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碰到了一輛失控的貨車,刮了一下,沒什麽事。”沈維希扶著翟思洛下車,往樓上走。  沈維傑看著走路虛浮的青年,翻了個白眼,“翟思洛,你不是吧?這種小車禍而已,你又沒受傷,你一個大男人用得著裝得這麽虛弱嗎?真是矯情!”  翟思洛臉色蒼白,胃部的絞痛一陣比一陣強烈,他隻能任由沈維傑嘲諷,根本沒有力氣為自己辯駁。  “別說了,你把我的車送去修理廠吧。”  沈維希莫名覺得堂弟的話有些刺耳。  他把翟思洛送到房間,看著他躺下,剛要給他倒杯水,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公司的來電。下午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召開,沈建軍問他怎麽還沒去公司。  他解釋了一下車禍的事情。  “不就是個小剮蹭嘛,不用這麽大驚小怪吧,難道你還得在家裏陪著他?”  “他在翟家就算是個少爺,來了我們沈家也不能這樣。維希,你可別太慣著他了。”  沈維希臉色不太自在的掛了電話。他按了按眉心,知道自己非去公司不可。猶豫幾秒,他走到床前,看了一眼翟思洛。  “我先去公司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叫王媽,或者叫家庭醫生。”  翟思洛躺在被子裏,隻露出一截黑發,似乎睡著了,沒有回應他。  沈維希伸手幫他蓋了蓋被子,有那麽一秒,似乎想伸手碰一下他的黑發,可不知想到什麽,又收了回去。  沈維希一走,翟思洛就蜷起身體,按住胃部,喉嚨裏發出了痛苦而嘶啞的低音。他不想在沈維希麵前示弱,剛剛的鎮定都是強裝的。  他緊緊按著絞痛的胃部,滿臉冷汗地從床上跪坐起來,翻開抽屜找胃藥。他記得之前出院的時候醫生給他開了一些藥,讓他胃痛的時候吃,可他焦急之下,根本不記得那些藥被他放在了哪裏。  胃部的絞痛越來越強烈,他沒有力氣再去翻抽屜,冷汗涔涔的抓住床單,想硬生生挨過那陣痛楚。忽地,外麵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小洛,你在裏麵嗎?我聽說你出了個小車禍,沒事吧?”  “我……”翟思洛的聲音嘶啞而破碎,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盡管他聲音微弱,然而門外的沈卓禮還是聽到了,他立刻擰開門把,迅速衝了進去。  翟思洛雙眼無神,痛苦而狼狽的蜷縮在地毯上,整個人的生氣仿佛被抽幹了一樣。地上亂七八糟的散落著各種感冒藥。  “是不是胃病又犯了?”沈卓禮看了一眼就猜到大概,連忙把他抱回床上,翻開所有抽屜,最後在最下層找到了胃藥和止痛藥。  他倒了杯溫水,把翟思洛抱在懷裏,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吃完了止痛藥和胃藥。  他以為吃完藥翟思洛應該會好受一點,沒想到青年在他懷裏依然止不住的顫抖。  “小洛,你怎麽了?是不是被車禍嚇到了?要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我不想去醫院。”翟思洛緊緊揪著他的襯衣,神情抗拒。  沈卓禮放柔聲音,“好,那我們不去醫院,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翟思洛陷在他的懷抱裏,仿佛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了一塊浮木。他黑色的眼睫顫抖著,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剛從窒息的深海中浮出水麵,呼吸到了久違的氧氣。  臥室裏無比安靜,隻有時鍾滴答滴答的聲音。他用力抓著沈卓禮的胳膊,聞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的氣息,不停顫抖的身體終於平靜下來。  奇怪,他重生回來後,對其他人的靠近都十分抗拒,沈維希碰他的時候他甚至想吐,可現在被沈卓禮抱在懷裏,他卻意外地覺得無比安心和懷念。  好像他很多年前,也在這樣的懷抱中沉睡過。  沈卓禮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肩背,沒說一句話,隻是緊緊抱著他,無聲地給他安慰。  翟思洛好了一些,低著頭,從他的懷抱裏抽身,縮回了被子裏,有些不自在。  “四叔,又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了。”  沈卓禮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翟思洛身上的味道,他慢慢收回手,幫他蓋好被子。  “我一回來就聽王媽說你神情好像不對。維希也真是,都把你送回來了,怎麽不留在這兒照顧你?”  翟思洛半閉著眼睛,眉眼間有些疲倦,“他大概覺得公司的事更重要吧,跟那些一比,我又算什麽呢?”  沈卓禮看著他頹唐的臉,心底像被什麽揪了一下。  “小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喜歡的是別人,也許不會這麽痛苦。”  翟思洛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輕歎了口氣。他何曾沒這麽想過,如果有一天,但凡能有一秒鍾,他的心不為沈維希而牽動,能夠自由自在的屬於他自己,他都不用那麽痛苦。  上輩子他愛了沈維希太多年,從高中到大學,再到畢業,結婚。他人生的所有目標都是圍繞著沈維希打轉的,世界的中心隻有他一個,他想不出如果沒了沈維希,他的人生會是什麽樣子。  即使他現在不愛他了,然而支撐他活下去的,卻是對沈維希的恨。他從來就沒有徹底擺脫他。  “四叔,你有喜歡的人嗎?”翟思洛忽然睜開眼。  沈卓禮一愣,覺得翟思洛那雙清亮通透的眸子似乎能把他心底最隱秘的心思都看光。  翟思洛笑了笑,“肯定有吧,四叔,既然你也喜歡過別人,應該知道,感情這種事不是誰能一手掌控的。