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  外頭傳來的敲門聲驚著正僵持不下的兩個人,葉瑜隨後聽見葉瑾在喊他的小名,便如夢初醒地推開抱著他的傅少霆,被推開的傅少霆則一句話都沒有說,沉默地望向窗外。  葉瑜理著起褶皺的冬季衛衣,聽著外麵葉瑾越來越急切的叫喊聲,他瞄一眼狀似在欣賞鄉村風景的傅少霆,確定對方不會再對他做什麽後,深吸一口氣地轉動門把手。  他打開門,門外是目露緊張的葉瑾,葉瑾問他怎麽才開門,葉瑜張開嘴,卻感到來自傅少霆極具侵略性的目光,頓時說不出話來。而傅少霆在這時走過來扣住葉瑜的肩膀,他裝作無意地將少年的身子往自己身上帶,黑沉沉的眼睛透著凜冽的光:“葉瑜剛才在洗手間。”  “對。”葉瑜順著傅少霆的謊話點頭,但葉瑾並沒有相信這套說辭,他看著神色難掩驚慌的葉瑜,自動腦補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於是從傅少霆手中奪過自家弟弟。他把不知所措的葉瑜拉到身後,對著比他高半個頭的男人的眼光是如劍一般尖銳:“你想我對我弟弟做什麽?”  傅少霆冷峻的神情沒有因葉瑾的審視改變,他轉身走向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般坐在床沿上回望葉瑾:“你認為我會對葉瑜做什麽?”他平靜地將問題拋還給葉瑾,而葉瑾也被他的問題噎到。  葉瑜害怕葉瑾刨根問底下去,拽著他的衣袖說道:“我隻是搬行李搬得有點累。”  風牛馬不相及的回答令葉瑾明白葉瑜有事在瞞他,但葉瑜不想說,他也不會多問。“那我陪你出去走走。”他說罷,不著痕跡地瞥一眼幹著自己事情的傅少霆後向一樓走去。或許是他天性多慮,有他這個哥哥在,傅少霆應該不會對葉瑜做什麽越軌的事兒。倆人走出民宿,民宿往東不到兩百米的地方是一整片蒼翠的竹林,蒼勁的竹杆子高聳入雲,皚皚白雪稀稀落落地從深綠的竹葉上落下來。兄弟倆人踩著白雪和泥土渾然一體的林間小路上,高幫皮靴沾染的淤泥被凜冬的雪化開,淌著顏色深深淺淺的雪水。  葉瑜唯恐葉瑾再問傅少霆有沒有對他做什麽,就先下手為強地把話題牽扯到葉瑾身上,他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尚未堆積成山的雪中,問道:“哥,藺稚衡沒對你做什麽吧?”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葉瑾正巧踩在一塊底下鏤空的區域,若非他平衡能力較好,估計得來個慘烈的平地摔。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他還問傅少霆有沒有對葉瑜做什麽呢,明明連個人的情感問題都沒有弄明白。藺稚衡不顧他的反抗帶著他回房間後,他本以為會重演上次在道具間發生的那一幕,便做好躲開以後揍藺稚衡一頓的準備,誰知藺稚衡進房間後就放開他,還一本正經地問他想睡靠著窗的床還是靠近玄關的床。  自從藺稚衡向他告白後,兩個人這麽心平氣和相處的場景還是頭一回。葉瑾嚴重懷疑藺稚衡是不是打算換種方法攻略自己,不過轉念想想,無論對方換哪種方法,他的答案都會是也隻會是拒絕。  葉瑾誠實地說道:“沒有。”  葉瑜:“哦。”  倆人就這樣哥哥擔心弟弟、弟弟擔心哥哥地走好一會兒,迎麵吹來的風越來越大,葉瑾暗道不妙,就問葉瑜要不要回去,葉瑜說還想再走一段時間,讓他先回去。  葉瑾想著葉瑜這麽大人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就獨自往民宿走。葉瑜望著他淹沒在風雪中的背影,冷得捏一捏發燙的耳朵,他不是不想回民宿,隻是怕回去後和傅少霆共處一室。  本來朋友之間共處一室沒什麽大不了,可偏生傅少霆挑今天向他告白,這讓他們的關係瞬間變得非常微妙。