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侍沒有回答,如果不是知道這些神侍都是真的活人,他簡直都要懷疑這些人都是釋無機捏的紙人變得。 不管是常年臉上沒有表情,還是那從不多說一句話的樣子,簡直不像個正常人。 “我知道了。” 殷懷還是朝那神侍和氣一笑,想用春風般和煦的姿態感化他們,可神侍根本不領情,見他跟上來後,便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朝前走去。 殷懷見狀心中感慨,這些人果然隻聽釋無機的話,自己當初在位時說話都不一定管用,更別說現在了。 明鏡台似乎人人都辟穀,連用膳的地方都小得可憐。 殷懷進了屋子,見方桌隻坐了釋無機一人,對麵還有一副碗筷,似乎就待自己落座。 殷懷坐下後先是仔細端詳了一下菜肴,見雖然不多,但十分精致。 他挑剔的胃口這才得到滿足。 “還有魚嗎?”殷懷注意到中間的盤子,好奇問。 釋無機淡淡點頭。 “等會……這不會就是你剛才釣的魚吧?” 殷懷看著盤子裏雙眼翻白的紅燒不知名魚,身上豔麗的魚鱗已經被悉數刮去,被澆上了厚厚一層黑乎乎的醬汁。 他盯著魚,魚也向著他,頗有幾分死不瞑目的味道。 “……..” 殷懷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這是誰做的?” 這手法頗有些慘不忍睹,這澆上去的香料不用嚐一聞就知道醋放多了,一股濃濃的酸意。 釋無機低著頭盯著自己麵前的碗,沒有作答。 殷懷放棄了用筷子糟蹋它,問釋無機,“你們不是不殺生嗎?” “…….” 釋無機依舊沒有說話,而是垂下眼,也不知道麵前那碗有什麽好看的。 殷懷這回不依著他,就直直地盯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還是釋無機最先敗下陣來,隻見他輕輕的挪開眼,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語氣淡淡。 “這也是它的命數。” 殷懷:“……..”釋無機還替一條魚算命嗎? 雖說有一桌子菜,但最後基本都是下了殷懷肚子,釋無機說得辟穀應該沒有騙他。 因為全程他基本沒怎麽動過筷子,隻嚐了口殷懷夾的最頻繁的紫酥皮,便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便又放下了筷子。 他神情有些心不在焉,視線總是不經意似的從中間那盤魚上掃過,然後再不動聲色的落在殷懷身上。 他就這樣看著魚,又看向殷懷,看著魚,又看向殷懷,如此循環往複,幾個回合下來,殷懷覺得自己懂得了他的意思。 於是他善解人意的把自己跟前那盤魚朝他麵前挪了挪。 沒想到釋無機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殷懷愣住了,不是這個意思,那還是什麽意思。 他皺著小臉,百思不得其解,最後腦海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猶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試探性的把那盤魚又往自己跟前挪了挪。 釋無機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了。 見自己已經摸到了苗頭,殷懷又鼓起勇氣,低頭夾了一口那盤魚嚐。 釋無機嘴角揚起一絲極淺的笑意。 殷懷:“……” 好不容易硬著頭皮將那盤魚吃完,他一走出門就逮著個神侍準備嚴刑逼供。 “那盤魚是誰做的?” 等找到人後他建議他不要再禍害別人了,這手藝不去投毒可惜了。 神侍回答:“國師大人。” 殷懷:“…….” 他放開了攥著別人袖子的手,又替他整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替我告訴你們大人,做的堪比皇宮禦廚,實在可口美味。” “……是。” 神侍心中卻是想著,怎麽會不美味,那魚可是活了將近百年的靈魚,對人身子有大補療效,可是這麽多年來沒有人敢去捕。 可眼前人一來,他們大人便直接去釣了上來準備煲了做湯。 最後殺魚前他猶豫了一下,他們都以為大人是不忍殺生,尤其是這百年靈魚。 結果誰能想到他猶豫的是做煲湯還是紅燒, 殷懷卻不知道自己吃下的魚來頭有如此之大,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在釋無極的悉心調理下,逐漸有好轉的趨勢。 