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果忽視掉語氣裏的嘲諷，這一定是一句很好的讚揚。　　當事人季羨梧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繼續玩著手機裏的消消樂。　　“老幺，”關振戳戳季羨梧的手臂，艱難開口，“你怎麽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季羨梧勉強從遊戲裏抽空看了他一眼，“這樣是什麽樣？”　　“咳，就……簡單。”關振想了個婉轉一點的詞，怕打擊到對方的自信心。　　“晚上的拍攝很重要，還是慎重點好，不然的話很容易被淘汰的。”　　季羨梧手指操作不停，將屏幕上的小黃雞排成一個“l”形，歡樂的“unbelievable”瞬間充滿整個車廂。　　“被淘汰的不會是我。”少年清冷低沉的聲線，足夠讓三人聽見。　　季羨梧不會被淘汰，那會被淘汰的就是他們咯？　　關振尬笑兩聲，去侯華浩那邊坐了。　　“吹牛皮也不打打草稿。”紀深翻了個白眼吐槽道。　　侯華浩倒是心情很好，“放心，等下就讓某人知道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季羨梧在後座聽著他隊友們的嘲諷，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笑，其實真不是他季羨梧自傲，而是因為至美這個品牌，他實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啊！　　前世季羨梧在白蓮花獎上提名最佳男演員獎時就收到了至美全線品牌代言人的合作邀約，然後一直合作到他……去世。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的話，想來再合作個十幾年都不是問題。　　所以關於這個品牌的理念，產品的調性，偏愛的藝人類型，他如數家珍好吧？　　跟老朋友見麵，真沒什麽好緊張的。　　半小時後，保姆車駛入停車場。　　為了體現對品牌的重視，經紀人秦莉先一步抵達接待至美品牌的負責人，然後親自帶著mix進入攝影棚和負責人打招呼。　　寒暄過後，拍攝正式開始。　　按照抽簽順序，季羨梧是最後一個上場的，每人有十五分鍾的拍攝時間，這意味著他至少要等上半個小時。　　第一個上場的是侯華浩，紀深和關振待在攝影棚旁一眨不眨地緊盯著他，名曰觀摩學習。　　不過侯華浩本就是模特出身，這場拍攝對於他來說並不困難。　　季羨梧隨便找了個沙發坐下，掏出手機繼續在消消樂的世界裏廝殺。第4章 再多錢都不給 　　“ok，下一個。”攝影師做了個手勢，紀深忙從台上下去。　　“下一個，季羨梧。”　　聽到季羨梧的名字，秦莉短暫中止和至美負責人的閑聊，皺眉大喊：“季羨梧！”　　“這裏。”季羨梧應了句，從沙發上起身往攝影棚走，秦莉看到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時，眉間皺得都要能夾死一隻蒼蠅。　　“你穿的是什麽玩意兒？”秦莉低斥道。　　“我今晚穿的一直是這玩意兒。”　　嗬，這意思是怪她還沒早點發現了？　　“你……”秦莉還要再罵，才發現對方早走了，隻能作罷，“這小子……”　　不過隻是個陪跑的，態度還這麽囂張！　　秦莉冷冷地看著台上拍攝的人，光有一張好看的臉，實力屁都沒有，真搞不懂公司為什麽要簽他進來？　　當吉祥物嗎！　　單憑一張臉就被國內排行第二的星雲娛樂公司簽下，當初還以為季羨梧是有什麽不得了的背景，可除了把他簽進來，公司就再也沒有過任何的表示。　　看來以後也不用對這人多客氣了，秦莉暗道。　　拍攝時季羨梧表現得遠比同齡人要成熟和有鏡頭感，攝影師舉著相機不斷按下快門，誇讚他是mix裏最好拍的那個。　　前世的季羨梧麵對鏡頭的次數比他吃過的飯還要多，和鏡頭打了十年的交道，緊張是不可能緊張的，甚至還很放鬆，能將最好的一麵完美呈現在鏡頭中。　　拍攝提前五分鍾結束，攝影師將照片上傳到會議室的電腦上，至美負責人和秦莉隨後就進了會議室。　　半小時後，秦莉率先從會議室出來，手上拿著一份文件，笑容明媚地遞給侯華浩，聲音讚揚，“你的了。”　　“哇，恭喜恭喜！我就猜到會是隊長！”紀深立馬上前祝賀。　　“恭喜你啊老大。”關振也笑著祝賀，眼中是一閃而過的落寞。　　那邊歡聲笑語，這邊季羨梧呆愣在原地。　　嗯？？？　　為什麽會是侯華浩？　　是至美的審美變了？　　還是他季羨梧不配了？　　季羨梧滿臉問號，百思不得其解，一想到車上放豪言的自己，現在這個走向真是將他的臉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除非……　　季羨梧抬眸，正對上侯華浩看過來的戲謔笑容，眼中是明晃晃的挑釁。　　