葉瑜不止一次考慮過討不討厭傅少霆的問題,而每次的結論都是不討厭,反而有一些喜歡。可這種喜歡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就像他喜歡容玨、喜歡傅少翰那樣。  他打心眼裏仍是認為傅少霆該和楚晗在一起。倒不是他聽不懂白硯那番話的道理,隻是他改變的原著劇情太多太多,如果再把更改這個世界的主線,即摧毀傅少霆和楚晗的感情線,那麽這個世界會不會因他的舉動崩塌?他此刻擁有的一切是不是也會如同鏡花水月那般消失在蜿蜒的歲月長河中?葉瑜承認他自己不是個胸懷大愛的人,他舍不得現在所擁有的東西,也逃避可能會失去所擁有東西的將來。他陷進猶如莫比烏斯環那樣的思維怪圈裏,天空中忽然飄起雪來。  葉瑜蹲在隱約有愈下愈大趨勢的小雪中,潔白的六邊形雪花落入他的發間和掌心,被掌心溫度融化的雪水順著指縫往下掉,嗖嗖的涼氣竄進他的脖子裏,冰冷透骨的滋味凍得他逐漸混濁的神智出現片刻的清醒。  或許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方法,他大徹大悟地想到,反正有沒有他的暗中推波助瀾,傅少霆都會和楚晗順利見麵,盡管見麵的方式同原著不太一樣,傅少霆也未像原著方暴那樣第一次見楚晗就對他心生好感,但天道想必自動修正劇情。那他如果貿然嚐試修補原著的世界線,沒準還會幫倒忙。  但傅少霆說喜歡他。  傅少霆隻是不了解真正的他,葉瑜如是想到,隻要了解真正的他,傅少霆自然而然不會再喜歡他。真令人難過,第一個說喜歡他的人,卻注定不屬於他。  暗自神傷的葉瑜將這個煩惱告訴遠在市區過寒假的容玨,容玨先是大驚失色,再是問他那以後傅少翰是不是該叫你堂嫂,葉瑜活生生被他這個問題逗笑,抑鬱的心情也好轉不少。  不知不覺,他已在雪地裏待夠半個小時,抬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葉瑜深呼吸幾次預備站起來,但長時間蹲著的姿勢令他的雙腿傳來麻酥酥的感覺,便整個人跌倒在雪地裏。身旁的雪還未凝固在一起,他倒下來,激起周圍疏鬆而冰涼的初雪。  他正要若無其事地爬起來,眼前卻出現一隻手,這隻手的主人穿著沉悶的黑色風衣,而葉瑜再熟悉不過這件黑色風衣,這正是傅少霆今天的穿著。  傅少霆一隻手撐著抵禦四方風雪的黑色大傘,輕微躬身向葉瑜伸著手,紛飛的白雪沿著黑傘的邊緣滑落,無暇的六芒星雕琢著傅少霆的眉眼,葉瑜看不清他的麵容,在恍惚中將手交予對方。  傅少霆拉著他站起來:“腿麻不麻?”葉瑜跺著腳開口:“不麻。”麻是不麻,隻是凍得有些僵。  傅少霆是見葉瑜許久沒回來才出門找的他,也就是說葉瑜蹲在雪地裏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他把黑傘往前傾,蹲下身讓葉瑜趴在他的背上,意思是要背葉瑜回家。  葉瑜:“不用麻煩傅先生……”  “上來。”傅少霆低沉的嗓音裏裹挾著幾分不耐,他打斷葉瑜的話,大有葉瑜不上來他就不走的架勢。  葉瑜沒轍,隻能乖順地趴在他的背上,傅少霆的雙手抱著他沒多少肉的大腿,他便撐著那把黑色大傘,就這樣沉默地往民宿的方向走著。抵達民宿的時候,葉瑾和藺稚衡站在門口,葉瑜趕緊從傅少霆的背上下來:“哥。”  葉瑾心疼又自責地拍著葉瑜身上的積雪:“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在那,要是出事怎麽辦。”  “我沒事啦。”葉瑜安撫著他,“有傅先生在,我不會出事。”  一句話讓在場的四個人都暫時地愣住。  葉瑜說完才發現這句話裏的曖昧和信任,他的心髒一下子跳得很快,想要另說一些話補救,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潛意識的確認為隻要有傅少霆在,就不會有任何糟糕的事情發生。