但是還是見不得風受不了涼。 所以自己央求釋無機自己想下山看看時,他眉頭緊鎖,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輕聲道:“你身子還沒好全,以後再說罷。” 殷懷不肯罷休,拉著他一陣好話軟話都說了,一聲聲“無機”聽得旁邊神侍麵色古怪。 釋無機看著旁邊人緊攥自己的袖子,神情無奈,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 “我記得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殷懷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從前沒有這麽難纏,於是笑眯眯地道:“我那時身份不同,說的話做的事總要顧慮很多,現在你說了我可以做自己,想做什麽做什麽,你可不能反悔。” 釋無極微微一怔,“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殷懷卻捂著耳朵,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模樣。 “好了,就這麽決定了。” “…….” 最後殷懷還是被允許出了明鏡台下山,他其實一是因為在山裏待著無聊煩悶,二則也是因為好奇,想知道自己不當皇帝後,殷都有什麽變化。 可到了殷都才發現,街道依舊熙熙攘攘,一派太平繁華之景,和從前沒有任何區別。 殷懷不死心,尋了街旁茶肆坐下,想聽聽這些茶客們有沒有談起自己。 結果發現他們確實是在聊起一個人,但是卻不是自己。 “這攝政王真的是瘋了。” “怎麽回事?” “你沒聽說嗎?他帶兵跑去皇陵將廢帝的屍身搶了出來。” “竟有這種事?!” “這得和那小皇帝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說的也是,那小皇帝雖說殘暴昏庸,但是最後還是做了些正經事,帶兵出征,徹查那些貪官汙吏,哎。” 聽到最後。殷懷心滿意足了,嘴角翹得老高。 還是有人舍不得他嘛。 可旁邊人話鋒一轉,又繼續說道:“好在我們現如今的皇上英明仁善,哎,這世道也該太平了。” 殷懷嘴角又拉了下去。 這時街道上傳來了一陣喧嘩,幾個侍衛模樣的人推開圍觀的百姓,嘴裏叫嚷著。 “讓開讓開,誰當了殿下的路,當心你們的腦袋。” 旁邊的茶客中有人聞言小聲的啐了一聲,“果然是這瘋子。” “這派頭和那小皇帝是如出一轍。” “他這馬車是去哪?” “這方向應當是去慈安寺。” “他去那幹什麽,我不信這殺人不眨眼的人會信了佛。” 旁邊人刻意壓低聲音竊竊私語著,殷懷忍不住往馬車的方向望去。 隻見馬車旁圍了不少帶刀侍衛,將其護得嚴嚴實實。 一陣風拂過,恰巧吹起了簾子,殷懷便將裏麵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裏麵那人帶著雪白護額,微微闔眼,麵上是病態的蒼白,神情冰冷,整個人死氣沉沉。 他的模樣和之前沒什麽區別,卻又像是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殷懷怔怔的看向他,那人像是有所感應似的,忽然緩緩地睜開了眼,朝殷懷的方向望去。 作者有話要說: 想把更新時間固定下來,是日更的,但是不知道是在上午下午還是晚上更,大家投個票吧感謝在2021-07-0519:43:24~2021-07-0622:43: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居居3瓶;嬌拗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1章 51 殷懷渾身頓時僵住,一時之間愣在原地。 可還沒等他做出什麽反應,馬車中坐的人眼神卻是毫無波瀾的移開了視線。 似乎隻是在人群中隨意一瞥,掃過殷懷便掠過視線。 他的眼神冰冷毫無溫度,似乎看自己和看其他人沒什麽分別。 殷懷望著那馬車疾馳而去的背影,最後還是按捺住心中複雜的思緒。 他也不知道殷譽北搶自己屍身幹什麽,難道說真的像旁人所言有那麽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