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越瞥了他一眼,把一盆帶殼毛豆塞到他手裏,“好好幹活,不要偷吃。”    霍燃垂死掙紮:“好的,知知哥哥。”    然後他就被陶知越無情地趕出了廚房。    兄妹倆麵對麵坐在餐桌旁,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開始一邊剝毛豆,一邊互相攻擊。    霍思涵:“哈哈!你也有這一天!”    霍燃:“哈哈,你怎麽還沒找到會做飯的男朋友。”    霍思涵:“……你有本事你做飯啊!炫耀男朋友幹嘛!”    霍燃:“哦,原來你想吃酸湯肥牛了,明天給你做,不用太感動。”    霍思涵:“感動個屁,你不要過來啊!!!”    鍋裏的排骨在沸水裏翻滾,陶知越用勺子撇去浮沫,邊聽邊笑。    在這頓格外熱鬧的晚餐上,霍思涵對陶知越複刻的柚子蝦沙拉給出了高度評價,然後不顧霍燃的拒絕,強行把自己的旅行小故事又仔仔細細地講了一遍。    在笑聲裏,陶知越比平時還多吃了半碗飯。    飯後,完全吃撐的三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望著電視機屏幕發呆。    霍燃開始趕人:“你吃得這麽飽,又奔波了一天,肯定困了,趕緊上樓去睡覺。”    霍思涵不甘示弱:“你吃得這麽飽,吃完就坐,會長胖的,趕緊去廚房洗碗。”    霍燃麵無表情:“我明天再洗。”    霍思涵笑眯眯:“我明天再睡。”    坐在兩個人中間的陶知越,哭笑不得地打圓場:“沒什麽好看的節目,要不看個電影?”    霍思涵無條件附和新哥哥:“有道理,雖然我們的身體不動,但隻要精神調動起來,一樣可以達到飯後消食的效果。”    “為了最大程度地激發腎上腺素,我提議看”    “恐怖片!”    “恐怖片!”    陶知越跟她異口同聲。    “原來你也愛看恐怖片,太好了!”霍思涵快樂得冒泡,得意地瞄了霍燃一眼,“我和知知哥哥簡直是天生一對……好兄妹!”    霍燃表情複雜地想起了上一次被靳少遠支配的恐怖回憶。    霍思涵看著他笑出鵝叫:“霍燃你的臉好臭哦,好想給你拍照留念。”    人多膽子大,這一次,陶知越和霍思涵共同選擇了一部靈異向鬼片。    陶知越積極地關掉了客廳的頂燈,霍思涵從遊戲房裏抱來了一大堆零食,霍燃被動地承受著突如其來的一切。    屏幕閃著幽幽的光,映出三個人十分迥異的表情。    左邊的霍思涵滿臉興奮,中間的陶知越略帶笑意,右邊的霍燃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在黑暗裏,他悄悄碰了碰陶知越的手,卻毫無回應。    煩人的電燈泡.jpg    在一個伴著恐怖音效的驚嚇鏡頭之後,發現在場居然無人驚叫的霍思涵很不滿足,她的視線亂轉,看到了電視旁的展示架上,擺著一個小畫框。    畫框裏是一張素描紙,上麵是一副男人半身側影的速寫,眉眼很像霍燃。    “哇,這是知知哥哥畫的嗎?”霍思涵驚訝道,“畫得好像。”    陶知越有點不好意思:“嗯,剛學了一段時間速寫。”    兩人閑聊時提過好幾次學畫畫的事,霍燃的工作太忙,無暇分心,隻能當作玩笑話。    每天準點下班的陶知越倒是有不少空餘時間,所以真的開始學畫畫了。    第一次以夜晚加班中的霍燃為模特畫的這張畫,被當事人很興奮地裱了起來,擺在展示架最中央的地方,隨時觀賞。    “畫得真好!”霍思涵語氣天真,“就是有一點怪怪的,霍燃你幹嘛要笑啊,還笑得那麽奇怪。”    霍燃摸不著頭腦:“我哪裏笑了?明明在很認真地工作。”    陶知越聞言跟著看過去,表情僵了僵,“是啊,你怎麽笑了?我好像不是這樣畫的。”    霍燃頓時有點後背發涼,他盯著自己的速寫畫像,半天沒看出笑來。    倒是在明明滅滅的屏幕熒光照耀下,他看見了霍思涵一臉很想笑又在努力憋住的表情。    另一邊的陶知越也是,嘴角上揚的弧度怎麽都遮不住。    “……你們兩個,死心吧。”霍燃看穿了兩人的伎倆,不自覺地鬆了口氣,“我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霍思涵大開嘲諷:“哈哈哈哈你剛才肯定被嚇到了!臉都白了!看你以後還好不好意思管自己叫霍大膽。”    陶知越一本正經:“我看見你的後背一度離開了沙發,是不是真的很緊張?”    