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告訴……我的?”陸星闌這時卻說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話。他剛剛唇咬的太過用力,唇內側有些血肉模糊,說話有些難受。 羅拓倒是知道他在問什麽:“當然是我告訴你的,景鴻雲倒是一直瞞著你呢,不然你現在還是景鴻雲的乖徒弟!” 陸星闌頭一撇,不說話了。他現在急需整理下思緒。 柳蘇見陸星闌不舒服,毫不客氣地對羅拓下了逐客令:“你出去,不然合作就別想了。” “哼,合不合作不是你能說的算的。”不過羅拓最終還是出去了。 “大師兄……”柳蘇弱弱說了一聲。 但陸星闌低頭閉眼,沒有理會她。柳蘇歎了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讓身後的黑衣人全都退下。 但為首的黑衣人卻原地不動。 柳蘇皺皺眉:“我帶回來的人你還怕我給他放了?放心吧,我就是和他說些話……勸勸他。” 那些黑衣人這才離開。 陸星闌其實也留意著這邊的情況,見到柳蘇和其他黑衣人的態度,有些疑惑,他還以為柳蘇是天邪.教內部地位比較高的人呢,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你想和我說什麽?”陸星闌語氣淡淡的,不複以前的親近。 “大師兄,你加入天魔教吧!”柳蘇語出驚人,陸星闌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怎麽可能入魔教? 但柳蘇還是勸他:“你不入魔教,最後會死的。大師兄,其實當初上麵的人想在各門派都發展一些成員,靈雲宗裏他們看中了你。” “你的意思是其他宗門裏也有魔教的人?”陸星闌抓住柳蘇話裏的意思,急忙問道。若真是這樣,那說明每個宗門裏都存在著不安定因素。 “算是吧……”柳蘇差點被陸星闌帶偏了話題,“大師兄,你先聽我說。上麵的人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從地下黑市探取到了你的一些行跡,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所以讓我……想辦法把你拉入魔教。” “我剛開始確實是那麽做的,但後來,我覺得大師兄不是他們想象的那種狠厲之人,所以也沒有繼續行動了。” “那你現在為什麽又讓我加入?”陸星闌冷靜地問道。柳蘇現在說的話不似作假,應該是真的。 柳蘇頓了一下,說道:“因為教主想要四師弟手中的輪回劍。” “等等……”聽到輪回劍,陸星闌突然愣住了,他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牢房柵欄前麵,急切地說道,“你剛剛說的是,天魔教?” 陸星闌剛剛沒注意聽,現在回憶一遍柳蘇的話,她一直在說的不是天邪.教,而是天魔教! 天邪.教陸星闌並不知道,它就像浮在海洋的冰山,海水之下的那部分,從未在陸星闌的記憶裏顯露過,所以陸星闌一直認為它隻是個新起的小魔教罷了。但天魔教陸星闌清楚得很呀,那是沈息舟在修仙大陸篇中的死對頭,大boss。原主被趕出靈雲宗後,加入的正是天魔教! 怪不得陸星闌剛被趕出靈雲宗就被天魔教的人帶走,原來不是什麽命運的偶然,而是早有預謀! 而天魔教和沈息舟發生衝突的原因便是輪回劍,具體原因不得而知。 柳蘇不知道為什麽大師兄這麽驚訝,她繼續說道:“他們想利用你威脅沈息舟交出輪回劍,但魔教之人怎麽可能守信義,沈息舟一旦交出劍,大師兄你對他們就沒用了,他們肯定會殺了你的!” “你們想多了,沈息舟和我再怎麽好也隻是師兄弟關係,不可能因為我交出輪回劍的。”陸星闌當然是在瞎說,他甚至覺得沈息舟真的會因為他把輪回劍交出來,那是陸星闌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大師兄你知道的,魔教之人為了目的會不擇手段。” “……柳蘇,你先出去吧,讓我自己一個人想想。” “好。”柳蘇往出口處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猶豫道,“大師兄,我知道你不可能想加入魔教,但形勢所迫,這是唯一的辦法……不過你實在不願意的話,我會盡力救你的。” 陸星闌輕笑:“救我?不必。你也屬於自身難保那類的吧。” “……”柳蘇看了陸星闌一眼,沉默地離開了。 陸星闌見周圍確實沒了人,才回到凳子上,全身軟了下來。深入天邪.教內部,他的確得到了許多驚人的消息,刺激到陸星闌現在還沒徹底消化下來,反而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逃也逃不了,難道隻能乖乖地被利用,然後死去?陸星闌肯定不會選擇這個可能。 柳蘇倒是說錯一點,他並不是那種高潔的人,如果真的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陸星闌是會妥協的,這叫能屈能伸。 