可他們明明認識不到半年,為何會出現這種經年累月才會出現的信任感。  傅少霆也察覺這十幾個字裏埋藏的信任,他樂觀地想也許葉瑜對他並不是沒有感覺,隻是還不知道如何對這份情感下定義。而藺稚衡是羨慕,葉瑾則是嫉妒,四個人懷揣著不同的心情走進民宿。  葉瑜聞到飯菜的香味,走進小餐廳一看,餐桌上擺滿各種各樣的中華料理,他指著一桌子菜問道:“這是你們誰做的嗎?”這個問題問得很沒有技術含量,葉瑾隻會做黑暗料理,而看藺稚衡和傅少霆的模樣就知道他們奉行的是君子遠庖廚的準則。  藺稚衡的話印證他的想法:“從隔壁飯館打包回來的。”  但事實絕非如此。  時光倒流回三十分鍾前,藺稚衡被從外麵回來的葉瑾趕出房間,就想著去客廳倒杯水潤潤嗓子,卻看見傅少霆往廚房走去,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傅少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類型,那他進廚房做什麽,難道是想四個人同歸於盡嗎?  他嚇得連水都沒喝幾口,跟著傅少霆踏進廚房,然後看到令他三觀重塑的一幕傅少霆正在異常熟練地打開煤氣灶的開關。  藺稚衡又驚又恐地說道:“傅哥你啥時候學會的做飯啊?”  傅少霆切著調味用的青蔥:“我向葉瑜告白了。”記得傅少霆跟他說過想慢慢追求葉瑜,“你不是說要溫水煮青蛙嗎?”  傅少霆不理他,將細心挑選的排骨肉扔進鍋裏。  溫水煮青蛙?  他想起陸驍交給他的第二份關於葉瑜的資料,這份資料比第一份更加詳細,幾乎囊括葉瑜從小到大發生的所有事情。而傅少霆也從這份資料裏發現許多疑點,比如他認識的葉瑜親口承認對芒果過敏,但資料裏的葉瑜非但不對芒果過敏,還特別喜歡吃芒果;再比如他認識的葉瑜喜歡吃甜食,但資料裏的葉瑜口味偏辣,最討厭蛋糕之類的甜食;更比如他認識的葉瑜彈的一手好吉他,但資料裏的葉瑜是個樂器殺手。  他認識的葉瑜是真正的葉瑜嗎?  倘若這個葉瑜不是真正的葉瑜,葉瑾怎麽會發現不了?但這個葉瑜若是真正的葉瑜的話,又怎麽會發生近乎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快被自己搞糊塗,才決定改變起初製定的追求計劃。冥冥之中,傅少霆總覺得他認識的葉瑜會在某一天消失,他怕到那個時候都沒有捅破倆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便決定現在就向葉瑜傳遞他的心意。  直接告訴葉瑜,他相信葉瑜會好好思考自己對他是什麽感覺。  傅少霆炒完糖醋排骨後就熄滅煤氣灶的火。  藺稚衡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就會做一道菜?”虧他還抱有那麽大的期望。  傅少霆:“其他的菜還沒學會。”  他完全沒有點亮做菜方麵的技能點,連糖醋排骨這道菜都是實驗不下百次後才做得勉強入口,至於其他菜,那就是妥妥的生化武器,還是賣相很不錯的那種煙霧彈。他記得陸驍有一次嘴饞嚐了嚐他做的番茄炒蛋,結局是差點兒被到原地去世。  他在做菜這方麵果然沒有天賦。  傅少霆再次認清這個事實。  【作者有話說:更新了!】第41章 冤冤相報  一頓飯吃得賓(ling)主(ren)盡(tou)歡(da)。  四個人依照長幼順序入座,葉瑜等著另外三人動筷,另外三人則無比默契地等著他先吃,後來是葉瑾沒捱過這場沒有硝煙的拉鋸戰,夾起一塊辣子雞丁放進自家弟弟的碗裏道:“吃飯吧。”葉瑜乖乖地吃掉來自葉瑾的食物投喂:“謝謝哥。”  葉瑾動筷以後,這頓飯總算步入正軌。葉瑾一邊吃著一邊投喂著葉瑜,以致葉瑜的小碗裏沒一會就壘起一座由食物搭建的小山,而傅少霆也橫插一腳開啟喂食之路。葉瑾給他夾塊東坡肉,傅少霆就給他夾塊糖醋排骨,葉瑾就再給他夾酸辣土豆絲,來來回回十三四次,任憑葉瑜吃得再快,都趕不上兩個人喂豬似的喂法。  