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勇見是李杏，想著肯定是來說賣紅棗的事。他心裏還存著氣，也覺得有些丟人，不願再提這事。便衝人淡淡點了點頭就準備躲去裏屋，把這攤子事交給李彩苗。　　結果剛站起身，就被李杏拉住了。　　“大哥幹啥去呀，大哥現在可厲害了，都是去過外省的人了。不像我們這些土蛋，長這麽大連省城都沒去過。”李杏打趣道。　　沒走成，王勇隻好坐了回去，點點頭，露出一抹僵硬的笑。　　“大哥，我來就是想問問這紅棗賣的咋樣了。”李杏眼含期待的盯著王勇。　　麵對李杏的詢問，王勇莫名的有點緊張，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心裏直罵自己窩囊。　　本來就是這個數，他又沒貪錢，他害怕啥。　　於是挺起胸膛，應聲答道：“2毛。”　　“啥，2毛，大哥你逗我呢，不是說好4毛嘛。”李杏眼睛瞪得渾圓，嘴巴大張。　　“就是這個價，你不信你去鄰省問問去。”王勇回來最怕的就是這個，價錢降太快他有啥辦法，搞的一天好像他把錢吞了一樣。　　“不是…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杏表情訕訕的坐了回去。“這當初說的好好的4毛，一下子少了一半我這不是一時沒辦法接受嘛。”　　“你接不接受都這價錢，我家可沒拿你一分錢，你還欠我們5塊錢呢。”李彩苗見李杏竟然敢懷疑自己男人，心裏有些不快。　　李杏一聽自己錢還沒到手咋就欠上錢了，臉色一下變了，騰一下又站起身，直勾勾盯著李彩苗，聲音驟然提高八度。“我啥時候欠你5塊了。”　　“咋滴，你還想賴賬呀。”一聽李杏竟然不認賬，李彩苗也跟著站起身，一拍桌子，大聲道：“當初說好的，我家幫你們拉到外省去賣，一斤給我一毛的。”　　李杏急了，這當初明明說的是一斤4毛，她才願意讓一毛的利給李彩苗。現在一斤都成2毛了，李彩苗竟然還想拿她一毛，那自己還剩個啥，虧大發了。　　“李彩苗，你當初說4毛一斤我才答應讓你1毛的，現在都成2毛，我再給你一毛，那我圖啥，虧死我了。”　　“那我不管，當初說好的那可是辛苦費。”　　李彩苗才不管她虧不虧呢，跟自己有啥關係。自己費那麽大勁把他們的紅棗拉到外省去，沒賺到錢還倒欠了她妹子一個人情，她才是最虧的。　　都說欠錢好還，人情難還。所以李杏她們這個辛苦費李彩苗要得坦坦蕩蕩，她一點也沒覺得過分，因為這是自己應得的。　　看李彩苗是跟自己要定了，李杏氣的咬牙切齒，胸口一上一下劇烈起伏，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李彩苗，你做夢，再給你家一毛，除非你把我殺了。”　　看李杏竟還敢威脅自己，李彩苗直接掏出5塊錢往桌上一拍，“李杏我告訴你，這錢我直接扣了，就給你5塊，愛要不要。”　　說完做出攆客的姿態，轉身就要往裏屋走。　　李杏雙目赤紅，盯著桌上的5塊錢。悲傷、氣憤、悔恨一股腦全部湧上了心口，堵的她胸口直發疼。　　她圖啥呀，她把食品廠和村長都得罪完了，就為了把紅棗賣到李彩苗那圖個高價，結果便宜沒占上還賠了。4毛現在成了2毛，李彩苗個黑心的還要拿走她一半，真是要了她的命。　　李杏委屈極了，她尖叫一聲朝著李彩苗衝了上去，抓住她的頭發開始撕扯。　　“你個黑心的，把錢還給我。”　　李杏衝上來的太突然了，李彩苗絲毫沒有預料到，被她扯個正著，直扯的李彩苗頭皮發麻，疼的齜牙咧嘴。她破口大罵，轉身伸手去夠李杏的頭發。可惜她個子矮小，伸長胳膊就隻夠到發尾，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發揮。　　