可是,如果真的要加入天魔教,這不就和小說裏的劇情一樣了?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那他這幾個月做的事到底有什麽意義? 被命運捉弄的感覺,陸星闌笑不出來。真是無論如何都逃不出的輪回嗎? 在思考良久後,陸星闌才做出了決定。 “我決定加入天魔教!”陸星闌最終還是順從了柳蘇的建議。 柳蘇鬆了一口氣,至少她不用眼睜睜看著大師兄死去。 “那我該怎麽做呢?”陸星闌問道。 “我會和天魔教的人聯係的。” 柳蘇說完這句話後就離開了。等陸星闌再次見到她,又過了三天,而這回陸星闌重新看到了她黑衣的裝束,這樣一看,之前的黑衣人,果真是她。 雖然外表上做了偽裝,讓身體顯得不那麽嬌小,但依稀可以看出女孩子的影子。不過這是陸星闌知道了她的身份才看出來的,不然她和其他黑衣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柳蘇拿著一麵鏡子,吩咐其他黑衣人打開了牢門,不知道為何,這次那些黑衣人沒有做出任何異議,老老實實地開了門。 柳蘇踏著步子走了進來,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隻有側邊微弱的橘光打亮了她的衣角。 “大師兄……”柳蘇聲音突然變得嘶啞低沉,聽到自己這樣的聲音,柳蘇很明顯一愣,陸星闌感覺她語氣中夾雜著微微的苦澀,“你做好準備。” “做準備?”陸星闌看向柳蘇手中的鏡子,他直覺覺得,柳蘇說的做準備和這麵鏡子有關。 “這是玄天鏡,一個地級的法寶,是一對兒的。它們能把鏡子兩邊的人拉到同一個空間,不是真實的身體,但進去的又是真正的你。”柳蘇平靜地解釋道,“如果要加入天魔教,就要展現出你的誠意,他們並不相信你,因為你打亂過許多計劃。” 陸星闌一想,確實,他們和天邪.教簡直是冤家,不是冤家不聚頭,總能碰上對方做壞事。既然天邪.教是天魔教下麵的從屬魔教之一,那天邪.教做的事也就代表了天魔教的意願。 不知不覺間,陸星闌打亂他們的好事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陸星闌朝柳蘇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柳蘇手撫摸鏡麵,陸星闌靜靜地看著,才發現柳蘇摸鏡麵是有規律的,一套動作下來,鏡子突然冒出了紅光,把陸星闌包圍住,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來到了一個光線暗紅的大殿之內。 待看清周圍的環境後,陸星闌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隻是微微皺了下眉。陸星闌覺得他的反應已經很不錯了,放任何一個正常人在這裏,恐怕早就嚇得哭爹喊娘了。 陸星闌的四周都是血池,卻不見任何屍體。空氣中的血腥味讓他確認這滿池的血都是真正的鮮血,是不是人類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是人的話,那到底要殺多少個人才會造就這大片的血池?陸星闌不敢想象。 讓陸星闌奇怪的是,池底似乎有什麽東西,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配合這詭異的氛圍,頗有恐怖片的視覺效果。陸星闌一點也不想知道那是什麽,完全不好奇,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失足掉到了身後的池子中。 陸星闌不想深入探究,那池中的東西卻不這麽想。原本平靜的池麵如同沸騰了一樣,一個龐然大物從池中起身,血水嘩嘩地從它身上留下,濺起了滿池的血花。 畸形的怪物陸星闌熟悉不已,這不就是血靈芝嗎!原來這裏是魔教培養血靈芝的地方嗎? 不對,按柳蘇所言,這裏應該是幻化的空間,這裏隻是照著某處模仿出來的地方?如此真實,也說明了現實之中確實有這樣的地方。 血靈芝見到陸星闌,就像狗見了骨頭,興奮的撲過來想要啃噬。陸星闌反應極快,在血靈芝撲向他的第一時間就拿出了七絕劍,快速地飛到上空,躲避掉了血靈芝的攻擊。除了天上,陸星闌沒有別的選擇,俯瞰大殿,全是大大小小的血池,沒有別的路可言,池子裏幾乎都是血靈芝。 隻是其他的血靈芝仿佛沒成熟一樣,靜靜地泡在池子裏,沒有發出任何動作。隻有剛剛的血靈芝,在血池裏瘋狂跳動,想要越到地麵上。不過它動作遲鈍,怎麽跳都跳不上去,反倒是每次一跳的動靜,讓陸星闌的心也跟著驚心動魄。 陸星闌就這樣在大殿上空飛著繞了幾圈,發現原來這個空間就這麽大,出不去。 那天魔教的人在哪兒?人都不出現那讓他進來做什麽,血靈芝出現在這裏的意義又是什麽。 難不成這是個考驗? 就在陸星闌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周圍的景色突然發生了變化,血池和血靈芝通通消失,至少變成了能站人的地方。