季羨梧心裏一動：除非這隊長背後有人。　　回去的路上礙著秦莉在場，侯華浩雖然沒有對季羨梧發表一番勝利的宣言，但眼神中卻時不時流露出得意和自滿。　　季羨梧視而不見，一個人坐在最後麵的位置閉目養神，心思卻活絡得不行。　　嘖，沒道理啊……　　將自己剛才的表現複盤了三遍，愣是沒找出被淘汰的原因，就連攝影師都誇讚他表現好，怎麽這個代言就飛了呢？　　他前世跟至美是合作了五六年的老朋友，可以說完全把對方的審美拿捏得死死的，沒想到這個老朋友口味突變，不喜歡清純小白兔，反而被妖豔見貨給勾走了？　　“哎……”　　季羨梧歎氣，人生不易。　　至美三樓休息室。　　江淮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裏小憩，他向來覺淺，在竹明旭剛推門時就醒了過來。　　“喲，吵到你了啊？”竹明旭順手關上門，語氣中絲毫沒有抱歉的意味。　　江淮從沙發上坐起身，揉掉眉心的疲倦，剛睡醒的聲音沙啞低沉，“沒有。”　　“沒有就行。”竹明旭也不在意，將一遝相片放在桌上，拿起最上麵的那張給江淮，“看看吧，你的新合作搭檔。”　　江淮隨意瞥了一眼，沒什麽興趣。　　“看看唄，這次麵試的幾個人還不錯，長得都挺好看的，果然進男團顏值還是很重要的啊。”　　竹明旭翻著那一遝相片，抽出一張遞給江淮，“這個據說是顏值天花板，我覺得長開了肯定比你要帥。”　　江淮聽了沒什麽反應，準備繞過相片去拿桌上的手機，卻在餘光瞥到張臉時將手硬生生轉了個彎，修長的手指夾住了相片。　　“季羨梧？”　　“咦，你知道他啊？”竹明旭詫異地看了江淮一眼，麵前這人雖然是娛樂圈頂流，但是從來不見他有關注過別的明星。　　“不過很可惜，這個是被淘汰的，四個人的相片裏我覺得他是最好的，但是mix經紀人力推侯華浩，商論後就把他淘汰了。”　　竹明旭是至美高層之一，與江淮私交不錯，所以這些話也說得毫無顧忌。　　江淮皺眉，“什麽時候至美找代言人要看經紀人的意思了？”　　“喂喂喂！”竹明旭表情有些無奈，“你的嘴要不要這麽毒啊？人家經紀人都力薦了，我們也對比了照片，人家侯華浩也不差的好嗎！”　　“不差，不代表合適。”　　不合適就是之後的廣告宣傳裏不會跟侯華浩合作，江淮合作最講究眼緣，竹明旭讀懂了他的意思，當然分得清孰輕孰重，可被對方這麽反駁總覺得不甘心，於是故意問江淮：“那你覺得誰合適啊？”　　這問題頗有些窺探對方想法的意味，竹明旭隻是想過個嘴癮，並不指望對方作答。沒想到這次江影帝給了他個直球，“這個。”　　竹明旭看著被放到膝蓋上的相片：“……”　　好家夥，看來心裏早就有人選了。　　竹明旭收好相片，忽然看到桌上有瓶酸奶，當下就拿起酸奶要擰開，笑著說：“你夠意思啊，知道我累了一天口渴，還給我買了酸奶，我怎麽不知道你以前這麽關心我呢？”　　話音剛落手上的酸奶就不翼而飛，江淮擰開喝了一口，望向竹明旭的目光裏有淡淡的諷刺，“自作多情。”　　“不是吧，就一瓶酸奶而已，你還要跟我搶？是我們至美給的代言費不夠高嗎？”竹明旭簡直無語了，要不是麵前這人早已身家過億，他會以為是他買不起。　　江淮蓋上蓋子，將酸奶放進自己口袋，努力壓著嘴角讓它不翹起來，語氣中有不自覺的炫耀，“我小粉絲給的，再多代言費都不給。”　　竹明旭：“……”　　媽的，有人買酸奶了不起啊？第5章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第二天早上，秦莉辦公室傳來一陣東西摔地的碎裂聲，侯華浩將桌上最後一個茶杯狠掃在地，神情間是藏不住的陰鷙。　　他紅著眼質問秦莉：“為什麽至美會突然換人？！為什麽會把代言給季羨梧？！”　　秦莉頭痛地捏著眉心，這兩個問題她已經不知道解釋了多少次，偏偏侯華浩不信，她隻能再次重複：　　“換人是至美高層的決定，他們覺得季羨梧的氣質要更加符合品牌調性。至於為什麽會是他，我也很疑惑。”　　秦莉跟至美本次的負責人有交情，私底下先跟對方推薦了侯華浩，對方也打包票說沒問題，昨晚的拍照隻是走個過場，不讓人看出端倪罷了。　　沒想到被半路殺出的季羨梧給攪糊，問負責人原因對方也隻是搖頭，說來說去就咬死是高層的決定，他這種職位沒權幹涉。　　這下好了，幾句話就把鍋全背在了她的身上，侯華浩這邊不依不饒的，真是愁人。　　秦莉知道這次是自己線沒搭好，對著侯華浩說話的態度都軟下不少，“這個代言沒了就沒了，至美給了一筆違約金，我跟公司商量商量全部打你賬戶上，就當做是補償。”　　侯華浩冷冷瞥她一眼，“我缺的是那點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