葉瑜從食物“小土堆”裏扒拉出一塊糖醋排骨扔進嘴裏,卻被本以為是人間美味的糖醋排骨酸得五官都皺在一起,天哪,這家飯店做糖醋排骨要用滿滿一瓶白醋嗎?出於禮貌,葉瑜沒有把嘴裏的半塊肉吐出來,而是胡亂地嚼幾口後咽下去。  傅少霆見他對愛吃的菜這麽興致缺缺,也夾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裏,葉瑜本想製止他,但敗在對方的手速上。強烈的酸味刺激著脆弱的味蕾,傅少霆若無其事地將這道菜向葉瑾那裏移動,葉瑾沒想那麽多,剛夾起一塊淌著肉汁的糖醋排骨,就聽到葉瑜慌慌張張地說道:“哥。”  可說是遲那時快,葉瑾已經吃起來,而他的反應同葉瑜和傅少霆沒有任何區別,也是強忍下來後去禍害下一家。他把一塊糖醋排骨扔進藺稚衡碗裏,藺稚衡望著碗裏突然多出的美味食物,不可思議地伸出木筷來,隨後被酸得眼睛都差點睜不開。  藺稚衡百分百確定這是葉瑾的惡作劇,但葉瑾給他夾菜,哪怕是砒霜,他都會甘之如飴地吃下去。也許是這種來者不拒的態度刺中葉瑾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葉瑾不再拿這盤徹底的失敗作戲弄藺稚衡,他放下碗筷道:“我回房間一趟。”  葉瑾回房後,藺稚衡酸得眼淚快要流下來,他看一眼事不關己的傅少霆和欲言又止的葉瑜,無比懊悔之前為什麽會那麽相信傅少霆會做菜的這種謊話:“我去倒杯水。”而他走後,餐桌上隻剩下傅少霆和葉瑜兩個人。  尷尬。  尷尬的氣氛在不斷蔓延。  而最尷尬的是他晚上還得和傅少霆在同一個房間睡覺,光是想想那畫麵都覺得很是不妙。“我去廚房倒杯水。”關鍵時刻,葉瑜想起藺稚衡來,並祈禱著藺稚衡願意和他換房間。  傅少霆沒有阻攔他的打算:“好。”“藺先生。”  “你找我有事嗎?”單手握著水杯的藺稚衡老早注意到站在廚房門口躊躇不前的葉瑜,但他不是能言善辯的個性,就等著葉瑜主動搭話。  葉瑜:“嗯。”  藺稚衡在葉瑜的注目禮中喝完剩下半杯水,濃鬱的酸味終於被甘甜的山泉水洗刷得幹幹淨淨,他卻遲遲沒等來對方的下半句話。他的無名指和食指磨蹭著低於室溫的玻璃杯壁,眼眸沉甸甸地望著花紋簡約的木質地板,似乎是猜出葉瑜為何會半吞半吐地開口:“你但說無妨。”  “藺先生。”得到許可的葉瑜直言不諱地說道,“你願意和我換個房間嗎?”  那他的猜測沒有出錯。藺稚衡放下水杯走近故作從容的葉瑜,伸出指節分明的手掌緩緩地搭住對方的左肩。被搭住肩膀的那一秒,葉瑜像隻炸毛的小貓似地躥出去一兩米,他驚魂未定地站在藺稚衡的正前方:“你要做什麽?”  藺稚衡還維持著搭肩的動作,他並沒有預料到葉瑜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便漫不經心地問道:“你不喜歡別人碰你嗎?”  “唉?”此時的葉瑜也意識到他的反應過於激烈,卻沒有反駁藺稚衡的發問,事實上,他確實很討厭和別人有過多的身體接觸。  “你為什麽想和我換房間?”葉瑜是葉瑾的弟弟,葉瑾還是個弟控,按照正常的思維邏輯推導,藺稚衡應該二話不說地答應葉瑜提出的換房請求,畢竟得不到葉瑜的支持,他追求葉瑾的道路隻會愈發道阻且長。奈何他已跟傅少霆簽訂不平等條約,傅少霆是他的僚機,無論如何他都得趁機替對方探一探葉瑜的口風,“原因跟傅哥有關嗎?”  一句話問懵本就沒什麽信心的葉瑜,他不知道藺稚衡和傅少霆之間的交易,便單純地認為是傅少霆表現得太過明顯或是藺稚衡的直覺過分敏銳。“藺先生真厲害。”他說道。  “……我隨便問問。”聯係他和傅少霆在廚房中的對話,藺稚衡不難判斷出葉瑜換房間是為躲避毫無預兆告白的傅少霆,他們還真是親兄弟,他聯想起當年連夜飛往國外的葉瑾,抿著嘴笑得那叫一個無可奈何,“你想換就換吧。”  