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看了一眼寧耀。 美人不僅姿容華美,世間難得一見,還修為低弱,隻有煉氣期。甚至,他還十分好說話,隻要幾杯茶,就能跟他熟悉起來。 這樣的人放在外麵,不出三日,必定會被別的心懷不軌之人抓走。 到時候,再想遇見,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按照規定,執行任務的路上不能帶著外人,但…… 又有誰,能眼睜睜的看著飛到手裏的獵物再次飛走? 不可能的,就算是打暈了,他們也要將人帶走。 為首之人盡量慈眉善目的詢問:“仙君接下來要去哪,可有什麽計劃?” 寧耀緩緩搖搖頭:“沒什麽計劃,隨意遊玩罷了。” “既然如此,不如跟著我們一起?” 寧耀一愣,萬萬沒想到這要求會被這些人主動提出來。他抿著唇,狀似期待的一笑:“好呀,那我們就一起走吧。” ———— 這一群人的坐騎是渾身漆黑,腳邊生雲,身高八尺的駿馬,每一匹看起來都彪悍無比。 馬的數量與人相同,顯然是一人一匹,沒有多的馬可供寧耀乘坐。 這些馬一看就是能跑得飛快的苗子,寧耀飛速掏出自己看風景用的慢速度木馬車,貼心道:“沒關係,不用考慮我,我坐這個就可以了。 ” “這就是你的馬車?”幾人圍著寧耀的馬車轉了一圈,搖搖頭,“太慢了,恐怕不行。” 語氣看似溫和,實際上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如果寧耀再堅持,這輛馬車隻有被打碎的下場。 其中一三角眼男人一拉自己的馬,看向寧耀的眼神裏,已經按捺不住某種垂涎:“別說那麽多!你我共乘一匹,你坐在我身前,我們立刻出發!” 男人視線掃過寧耀全身,眼神黏膩。 那窄腰,他一手便能將那腰肢整個禁錮在懷裏。 而再往下,與纖細無肉的腰不同,那一段弧度半點不幹癟,也不會太突兀,一切都是恰到好處。 同騎於一匹馬上,每一個顛簸,他都能和美人進行一次特殊的接觸。那柔軟而美妙的觸感,隻要稍稍一想…… 馬的嘶叫聲衝天而起,手中韁繩被掙脫,男人猛的回頭,就見對他向來溫順的雲馬,對他高高揚起了馬蹄,猛的向他踢來。 這可不是什麽凡間界的普通馬,雲馬往日裏騰雲駕霧,一腳的威力相當於普通修士一擊。 三角眼男人急忙閃身躲避,卻發現了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不隻是這一匹雲馬,剩下的所有雲馬都高聲嘶叫,它們表現得十分異常,堅硬馬蹄在地麵上刨著,鼻孔裏喘著粗氣,一副氣極的模樣。 “怎麽回事!”為首的壯漢大驚,“小心戒備!” 他拿出馬鞭,往日裏被馴得十分害怕馬鞭的雲馬這次不知為何沒有半點恐懼。壯漢無法,隻能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在場麵一片混亂中,寧耀接近了馬群。 素白手放在純黑鬢毛上,白得晃眼。 雲馬從暴怒中平靜下來,親昵的蹭了蹭手的主人。 “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麽,和我共騎一匹馬?”寧耀眯起眼睛,轉頭看向之前說話的三角眼男人,“太惡心了,馬都不願意呢。” 場麵一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沒想到,第一個提出不滿的不是其他對美人心懷不軌的人,而是他們用來趕路的坐騎。 一時間,眾人看著寧耀的眼神都有些改變。 ———— 寧耀獨自乘坐著一匹雲馬,在心裏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麽做。 這些馬的速度真的非常快,盡管寧耀讓它們偷偷的放慢一些速度,仍然以快於寧耀來時兩倍的速度在返回。 如果再慢一點,那群人可能就要生氣,從而拿這些馬出氣了,所以寧耀也沒有讓這些馬龜速前行。 這樣算下來,如果這群人搜查的速度夠快,真的有可能在鬱澧蘇醒之前找到鬱澧。 寧耀緩緩呼出一口氣。 接下來,可能就要看他了。 ———— 月亮爬到半空中時,寧耀回到了才出去沒多久的深山老林裏。 這一片的區域很大,這群人簡短的商量過後,決定兩人為一組,一組負責搜索一座山。 而負責搜索鬱澧所在那一座山的,正是之前曾經對寧耀出言不遜過的三角眼男人。 寧耀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進組。 大概是因為他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力,他要跟著一起的舉動倒是沒有被阻止。 三角眼男人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笑一聲:“你等著,等完成了任務,我就趁著這月黑風高……” 話未說完,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撲麵而來,男人下意識的頭皮一緊,朝四下望去。 