她使勁猛地一扯，李杏被拽得頭向後仰去，手上的勁也鬆了些，李彩苗抓緊機會踮起腳尖朝她臉上狠狠啐了口。　　“你個潑婦，還問我要錢，在我李彩苗這可沒這個道理。”李彩苗從小秉承著隻有自己占人家便宜，斷沒有別人站自家便宜的道理。她李彩苗從小到大，啥都可以吃，就是不吃虧。　　但李杏何嚐不是這樣的人，不然怎麽能跟她湊成一堆。她看向李彩苗的眼神惡狠狠的，仿佛要吃人一般。她伸腳狠狠踢在了李彩苗小腿上，李彩苗吃痛，手一鬆，李杏趁機也朝李彩苗身上吐了一口，伸手在她臉上直撓。　　王勇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一時呆愣住了，也忘了上前攔。　　他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自家媳婦還從中收了辛苦費這事，他心裏是讚同的，畢竟自己為了這事忙活了一天，一路上還擔驚受怕的，生怕丟了小命，收點錢不是應該的嘛。雖然1毛有點貴，但他也沒吭聲，想著自家媳婦要是能要過來那最好了。要是實在不行，自己再出來打圓場。　　沒想到這倆人說著說著竟然打起來了，王勇緩過神忙上前拉架勸和。　　但倆人此時已經打紅了眼，哪會聽他的。李杏揪著李彩苗的頭直往一邊撞，論身高還是力氣，她都比李彩苗大上一些，倒也不吃虧。可憐李彩苗，打個架吧，短胳膊短腿，夠都夠不到。隻能腳下使勁，伸腳直往李杏身上揣，最後倆人雙雙倒地，將桌上的茶缸都撞到了地上。　　王勇逮著機會趕忙上前想把她倆扯開，結果被倆人撓個滿臉花，他頓時退縮了。看這倆人越打越凶就算了，關鍵還在堂屋打，這屋裏這麽多東西，撞壞了咋整，這都是錢呀。一想到王勇就不行了，趕忙出去喊人。　　“王衛國，快出來，你媳婦跟我媳婦打起來啦。”王勇跑到隔壁，把門拍的啪啪作響。　　王衛國聽到聲趕忙爬起來穿衣服，褲子登個半截就跑了出去，同時跑出來的還有李杏的倆個孩子。　　“王勇哥，咋了。”　　“你媳婦跟我媳婦打起來啦。”王勇沒時間跟他多說，忙拉著他就往自家走。　　王衛國心裏納悶，媳婦不是去他家要錢嘛，咋會打起來呢。　　等倆人走到堂屋，李彩苗跟李杏倆人正揪著對方的頭發在地上翻滾。王衛國一看，哪還顧得上問原因呀，趕忙上去拉。倆個小孩也跟著上前，邊哭邊喊。　　李彩苗家一下熱鬧的不行，孩子的哭泣聲，女人的難聽的咒罵聲和男人勸架聲，伴隨著堂屋裏乒乒乓乓家具被撞到的聲響，一下整個上枝村的人都被吵醒了。　　王衛國都不知道自家媳婦的勁啥時候變得這麽大，他差點招架不住。等他們好不容易拉開了倆人，臉上也頓時多了好幾道傷口。　　“幹啥呢。”王衛國摸了摸臉上的抓痕，疼得他一呲溜，生氣的質問起了自家媳婦。　　這女人一天，出來辦個事都能打起來。第51章 　　見王衛國來了， 李杏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嘴巴一癟，一屁股坐在院子裏哀嚎起來。　　“夭壽嘍，李彩苗這個黑心的貪我的錢呀。”語調淒婉， 聲音嘹亮，活像唱大戲的。　　王衛國聽後眼神不善的看向李彩苗，門口圍觀的村民指責的目光也同時轉向了她，並開始小聲嘀咕。　　李彩苗大呼冤枉， 指著李杏罵道：“當初賣紅棗的時候說好的，一斤一毛給我的辛苦費。現在賣完了她又不想給我了，你們說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村民聽完跟著點點頭，確實呀，答應給人家的辛苦費現在又賴賬有點不太厚道，轉而譴責的目光又看向了李杏。　　