如果能夠收放自如,那就不叫感情了。”  沈卓禮苦笑,“小洛,你說的對。”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我也不會勉強。我隻會默默在你身後,守護著你,盡最大努力,不讓你受到傷害。  看著翟思洛沉沉睡去,沈卓禮輕呼了口氣,撫了撫他微皺的眉頭,才起身離開。  剛帶上門,背後就響起一聲冷笑。  “四叔,你在翟思洛房間裏幹什麽?你們該不會……是背著我哥在偷情吧?”第十章   見沈卓禮目光沉了沉,沈維傑哈哈大笑。  “開個玩笑而已,怎麽?四叔不會是心虛了吧?”雖然有些詫異沈卓禮跟翟思洛走的近,但沈維傑心裏清楚,翟思洛對他哥那是愛得要死要活,絕對不可能做這種蠢事。  “維傑,玩笑不是這麽開的,你這些話要是被有心人傳出去,丟的是沈家的麵子,是你哥的麵子,我勸你謹言慎行。”  “知道了,也不知道那個翟思洛有什麽好的,矯情得要命,你管他幹什麽。”  沈維傑手指在樓梯上敲了幾下,哼著小曲,得意的下了樓梯。  沈卓禮看著他的背影,目光中浮出一絲冷意。  翟思洛這一覺一直睡到天色擦黑,他睜開眼,看著窗外不知發呆了多久,門外忽地響起敲門聲。  是王媽的聲音,叫他下樓,去東樓的餐廳吃晚飯。  翟思洛去鏡子前梳了梳頭發,換了身衣服,去了東樓。  夜色中的沈宅像一隻巨大的蟄伏的野獸,正張開血盆大口,等著將他吞入。明明天氣愈漸暖和,他卻覺得寒意滲入骨髓。  沈老爺子在主位上坐著,他和過世妻子一共育有三個兒女,小女兒嫁去了歐洲,很少回國。因此沈宅隻有沈建軍和沈建業兩家人,沈卓禮尚未成家,通常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沈建軍父子倆還在公司,沒有回來吃飯。  翟思洛跟老爺子打過招呼,也在角落坐下。  “小弟,你也快三十了吧,有沒有心儀的女孩?是不是該考慮成家了?”沈建業切著一塊牛排,忽然開口。他戴著一副銀邊眼鏡,看起來儒雅溫和,對誰都是笑眯眯的。  “多謝二哥關心,不過我還沒有成家的打算。”  “不知道小弟喜歡什麽樣的,要不我給小弟介紹幾個世家的女孩子,都是溫柔體貼知書達理的。”  “多謝二哥費心,不過我暫時隻想專注事業。”  沈建業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這個沈卓禮,一個私生子而已,想專注事業,難道還覬覦沈家的家產不成?  “卓禮,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考慮一下了。維希都要結婚了,你還單著。像什麽話。”沈老爺子開口。  “四叔,你不會是不喜歡女孩吧?”沈維傑大大咧咧的開口。  他這話一出,餐桌上的氣氛明顯的冷下來,見沈老爺子眉頭皺了皺,翟思洛連忙開口。  “四叔,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有喜歡的女孩嗎?什麽時候追到手了,帶來看看?”  沈卓禮知道翟思洛是在替自己解圍,他微微頷首,“有機會再說吧。”  聽到沈卓禮喜歡的是女人,老爺子暗自鬆了一口氣。家裏有一個男的孫媳婦就夠了,他可不想再多一個男兒媳。  晚飯後,翟思洛獨自去了後院的玫瑰園散步。剛經過一個噴泉的拐角,就聽到一道嘲諷的聲音。  “沈卓禮,別以為自己姓沈,就真把自己當成什麽豪門貴子了。我介紹的你看不上,你還想娶個天仙不成?”  竟是沈建業的聲音。  翟思洛腳步一頓,將身形藏在一棵喬木下,有些忐忑的聽著兩人的對話。  看來四叔在沈家的處境,比他想象中還要艱難許多。  “二哥誤會了,我確實有心儀之人。”  沈建業冷哼了一聲,“你心儀的人看的上你嗎?不過……你這張臉長得確實不錯,還挺像你媽那個勾引人的賤貨。”  “二哥,請你語氣放尊重一點。”  “我哪不尊重了?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媽當年是我先看上的,不過那個不要臉的□□,竟然爬上了我爸的床!”  提到這件事沈建業就來氣,當年本來是他先看上了卓薇,沒想到卻被他爸搶先一步給睡了。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還幹這種缺德事,他滿腔怒火和憋屈無處發泄,隻好把恨都轉移到了卓薇頭上。  “沈卓禮,在人前我給你幾分薄麵,不過我勸你不要蹬鼻子上臉,認不清自己的地位。以後在沈家最好給我夾著尾巴做人!”  翟思洛沒想到,看起來儒雅溫和的沈建業,竟然會對親弟弟說出這麽惡毒的話語。  沈家的基因真是爛到骨子裏了。  等沈建業離開,他悄悄探出頭,發現沈卓禮還站在原地。  男人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下,看著頭頂的月亮,不知在想什麽。  翟思洛有些心疼,正猶豫要不要走過去,腳下一滑,踩到了樹枝,咯吱的斷裂聲響起。  “誰?”  “四叔,是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偷聽的,隻是正好經過。”  見到樹後的人是翟思洛,沈卓禮輕笑了笑,目光瞬間變得溫和。  “與你無關的事,你不用道歉。”  “四叔,二叔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相信,你的母親不是他口中說的那種人。”  沈卓禮扯了扯嘴角,眸中劃過一絲悲涼。  他無數次想,如果他能重生得再早一點,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呢?  可他偏偏重生在了一年前,看著翟思洛跟沈維希訂婚的那個時候,而母親和繼父的悲慘命運,他也無力改變。  翟思洛忽然摘了幾片寬大的樹葉,手掌上下翻飛,做了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狗,放在沈卓禮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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