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暴殄天物。  謝才卿緊貼著蕭昀,正聚精會神地學著劍,手上的力忽然一鬆,駭然欲絕:“陛下……!”  蕭昀不費吹灰之力握穩要掉落的劍。  “陛……陛下……”  謝才卿再無心舞劍,渾身緊繃,無形的那根弦繃得死緊,似乎隨時要崩斷,有什麽在搖搖欲墜。  他不受控地腿上就是一軟,被蕭昀眼疾手快地箍緊,胸口劇烈起伏,瞪大眼睛,劇烈喘息著,眼中濃濃的陰翳擴散,麵色是鋪天蓋地的緋紅,接著是一陣煞白。  緋紅,煞白,羞恥,震駭驚懼。  “陛下……陛下放開微臣,微臣……”  他一句話斷斷續續說了半天,都沒說完全,想要往前,卻半點動彈不得,第一次嚐到了身不由己。  四肢百骸湧上一陣叫人不安恐懼的未知電流感,身後蕭昀什麽也沒說,隻是抱著他繼續舞劍。  氣氛壓抑沉悶,空氣中悄然彌漫著不知名的情愫。  謝才卿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整個身子都是麻的,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可避免地轉到了身後上。  他心裏大罵流氓、無恥,他怎麽也想不到眾目睽睽之下,蕭昀就敢對著他……  謝才卿壓下心中驚駭羞怒,這……從蕭昀想通到他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他想要他,隻有一日。  隻有一日,甚至一日還不到。  他還以為蕭昀會循序漸進,哄哄他,騙騙他,裝上一裝,或者製造些意外,至少再過幾日才……  淫賊。  謝才卿喘著,感受到輕擦,心神大亂,羞得無地自容,指尖打顫。  他怎麽敢?他怎麽做得出來?皇兄說的沒錯,他真的是畜生,明明有那麽多的不能,他卻視而不見,他甚至連謀劃都沒謀劃,藏都不藏,他直接……他直接……  他……  他要殺了蕭昀。  謝才卿:“陛……陛下……微臣不練了,陛下放開微臣好不好……”  不知是嚇得還是羞的,謝才卿眼睛都紅了,瞧著像要哭了,抖得厲害,像隻受了委屈驚嚇隨時準備逃跑的小兔子。  身後人緘默不語,隻是盡心盡力地教他舞著劍。謝才卿:“陛下……”  “陛下對指揮使也會這樣嗎?是不是又是微臣小家子氣了……”  謝才卿:“陛下……你說說話。”  “陛下,微臣知……知道的,活動了這麽久難……難免,陛下不用不好意思,微臣……微臣不會說出去的,陛下放開微臣好不好……”  “求求陛下了……”  蕭昀忽然扔了劍,劍落地的一聲“嚓”讓謝才卿身形一震。  他像是經不起多一點的驚嚇了。  蕭昀卻從身後掰過他的臉,唇湊在他臉側,聲音低沉而啞:“是不是很熱?”  狀元郎瞪大眼睛,呼吸一停,整個人繃成了一條線。  “狀元郎你說朕為什麽孤枕難眠?”蕭昀懶散一笑,低著聲,飽含惡劣說。  狀元郎眼睛大睜,難以置信的真相撲麵而來,他慢慢地劇烈喘起氣,似乎隻要少吸一口氣,就會因為步步緊逼窒息而亡。  他眼睛越發紅,在麵臨危險時,第一反應陷入了脆弱無助,好半晌才心神大亂地掙紮起來。  蕭昀沒再箍著他,謝才卿頭也沒回地跑了,速度之快,仿佛身後有餓狼在追他。  蕭昀歎了口氣。  小兔子他隻有吃和不吃兩條路。  不吃走不通,既然選擇吃的話,小兔子多害怕,他也得上啊。  其他的事情,吃到肚子裏再說,總好過讓他在外麵亂跑,不知道被誰拆吃入腹了。  ……  翰林院的單人內房裏,謝才卿用清水淨了淨臉,臉上的溫度才降了降。  他從袖中掏出純白手帕,僵著手往後腰擦了擦,拿到眼前時,什麽也沒有。  他知道什麽也沒有,他就是想擦。  謝才卿忿忿地扔了手帕,總覺得身上髒兮兮的,心下微微焦慮。  這是在翰林院,他不可能叫人提水洗澡。  怎麽才這個時辰。  他想回府。  謝才卿走過去,鎖上門,慢慢在銅鏡前脫了衣袍,一層又一層,露出半身來。  他慢吞吞地自暴自棄地轉過身,拿著銅鏡對著後腰照了照,看到那裏的一片微紅,咬牙切齒。第53章   晚間,福安公公叫謝才卿去寢宮念奏折。  一路上,謝才卿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狀元郎?”  “狀元郎?”  福安喊了好兩聲,謝才卿都沒反應。  