藺稚衡本想趁這兩天時間與葉瑾把話說開,不過想想就知道不現實,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葉瑾那麽容易對他敞開心扉,他又怎會淪落到追人四年都還在原地踏步的境地。“我這就回臥室收拾東西。”他這是預備采取迂回戰術,葉瑾那邊難以搞定,不如來刷一刷葉瑜的好感度,但願葉瑜看在他這麽爽快的份上,未來不會成為他追妻之路上的絆腳石。誠如藺稚衡的期待,葉瑜感激地開口:“謝謝藺先生。”  “不用謝。”真想謝他的話,不如替他在葉瑾麵前說幾句好話。  藺稚衡離開廚房後,葉瑜也往臥室走去,經過客廳時,他看見尚未收拾的餐桌以及孤獨地站在落地窗邊的傅少霆,清冷的月光穿透無盡的黑夜,身著黑色風衣的傅少霆仿佛會和這濃重的夜色融為一體。葉瑜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男人好一會兒,方才如夢初醒地離開昏黃燈光的照耀範圍。  葉瑜推開房門,房間裏很黑,隻有靠近窗台的地方擁有微不足道的光芒,他打開臥室的吊燈,明亮而不刺眼的燈光傾灑下來令他看清同來時沒有什麽大不同的四方空間。  藍色的行李箱靜悄悄地放在玄關靠近洗手間的地方,葉瑜隻要拎起來就可以往外走,可他出乎意料地略顯遲疑,傅少霆落寞的身影沒有一絲絲防備地躍入他的腦海,他想起前世那個同樣孤身一人的自己,擱在行李箱上的手驀然鬆開來。  “你不走嗎?”  葉瑜轉頭看見傅少霆的臉,男人的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表情,一眼望過去竟瞧不出絲毫的情感外露。傅少霆周身的氣場不似剛剛那麽寂寞,而是怪異地同寂寥的黑夜共生,透著掌控全局的感覺。葉瑜很想反問一句“我為什麽要走”,卻沒有立場這麽說。  傅少霆又道:“你在躲我。”篤定的口吻彰顯著葉瑜換房間的舉動在他的意料之中。  麵對傅少霆的步步緊逼,葉瑜很沒有骨氣地步步後退,他的背部抵在牆上,不死心地想用葉瑾為借口搪塞,怎奈敗給男人黑沉沉的雙眼。葉瑜幾乎是自暴自棄地推開快要壓向他的傅少霆,他快步走到照理來說屬於自己的單人床旁坐下,煩悶地說道:“我就是在躲你。”  這是傅少霆期待的效果,這份懊惱和逃避足夠證明葉瑜對他並不是毫無感情。他走到葉瑜麵前,眼底氤氳的黑霧悄悄散去:“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  “還能……”葉瑜在抬頭的那一瞬撞入傅少霆的眼中,他有幾分恍惚地任傅少霆搶占重要的話語權,聽見對方目的性極強地問道:“我喜歡你這件事情讓你很困擾嗎?”  葉瑜心裏的小人點著頭。準確來說,無論誰向他告白,他都會感到困擾。沒有誰比葉瑜更清楚他是個什麽樣的人,這麽多年下,不是沒有人說過喜歡他,但沒有人可以堅持下來,他們來,他們去,離別在他心中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每個人都是一陣風,風吹來,又吹向遠方,卻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追逐這陣無跡可尋的風。  葉瑜:“……沒有。”  傅少霆:“那你為什麽躲我?”  問題兜兜轉轉回到起點。“你這麽想知道嗎?”葉瑜活動著手腕,衛衣的下擺已被揉捏得不成樣子,他的大腦於此時此刻處於短路狀態,說出的話隻能用沒頭沒腦來形容。他說:“這是我的事情。”  “那我喜歡你也是我的事情。”傅少霆學習得非常快,“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會努力讓你喜歡我。”  這就是身為天選之子的自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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