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已經吃過飯的孩子也願意多買個小小的奶油烤薯。 小學階段能夠一次拿出五六塊錢的孩子並不多，阮棠的烤爐裏備了幾十隻烤薯，他的價錢貴，生意卻意外的不錯。 等學校的大門打開的時候，阮棠的紅薯就隻剩下幾個了。 他雖然還沒整理今天賺到的錢，但阮棠下意識能感覺到——今天似乎比昨天還多了一倍。 零散的錢全都堆在他的口袋裏，沉甸甸的，甚至能讓阮棠感覺到錢的重量。 他舔了舔嘴唇，十分詫異的瞥了旁邊的陸雲霄一眼。 陸雲霄卻先做出了令阮棠無法理解的舉動，他阻止了旁邊上前想要再買紅薯的孩子，而是將剩餘的幾個紅薯和奶油烤薯拿出來，往前走了幾步，分給了同在校門口擺攤的其他商販。 那幾個都是推了個小推車就到小學門口賣東西的人。 幾人接了陸雲霄手裏的東西，十分驚喜。 其中一人瞄了阮棠一眼，然後便和陸雲霄攀談了起來。 阮棠死死捏著小推車的車把，他有點想要上前，可是又被緊張阻礙了腳步，隻能迷茫的望著遠處的陸雲霄。 還好陸雲霄很快便回來了。 “我打聽了這邊的情況，有的時候城管會來查攤子，而且他們幾個也願意接納你。”陸雲霄的話語中帶著點邀功請賞的滋味。 可是阮棠聽不出來。 他歪著腦袋，半天才疑惑的問道：“為什麽要接納我？” “……你剛才賣東西的時候，他的攤子好久沒一個客人。”陸雲霄看著阮棠無知又迷茫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陸雲霄恨不得在阮棠的臉頰上狠狠咬一口。 “難道不招人恨嗎？” 陸雲霄幹巴巴說完這一句，阮棠隻覺得陸雲霄的臉色更黑了。 他的眼睛左右瞄了瞄，半天才嘟起嘴巴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他點了點頭。 阮棠也確實對這其中的關竅不甚了解。 “下回你要是自己開店，沒我該怎麽辦啊……” 陸雲霄覺得自己簡直瘋了。 他扔著事業不管，陪著阮棠到這開一天幾百塊的攤子…… “都賣完了，先回去吧，下午的場子就讓給他們。” 陸雲霄極其平靜道：“我剛才和他們說好了，下午的時候不會來，所以不會太影響他們生意的。” 阮棠點了點頭。 他推著小推車回了家，一進門就把口袋裏的錢全拿了出來。 阮棠眼睛放光，他蹬掉鞋子，光著腳幾步跑到沙發上，抱著一遝錢開始一張一張數著。 厚厚的一遝錢放在手心，阮棠慢慢數，陸雲霄就在一旁看著阮棠。 “七百多塊。”阮棠抬眼望著陸雲霄，眉眼間滿是驚喜：“陸雲霄，有七百塊哎！” 他捏著錢的手極其用力，忍不住翹起的嘴角更是藏著無盡的笑意。 “我也算是有錢人了吧？” 阮棠小心把錢放進自己的小盒子裏。“等攢滿了一盒子，我就去銀行全部存起來。” “糖糖，你，要不要注意你的那些親戚？” 陸雲霄突然打斷了阮棠的注意力。 阮棠驚詫的看向陸雲霄。 “……你的親戚既然能侵占你父母的遺產，那他們肯定不願意看到你獨立賺錢。我覺得他們會攪局。” 陸雲霄很認真的望著阮棠說道。 “隻是擺個小攤子，應該……沒事吧？”阮棠猶豫著看著陸雲霄。 ——就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第7章 陸雲霄的擔心讓阮棠多了個心眼。 他每次都是中午出攤。 而根據經驗，城管查崗大都在早晨，所以阮棠接連避開了幾次，連城管的影子都沒看到。 剛開始的興奮勁下去後，阮棠的每日收入維持在了六百上下，刨除了成本費用後，阮棠一月也能攢下上萬元。 隻是除了掙錢以外，更讓阮棠糾結的是每天的撒嬌任務。 自從陸雲霄利用怕黑的理由住在他家裏後，阮棠便開始尋找各種各樣奇怪的理由“撒嬌”。 “陸雲霄，明天陪我出攤好不好，我想跟你一起……” “陸雲霄，我有點傷心，能不能給我個抱抱？” “陸雲霄，能不能誇誇我？” “陸雲霄……” 阮棠努力克服自己和陸雲霄幾年不見的生疏感，隻為了能夠滿足係統那神器的甜蜜值收集係統。 如果不是腦袋裏始終有個智障機械生物在給他鼓勁，阮棠光是尷尬得都能以頭搶地。 而陸雲霄也不太好受。 他回國了以後，事業重心仍然在國外。 陸雲霄住在阮棠家的這段時間，都是靠著電腦處理公務的。早上阮棠做烤薯，陸雲霄便直接占用書房電腦遠程辦公。 阮棠每次聽到房間裏傳來的陸雲霄威嚴的聲音都覺得腿軟。 ——陸雲霄那麽嚴肅的人竟然能每天聽著他的撒嬌，簡直是難為他了。 阮棠默默在心裏感慨道。 可惜阮棠萬萬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陸雲霄聽，他隻能盡力補償陸雲霄——比如照著菜譜做各種大菜，補償陸雲霄的胃。 “紅燒魚要收汁勾芡，”阮棠將一鍋湯汁熬成酸酸甜甜的一灘，然後將裹著麵皮炸的外焦裏嫩的魚塊拿出來，用刀片劃開麵皮和魚肉的內裏，在裏麵澆上紅燒魚的湯汁，確保魚肉的內裏和被炸得酥脆的魚皮都浸在湯汁中。 阮棠仔細嚐了下，感覺魚肉內裏的味道不夠，便又將整隻魚上鍋蒸了十分鍾。 十分鍾，魚的酥皮並沒有軟化，反而是融入魚肉的湯汁滲入嫩嫩的魚肉中。 阮棠這才鬆了口氣，他把菜端到客廳，然後又去看自己蒸的一鍋紅薯。 陸雲霄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聞到了濃鬱的飯香。 他低頭一眼便看到了桌麵上擺著的紅燒魚，肚子瞬間便配合著叫了起來。 陸雲霄曾以為阮棠一定五穀不分四肢不勤。 阮棠跟他說，他父母的遺願是將家族事業轉型成首屈一指的餐飲行業的時候，陸雲霄甚至想要出麵幫阮棠把幾家酒店的大廚撬過來。 沒想到阮棠竟然會做飯——而且陸雲霄感覺，他從未吃過如此美味。 他舔了舔嘴唇，夾了一塊魚肉塞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裹著嫩滑的魚肉幾乎是瞬間化在了口腔中。 陸雲霄眯了眯眼睛。 味道真的很棒。 比起他在一些星級酒店嚐到的飯菜還要香。 陸雲霄認真想到。 以阮棠的水平，即使去大飯店當個廚子，也能活得快快樂樂的。 可惜阮棠的夢想是要靠著自己實現父母的願望，那麽發展別的品牌便顯得不那麽實在了。 阮棠把中午要賣的紅薯放入烤箱定時，他匆匆回到客廳，看到陸雲霄已經坐下了，眉眼便瞬間彎成了月牙。“味道怎麽樣？” 他眨著眼睛，仿佛在討陸雲霄的誇獎。 陸雲霄立刻誇讚了阮棠的水平。 “非常好吃。”陸雲霄放下筷子，他十指交錯，望著阮棠的眼神認真而情深：“糖糖真的不打算開一家小飯店嗎？” “……我想過。”阮棠撓了撓臉頰。“永遠經營一個小攤子，風吹日曬的，肯定沒有開個飯店好，可是我現在還沒攢夠足夠的錢。” 想要買下商鋪，再裝修，確定主營業務…… 一切都要花費時間精力。 可惜阮棠暫時沒那麽大的精力——他隻想趕緊賺錢，盡快攢到足夠的錢，去開一家餐飲公司。 阮棠也跟學校附近的飯店打聽過，在商鋪賣商品並不討巧，孩子們還是更喜歡外麵那些便宜的路邊攤。 “誰願意花十幾塊錢吃頓飯，小學生們手裏可沒那麽多錢。” 幾個人無奈的抱怨讓阮棠不得不打消了念頭。 “我可以先借給你。”陸雲霄盡量溫和語氣。 可惜阮棠的心思堅定地狠。 “我再賣兩個月，等攢到足夠多的錢，我就在市中心找個繁華的地帶開小飯店……小學門口還是不太行。” 阮棠搖搖頭認真表示道：“陸雲霄，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 陸雲霄的指尖顫了顫，那句不用了讓他的心髒一縮，但很快他便緩過神來。 陸雲霄抬手在阮棠的腦袋上戳了一下。 阮棠疑惑的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