四周並沒有其他人,他也沒有察覺到任何陌生的神識,可那股仿佛被利劍懸在頭頂的緊繃感並未消失,似乎下一秒,他就要人頭落地。 “快點,別磨蹭了。”另一個同伴開口催促,“早些完成任務,早些離開。” 三角眼男人摸了摸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脖子,心慌意亂的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收了回來。 他們畢竟是修士,無需像凡人那樣一寸一寸的搜索地麵,隻需將神識放出,就能輕易搜索神識內的地盤。 就這麽搜索了一會兒,三角眼男人猛的睜開眼,眼裏放出精光,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找到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 鬱澧高高的坐於一根枯樹樹枝上,銀白的圓月在他身後,為大地撒下光亮。 他看見離開的寧耀返回,身邊跟著一大群修為不低的修士。 這個場麵似曾相識,在過去,鬱澧曾經曆過許多次類似的情景。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按照一貫的邏輯,推斷出寧耀的所作所為。 寧耀在離開後,遇到想要得知他方位的修士,覺得他們能夠擊敗他,於是主動帶路,將人引了過來。 各種念頭在腦海中轉過,鬱澧依然一動不動的在樹枝上坐著,他一隻腳踩在樹枝上,嗤笑一聲,胸腔裏升起一股冷意。 如果那小少爺打的是這個主意,那麽恐怕要失算了。 這三界,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鬱澧微微側頭,看向月亮。 等那小少爺帶著人走到他麵前時,三日之期還未結束。 不知看到他清醒時的模樣,小少爺又會是什麽表情? 大概會很驚訝,還會害怕的哭出聲。 不悅的情緒不斷在胸腔裏翻湧,不斷累積,在看見那個螻蟻對寧耀出言不遜之時,那股不悅更為明顯。 有微弱的神識掃過,鬱澧將這股神識置之不理,很快,便看見那一群人朝著這個方向移動。 既然送上門來找死,那他便成全他們。 鬱澧從高高枝幹上躍下,帶著滿身夜色的寒氣,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鬱澧最後看了一眼隊伍中一臉緊張的寧耀,垂下眼。 他那無法訴說出口的奢望,到底隻是奢望,果然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 ———— 鬱澧等待了出乎意料長的一段時間,也沒有看到那幾個人的到來。 他皺起眉,重新將神識放出,掃向那群人所在的角落。 然而隻一眼,便讓鬱澧愣住了。 那一群修士並沒能順利的朝著這邊趕來,他們有些被靈藤纏繞住,正在費力的讓自己掙脫而出。有些則被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眾多靈獸圍住,正在手忙腳亂的對付。 為首的修士意識到什麽,猛的轉頭看向什麽麻煩也沒有遇到的寧耀,目眥欲裂:“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你特意引我們走的這條路!” “我們竟然全都上了你的當!” 寧耀咬了咬唇,他沒有進行解釋,轉過頭,迅速跑開。 鬱澧驚愕的看著這一切,突然意識到,他根據慣例而推測出的那些事,恐怕根本不是事實。 他選擇了相信過去的經驗,卻沒有選擇相信那一個人。 鬱澧握緊了手上的劍,視線一路追隨著寧耀的身影。 那向來害怕黑暗的小少爺一個人在黑暗的山林裏奔跑著,他害怕,又不能閉上眼睛待在原地,隻能強撐著一路往前跑。 淚水不斷從他眼眶裏落下,在空氣裏變為發著微光的靈石,一路砸在地麵,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前麵還有很黑很長的一段路,如果讓寧耀一個人跑上來,大概又能哭出一箱寶石。 而讓這嬌氣少爺鼓起勇氣,直麵自己恐懼的原因,恐怕是…… 擔心他。 擔心熟睡中的他被抓住,所以冒險混入那一群人當中,所以獨身進入黑暗的叢林。 鬱澧鬆開握著劍的手,抬腿向前走。 寧耀一路跑著,感覺眼淚都要把視線完全糊住了。 下次、下次他絕對不會再來這個討厭的地方了! 好可怕啊,不會有一個什麽東西突然竄出來…… 肩膀被突然按住,下顎也被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捏住,寧耀頓時一抖,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前響起。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許哭?” 捏著他下顎的手用力,寧耀順著那力度抬起頭,看到了鬱澧黑不見底的眼睛。 那眼底裏有什麽在翻湧,帶著讓寧耀恐懼的含義。 “你醒了呀……”寧耀愣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