他疑惑地拽了拽謝才卿的袖子:“狀元郎,到了,進去吧。”  謝才卿這才回神,勉強衝福安一笑。  福安退下,走出幾步,回頭看著立在門邊遲遲不進去狀元郎,心道叫狀元郎念個奏折怎麽跟羊入虎口似的,那麽艱難。  謝才卿攥著衣袍,深吸了口氣,才恢複冷靜鎮定。  江懷楚,你爭氣點,早點懷上好不好?  最好一次就懷上,別跟那個淫賊有太多瓜葛。  謝才卿義無反顧地踏了進去。  “來了。”蕭昀頭也沒抬,專心致誌批著奏折。  謝才卿慢吞吞走過去。  他沒說話,立在案邊沿,拿起一本奏折,過程中看都不敢看皇帝一眼,眼睛隻盯著靴尖那點地方。  蕭昀的目光從奏折上挪開,瞥了他一眼。  似是感受到他的視線,謝才卿的身子立刻緊繃起來。  蕭昀心下好笑。  還沒碰呢,就怕成這樣了。  他是一國之君,什麽人得不到,偏偏哄個狀元郎,弄得自己跟個淫賊一樣。  那事兒也沒那麽不堪吧,他還那麽俊。  分明是人間極樂。  “狀元郎過來。”  謝才卿固執地立在原地不動。  “過來。”蕭昀放下奏折,頗有耐心道。  “陛下……”謝才卿顫聲道,“微臣隻想替陛下盡忠,絕無它念,陛下是君子,是微臣的救命恩人,是才卿最崇拜仰慕之人,白日一定是微臣誤會了,對麽……”  他眼帶祈求地看著蕭昀,眸光微顫,像是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搖搖欲墜,他一時不願接受,語氣有一點固步自封的天真,似乎還想維係過去的美好和平靜,用拙劣的謊言去欺騙自己,維護虛假的壁壘,使自己可以安全地停留在過去,或者說,天真地祈求肉食者放過,順著他的台階下,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  蕭昀一笑,並不回話,隻懶懶道:“過來。”  謝才卿呼吸微微急促,但仍不敢違抗聖命,很慢很慢走過去了,隔著好幾步就停下。  “再過來點。”蕭昀循循善誘道。  謝才卿的呼吸越發紊亂,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眉目如畫,清雅容華,當真絕色。  蕭昀暗歎了一聲,早點他要是想明白,就是奸細有什麽打緊的,睡完再殺不好麽?  眼前的男子似笑非笑看著他,眼神算不上露骨,卻堪稱肆無忌憚,謝才卿莫名有種自己沒穿衣服的羞恥感。  一時誰也沒說話,一陣意味不明的沉默裏,謝才卿的心跳得快了起來。  他若是尋常女子,一定會陷在蕭昀身上,五迷三道的,不是因為他是皇帝,他長相如何,與任何外物無關,而是因為他身上的狩獵者、上位者氣息。他是以攻城略地聞名天下的寧國蕭帝。  那是一種壓倒性的、逼人臣服的感覺,作用到旁人身上,就是近乎本能的屈服順從感,那麽自然,那麽如影隨形,好像隻要他主動一點,獵物就會心甘情願地軟在他的臂彎裏,意亂神迷地為他獻上一切,乞求他的憐愛。  這是多年為帝磨練出的無形的東西,又顯然有諸多與生俱來的因素蘊藏其中。  謝才卿咬緊唇,有種被盯上的致命危險感,這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流動的快了起來,像是方便他隨時爆發逃跑。  大腦在預警,沒有任何根據,卻那麽明顯劇烈的暗示。  謝才卿卻攥緊手,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要孩子,他就得被蕭昀占據。  蕭昀看著他。  下一秒,他忽然傾身,拉過謝才卿的手,謝才卿沒來得及叫,人已經跌倒在蕭昀懷裏,被他隨手兜了一把,坐在他身前了。  “陛下!”狀元郎愣了好幾秒,駭然失色,劇烈掙紮起來。  蕭昀隻用一隻胳膊便箍住了他的腰,他的掙紮顯得像是天真的負隅頑抗。  顯然謝才卿和蕭昀的力量懸殊到毫無比較的必要,謝才卿無疑是任人擺弄、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的那個。  “誤會?”蕭昀笑說,“朕都那樣了,狀元郎還能當是誤會,那狀元郎再感受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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