陸星闌確定沒有陷阱後,這才慢悠悠地從空中下來,站在了大殿的中間。 “有趣。”雖然說著有趣,聲音卻很冰冷,突然出現的說話時讓陸星闌哆嗦了一下。 陸星闌順著聲音回過頭來,不知何時後麵多出了幾人。 其中一人有著一頭暗紅色的長發,桀驁且瘋狂,全身透露著濃濃的殺意。並不是這人想要殺了陸星闌,而是他殺的人做的惡太多,周身的氣質也沾染了濃重的血意,甚至到了掩藏不了的地步。 沒猜錯的話,這人應該就是天魔教的老大畢魔天了。這人屬於幕後黑手,平時什麽事都讓手下去做事,小說中隻有最後決戰的時候他才出來露了個麵。 那處的外貌描寫和麵前這個人一模一樣。 陸星闌沒想到他竟能直接見到這位魔教的反派大boss,不過這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陸星闌盡量表麵平靜,但內心還是有些緊張的。傳說這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而且還是和景鴻雲同一境界的高手。雖然據說因為早年走火入魔實力大損,但實力再大損也比他陸星闌強啊! 更奇怪的是,畢魔天的旁邊坐著一個小孩子,那小孩子大約十二三歲的樣子。雖然孩子低著頭,但陸星闌還是能看見他的眼睛上纏了若幹圈黑色的紗布,即使小孩的臉蛋幹幹淨淨,可因為那紗布,看上去極為怪異。 也許小孩子比較敏感,覺得有人在盯著他,肩膀哆嗦了一下,緊緊地抓住了他身後那個人的袖子……孩子身後的那個人,卻是戴著一個蓋住全臉的麵具,和陸星闌對視時,唯一露出的眼睛流露出詭異的目光。 陸星闌越看那雙眼睛,越覺得在哪裏見過…… “你體內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血靈芝。”畢魔天目不轉睛地盯著陸星闌,冷冷地指出,也拉回了陸星闌的思緒。 “什麽?”陸星闌疑惑,他能有什麽東西吸引血靈芝?不過他隨即想到,好像從一開始,血靈芝們就對他有非同尋常的“興趣”。 比如每次見到他的血靈芝都一言不合地追著他跑…… 畢魔天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哼了一聲,伸出右手在空中輕輕一揮。陸星闌頓時感覺一道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不過陸星闌沒有躲,雖然他能躲過去。 陸星闌悶哼一聲,隻覺得自己的臉頰被劃了一道口子,冰涼的液體順著臉頰緩緩滑下。 靠,攻擊就攻擊,破相算什麽本事!不過陸星闌也隻能在心裏說說而已,一感覺到畢魔天的威壓,陸星闌隻能暫時老實點,誰讓自己的小命掌握在人家的手裏呢。 “果然,你的血液很有問題。”畢魔天饒有興趣地說道。 陸星闌摸了把臉上的血,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血,能有什麽問題。不過陸星闌想了想,心裏一緊,近來與血液有關的,不就隻有《血渙訣》嗎? 難不成是《血渙訣》的問題? 隻是不管是不是那個的問題,陸星闌都不會承認的,看畢魔天的眼神,陸星闌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發生,比如把他殺了放血之類的。 嘖,想想就可怕。 好在畢魔天並沒有在陸星闌血液問題上刨根問底,他坐在最前方的寶座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摸了摸旁邊小孩的頭:“你為什麽想加入天魔教?” 關鍵來了! 陸星闌調整了下心態,平靜自若地說道:“我要報仇!” 報仇一說,當然是假的。陸星闌隻是找個能加入天魔教的正當理由罷了。態度不能過於憤怒,不然顯得假。陸星闌現在維持的是發現自己父母死於師父之手,極度失望痛心後歸於平靜,想要複仇的人設。 “哦?” “是羅拓告訴我的,我的師父,不,靈雲宗宗主景鴻雲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陸星闌表麵上似乎極為平靜,但眉宇之間夾雜著隱藏不了的痛苦,得知真相,被師父欺騙的痛苦。 連陸星闌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這我倒是不曾聽說。”很顯然畢魔天對別人宗門的秘事不感興趣,他隻關注他想要的,“這就是你入教的理由?” “殺父殺母之仇難道還不夠嗎?”陸星闌反問到。 “夠嗎?”畢魔天問身後站著的戴麵具的人。 那人似笑非笑地回答:“勉強夠吧。” 什麽叫勉強夠?這個回答不僅讓畢魔天皺了皺眉,還讓陸星闌多看了他兩眼。 陸星闌若有所思,這個聲音,真的好熟悉,好像以前天天都會聽到……剛剛覺得那雙眼睛熟悉是他的幻覺的話,那這下連他的聲音都覺得熟悉的話,就不是幻覺了吧。 可越想,記憶越模糊。 “那好吧,我暫時相信你。不過你必須完成一件事,才能正式加入天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