥風血雨的到來。  下方的胖子還在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位便是太後的侄兒,名字似乎叫餘廣全,在殷譽北稱帝後落得車裂而死的下場。  正看的津津有味,下方的殷譽北似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朝他的方向望去。  他還來不及收掉幸災樂禍的表情,便猝不及防對上他的視線。  那雙眸子黑沉沉的,仿佛古井般幽深,連絲毫亮光都不能照進其中。  不知道是不是不正常的蒼白膚色,更襯的眸色黝黑,一看更詭異了。  像一把淬了血的寒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幽幽冷光第3章 3  被這樣冷冷的注視著,殷懷下意識的錯開視線,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他用扇子遮住臉,小聲嘀咕了一句:“看什麽看……”  旁邊站著的平喜聽到了他的話,立刻站出來表衷心,狗腿子的學著他的話,朝樓下大喊:“誰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嗎?敢看我家少爺!信不信我家少爺一個下令,把你們眼睛通通都剜了!”  察覺到街上道道視線射來,殷懷默默地用扇子擋著臉。  怎麽辦,好丟臉。  可是已經遲了,樓下的人已經看到了他的模樣,都是一怔,隻有餘廣全反應最大,他一見是殷懷,不由喜上眉梢,連喊了幾聲“表哥”。  “表哥!你怎麽也在這?”  他一邊說著一邊得意的斜了一眼殷譽北,態度十分囂張,跟他鬥,也不看看他是誰。  殷譽北抬頭望著上方,瞳孔中映襯著那小小人影,眼底看不清什麽情緒。  殷懷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下了樓走到街道上好在沒有人認得他是誰,畢竟他剛登基不足一年,百姓對他長相一無所知。  而且餘廣全蠢是蠢,但沒有蠢到直接叫他陛下。  “表哥,你快來幫我評評理。”  說是評理其實就是撐腰,餘廣全絲毫不怕殷懷會不站在他那邊,畢竟他和原主從小一起玩到大,可以說是臭味相投。  “……..”  殷懷又對上了那雙冷淡的眼,猶豫了一瞬後還是選擇了和餘廣全站在一邊,因為如果自己這個時候開口替殷譽北解圍,恐怕不止餘廣全,連腦袋瓜子不太靈活的平喜都會懷疑自己抽風了。  於是他故意冷下聲:“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這條路明明是我先到這的,本來就應該他讓。”  殷懷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個小胖子,心想你怎麽還有臉委屈。  但麵上還是要拿出替他撐腰的氣勢出來,於是他睨了一眼殷譽北,“譽王,是這樣嗎?”  殷譽北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立在那,背脊挺得筆直,如同挺拔勁竹。  他正盯著自己瞧,冰冷的目光穿破層層人群徑直地射在自己身上,頓時讓殷懷覺得如芒刺背。  “譽王可是不服氣?路在這雖然誰都能走,但還是要識趣一些,知道什麽人該讓,讓誰先走,你說呢?”  這番話殷懷自己都說得覺得欠揍,有些心虛的眼神飄閃。  殷譽北一瞬不瞬得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殷懷以為憑他的瘋勁,說不定會當場發飆時。  他竟然隻是扯了扯嘴角,緩聲道:“既然這樣,我再不讓,也未免太不識趣。”  他的嗓音低沉冷冽,莫名帶著些許沙啞,明明說著這樣的話,但總讓人感覺不自在。  他說完像是驗證他的話一樣,果真招呼下人避讓,就連自己都垂下眼,微微側開身子推開幾步。  餘廣全見狀從鼻孔裏哼了哼聲,“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他說完看也不看殷譽北一眼,大搖大擺的從他身旁經過,頗有些耀武揚威的味道。  而殷譽北卻連眼皮子也未抬一下、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囂張氣焰。  殷懷知道這下他和這位後來的攝政王,梁子可算結大了。  本來下場應該淩遲三千刀,說不定就因為這一笑,不知道又多了多少刀。  可轉念一想,自己提前知道了結局,現在先暫時按著劇情走,等一找好退路就立馬跑路,頭皮都不回的那種,到時候自己找個小地方過著神仙日子,豈不美滋滋。  最主要的是原主本來就和他關係不善,態度完全可以用惡劣來形容,這樣才更不被人懷疑。  見事情差不多了,殷懷也沒再待著,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殷譽北給人的感覺怪怪的,具體是什麽他也說不上來。  他剛一走,從殷譽北身旁經過的餘廣全的腳步頓了下來。  “對了,譽王爺,過幾天是你家裏人的頭七是吧,哎,可憐見的,老王爺在的時候我都還見過。”餘廣全虛情假意的歎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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