被雙重夾擊的霍燃忍氣吞聲,他悄悄往左邊靠了靠,湊過去小聲咬耳朵:“你幹嘛配合她。”    “因為是妹妹。”陶知越帶著笑意回答。    霍燃厚顏無恥道:“我也可以當妹妹的。”    陶知越不動聲色地踩了他一腳:“要點臉。”    “不要。”    “……”    恐怖片放映結束,意猶未盡的霍思涵沒等霍燃二次趕人,就主動道:“今天好開心,連恐怖片都好溫馨,看得我都困了,所以我準備上樓去休息了。”    霍燃正想提出表揚,又聽見她道:“那麽,親愛的哥哥,你要跟我一起上樓回家嗎?”    “咦,你家是哪一間來著,1901?1902?1502?”    霍燃當場哽住。    “我想起來了。”霍思涵恍然大悟道,“不管是哪一間,反正你都要先留下來修臥室門,對吧?”    “……對。”    趕在霍燃動手之前,霍思涵抱著屬於她的香檳玫瑰,快樂地穿上鞋子溜出了門。    “我上樓啦,明天見!”    霍思涵無視了臭臉哥哥,朝陶知越鄭重其事地揮了揮手:“今天我真的很開心,認識你真好,謝謝你,知知哥哥。”    陶知越送她進電梯,細心叮囑道:“記得關好門,不要給別人開門,有事隨時打電話叫我們。如果我們要上來的話,會提前跟你說的。”    不大的房子裏恢複了往日的二人空間。    送完霍思涵回來之後,陶知越還有點不放心,問他:“要不我們一起上樓去住?”    霍陳年老醋壇燃如是道:“我後悔放她過來了。”    不過霍燃思前想後,決定給妹妹發個紅包,以強調自己的主人翁地位。    [hr:你今天表現還算不錯,沒有丟人。]    [hr:龍心大悅,賞。]    [知知哥哥天下第一:謝謝老板!]    [知知哥哥天下第一:老板,臥室門修好了嗎?什麽時候回家?]    [hr:……]    [hr:不要總是換名字/微笑]    [知知哥哥天下第一:嘿嘿嘿,睡啦!晚安!]    [hr:晚安。]    [hr:晚安,知知哥哥讓我轉達的。]    夜色濃重,住宅樓的燈光漸漸熄滅,人們陷入安然的睡眠。    茶幾上,豔麗的紅玫瑰在花瓶裏寂寂地盛放著。    星點劃過漆黑長夜,月落日升,行星輪轉,徜徉在浩渺無垠的宇宙裏。    寬大的雙人床上,霍燃翻身的時候,在睡夢中察覺到了某種異樣。    他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發現身旁竟然空無一人,伸手摸到的枕頭也是涼的。    霍燃瞬間清醒,立刻從床上起來,走出臥室找人。    早晨六點,天色尚暗,清晨微涼的露氣從窗縫裏滲進來,屋裏一片灰藍。    陶知越背對著他,伏在餐桌前,似乎在寫些什麽。    霍燃莫名地放鬆下來,怕突然出聲嚇到人,所以低聲問他:“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做了一個夢,要趕緊記下來。”    陶知越這樣回答他,聲音裏帶著愉悅。    “什麽夢?”    他好奇地走過去,發現陶知越正在畫畫。    霍燃看到素白的紙麵上,畫著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陶知越在仔細地勾勒她的臉龐,邊上積了一小堆橡皮屑,他已經修改了很多次眼睛的模樣,卻始終不滿意。    “我夢到我的妹妹了。”他笑著抬起頭,“她正在過一周歲生日。”    霍燃注意到了這個奇怪的時態,但他沒有問,專心地聽他說話。    “辦周歲宴的酒店很大,到處掛著粉色的氣球,抓周的台子上墊了一塊紅布,上麵放了很多東西。”    “我爸往上麵放了一疊人民幣,我媽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個聽診器。”    “結果她咿咿呀呀地往前爬,抓著一支筆,不肯鬆手,笑得傻乎乎的,口水流到小圍兜上麵。”    “我拿著手帕給她擦嘴,又看到她的辮子歪了,隻好再給她梳頭發。她的頭發很軟,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小孩子的頭發可以這麽軟。”    “我不敢用力,從背後很輕地給她重新紮了個辮子,再把她轉過來。”    說到這裏,陶知越忍不住笑起來:“然後,我發現這根辮子比之前還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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