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明明那麽想要他,怎麽會把他扔給祁王。  他又不是要害他,他隻是想要一個孩子。  怎麽就這麽難。  他都已經豁出去做到這份上了,為什麽還會陷入這種局麵……  謝才卿掐著床沿,再次將那些毫無用處、隻會將他拖向深淵的情緒全部壓了回去。  他不相信這個世上有解不開的死局。  他曾經無數次遭遇危險,最後都化險為夷了,他曾經遇到過無數強大到幾乎不可戰勝的對手,最後都在學習中戰勝超越了。  毫無疑問,蕭昀是他這麽多年來遇見的最強大最危險的對手,最心黑手狠,最不可捉摸,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但……絕不是毫無破綻。  謝才卿忽然就清醒了,甚至醍醐灌頂地有點開竅,輕輕一笑。  他想要他,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他已經把把柄明明白白遞到他手上了,那麽大的把柄。  錯了錯了,全錯了,那些都不重要,蕭昀想要他。  他隻是莫名其妙懷疑他。  那麽他隻要打消他的懷疑,他就會隻剩下想要他。  想要他,他就不可能坐視不管。  甚至祁王碰他一下,蕭昀都得渾身難受。  因為馳騁天下者,勢必也喜歡馳騁在別人身上,對想要的東西勢在必得,是刻在侵略者骨子裏的。  他準備和蕭昀玩風花雪月,蕭昀非要和他玩權謀算計,那他隻能奉陪到底,畢竟比起前者,他其實更擅長後者。  不就是徹底失去自救的可能,再也回不了頭麽。  那又如何?  謝才卿微微一笑。  他略一偏頭,終於掃見了身後莫名開著的一扇窗。  ……  離廂房極近的一座朱紅閣樓上。  謝遮靜默地侍立在皇帝身後,心下充斥著對眼前男子的恐懼,淡卻多年縈繞不去的恐懼。  眼前人是兄弟,卻也是皇帝,這就注定了他有插科打諢的一麵,也有冷酷無情的一麵。  隻是那一麵從未對他展露,但這並不代表如果他不聽話,那一天就不會到來。  至少陪伴在蕭昀身邊的那麽多年裏,那一麵他曾經對無數人展露過,將無數人從雲端頃刻推至深淵。  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雖然一知半解,但多年來的恐懼又一次回到了心頭。  他的忠心是在一次次旁觀中不知不覺加深的,因為他越發清醒地認識到誰都玩不過皇帝。  要麽死忠,要麽死,隻有這兩個選擇,不存在第三條路。  他連箭在弦上,都能毫不猶豫地推開。  蕭昀手肘抵在閣樓欄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垂垂楊柳後的廂房。  那裏開了一扇窗。  從這裏可以清晰地俯視廂房,裏麵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廂房裏卻極難看到這裏。  這個時候裏麵那兩人也沒空抬頭往這裏看。  蕭昀撩起常服袖子,謝遮的目光落到蕭昀右臂上綁著的漆黑袖箭筒上,心下敬畏戰栗更甚,雙手舉過頭頂,奉上一支箭。  蕭昀懶洋洋立著,從謝遮手裏接過那支黑色的箭支。  箭支極短,但箭頭鋒利無比,泛著冷冷的光,頭部隱隱發黑,似乎淬了劇毒。  蕭昀駕輕就熟地將箭支塞進袖箭筒,箭頭若有若無地對準了廂房裏那個乖乖坐在床榻上的男子,眼中閃過冰冷殺意,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謝遮,你說他會偷偷跑出來麽?”第23章   謝遮為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驚了一下,忍不住道:“狀元郎並無絲毫可疑行跡,陛下為何……陛下明明……”  他往某個諱莫如深的地方暗瞥了一眼。  隻有他知道這絕不是偶然。  兩次了,短短三天對著同一人兩次了。  這要是個女子,陛下幸得就是後宮第一人,前朝老臣聽見了估計得淚流滿麵,心道他大寧可能有後了。  雖是個男子,但君強臣弱,皇帝想幸誰幸誰,臣子根本不敢管。  明明有這興,還天時地利人和齊備,陛下幸誰又不肖負責,盡歡即可,可皇帝卻……  蕭昀當然知道他這眼神什麽意思,笑罵道:“給老子滾。”  “謝遮,你不覺得太順了麽?祁王費盡心思給他下藥,結果白白便宜了朕?”  謝遮茫然:“這……不好嗎?”  蕭昀意味深長一笑:“謝遮,壞事一定是真的,但好事卻有可能是偽裝起來的壞事,因為沒人會把壞事告訴別人,這樣壞事就無法得逞了。”  他聳聳肩:“所以朕一向不太相信這世上有天上掉餡餅不勞而獲的事,總覺得沒什麽真實感,還是壞事心裏踏實,要是是好外甥和狀元郎箭在弦上了,朕倒是不介意英雄救美橫刀奪愛一下。”  謝遮:“……”  蕭昀冷淡道:“可他是撲到朕懷裏的。”  謝遮沒想到隻是因為這。  “可謝才卿的確沒有任何破綻。”  長翎衛三部的工作是監視京城中人,任何進京的有一定影響力的人的底細都會被查的一清二楚,謝才卿當然也不例外。  謝才卿沒有任何問題。  莫名其妙被人下了藥,要失了清白,好容易虎口逃生,皇帝卻又將他打回深淵了,這……  謝才卿若是醒著,該有多麽痛苦。  謝遮心下不忍,道:“雖是遇著頻繁了些,可每次都很自然,這次藥也是祁王下的……”  蕭昀打斷了他,似笑非笑:“謝遮,毫無破綻本身可能就是最大的破綻,因為除了自然而然,高度的處心積慮也可能顯得比自然而然更自然而然。”  蕭昀居高臨下,極目眺望遠方,淡道:“別按敵人希望你怎麽想的那樣想,除非你想輸得一敗塗地。”  他淡瞥向謝遮:“旁人輸了還能輕易東山再起,朕若是輸了呢?”  謝遮猛地醒悟,心道自己過於仁慈了。  身在帝王家,隻要想活,就不可能也根本不容許有一點平民百姓的仁慈。  平民百姓中意了便是中意了,皇帝還得考慮一下,那人是不是裝出來害他的。  畢竟曾有無數奸細向皇帝投懷送抱。  那些人都被他直接發現端倪或輕易詐出來,殺了,甚至反套出無數信息。  狀元郎並非絕無可能,隻是他長得格外漂亮些且毫無破綻。  但陛下第一次動了這念頭,對他自是查的更嚴。  “防患於未然,非要圖窮才能看見匕首,那太遲了,許多事情都已無法挽回,預防才是最有效也最難的,沒有跡象,不代表不是,”蕭昀懶洋洋道,“驗一驗總沒錯吧,又沒有什麽損失,真金不怕火煉,朕也不想幹一半兒給他刺死在榻上了,冤不冤?”  謝遮咳了一聲:“……陛下聖明。”  蕭昀笑說:“你說他待會兒會不會偷偷出來?”  皇帝又詢問了一遍,謝遮頭皮微微發麻。  雖然他不認為陛下的猜測是對的,但陛下說的的確沒錯。  謹慎點總是好的,畢竟一萬次不是都沒意義,隻要一次是,結果都是致命的。  如果有微乎其微的可能謝才卿真的是,四下隻有一個祁王,他一定會放鬆警惕暴露最真實的一麵,自作聰明從祁王那兒脫身,偷偷摸摸出屋,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  ……然後被皇帝當場射殺。  守株待兔,玩弄於鼓掌間。  謝遮心下發涼,瞥了眼廂房內異常乖巧的男子,暗自歎息一聲,道:“那如果不是呢?狀元郎不是平白被祁王——”  “那朕的好外甥就得吃一針了。”蕭昀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根細若發絲的銀針,捏在左手裏摩挲著把玩,惋惜道。  謝遮看著那根顯然是淬了迷藥的銀針:“……陛下聖明。”  ……所以祁王要麽被有問題的謝才卿製住,要麽被皇帝飛針紮暈。  在皇帝手下久了,他都開始同情那些不夠格的壞人,他們以為他們在兢兢業業地幹壞事,其實在陛下眼裏就是個樂子。  蕭昀顯然隻是叨逼叨想說話,完全不在意謝遮的心情,笑意愈濃:“是不是沒一點損失?狀元郎要是沒問題,他意識不清的,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怎麽會記恨朕?到時候朕再成全他,他醒了,朕還能說是他強迫朕,朕見無藥,畢竟是一條人命,不得已而為之,朕還能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他臉皮多薄,肯定羞憤欲死了,一舉多得,天衣無縫,朕近來真是越發聰明了。”  蕭昀嘖嘖兩聲。  謝遮:“……”  蕭昀懶散一笑:“你猜是箭出去,還是針出——”  他話音未落,臉色驟變。  廂房內,祁王還沒撲上去,謝才卿已經紅著臉,迫不及待地脫起了裏衣。  那件之前和他爭奪了半晌好不容易拽上的裏衣,被他毫不猶豫地在祁王眼前褪到了肩頭。  還在往下。  “嗯……我要,好熱,”謝才卿哼哼唧唧說,“給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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