李杏一看李彩苗還敢狡辯， 立馬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手叉腰跳起來指著她罵。　　“你胡說八道， 當初明明你說紅棗能賣到4毛我才答應給你一毛的辛苦費，現在賣價都掉到2毛了， 你還問我要一毛。那我這紅棗不就成了一毛一斤了嘛， 虧大發了， 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呀。”　　大家夥一聽頓時開始肉疼， 仿佛跟自家紅棗掉了價一樣。　　一毛一斤， 確實太便宜啦，連本都撈不回來。這麽一想， 這李彩苗心也太黑了，都趕上以前的老地主了，頓時看她的眼神又變了。　　李彩苗看大家夥看她的眼神又不友善了起來，趕忙辯解道：“那我不能白忙活吧， 天不亮我就跟我男人拉著板車帶大棗去縣城，將近200斤。我倆一個袋子一個袋子抬上貨車。我男人連早飯都沒時間吃，又馬不停蹄跟著我妹夫去了外省，跑到農貿市場吆喝了半天才賣出去，我們倆口子整整折騰了一天。我們不辛苦，要點辛苦費咋了。”李彩苗賣起慘來，說著就開始掉眼淚，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李彩苗哭成那樣，村民心一軟。轉念一想又覺得李彩苗也挺辛苦的，要點辛苦費無可厚非，畢竟人家出了不少力呢。可是這價錢嘛，確實有點太高了，村民一時也不知道該幫誰了，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好像倆家都沒啥錯。　　“不如叫村長吧。”有人提議道。　　“是吧，叫村長來看看這是咋弄。”　　一說叫村長倆人都不吭聲了，默契的低下了頭。前幾天他們才把村長給得罪了，這會就要把人叫來主事，她們哪有臉呀。　　倆人正僵持著不知道該咋辦的時候村長沉著臉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群人，正是找李彩苗幫忙賣棗的幾戶人家。　　剛剛他們在門口全都聽明白了，他們都被李彩苗給忽悠了。說好的4毛一下少了一半，但辛苦費卻還是不變。他們想起李彩苗平日裏的為人處世，那是認錢不認人，估計不會輕易鬆口。幾個人一合計，便去找了村長幫忙，不信壓不住李彩苗這個潑婦。　　馬村長邁著大步沉著臉走了進來，看著院子裏渾身狼狽，臉上掛彩的李杏和李彩苗，冷哼一聲，心裏罵了句活該。　　他是一點也不想搭理這倆人的狗屁事，但他到底是村長，不管心裏再討厭也得出來主事。畢竟這可不是他們倆人之間的私事，還牽連了好幾戶上枝村的村民，他得站出來替他們討個公道。　　“事，我也都知道了。要辛苦費沒啥，人家確實出力了。”馬村長眼神冷冰冰看著倆人說道。　　一聽村長站在自己這頭，李彩苗看向李杏的眼底閃過一絲得意，還沒瑟多久就聽村長接著道：“但這辛苦費確實太高了，我看就收個5分錢意思意思就算了。”　　最起碼一毛五一斤，還是有賺頭的，就是賺的少點。　　一聽隻有5分，李彩苗哭天喊地嚎起來。“這也太少了，我跟我男人累死累活，就收5分錢。”　　王勇站在一邊不吭聲，顯然也是不太滿意。　　“閉嘴。”馬村長怒吼一聲，李彩苗被嚇得一激靈，立馬噤了聲。“你這可是每斤收5分，在我看來都便宜你了。這麽幾家，得有個100斤吧。”　　李彩苗見村長啥都知道了，表情訕訕低下頭，也不敢再說話了，算是答應了下來。確實5分也不少，她隻是有些不甘心。這時李杏卻不樂意了，再她看來5分都多，她撐死每斤給她2分。　　“不行，我不同意，村長這也太多了。”　　馬村長冷冷看著她，疲憊的擺擺手。“你要是不願意，行，那你們這幾家就自己解決吧。”　　反正他已經出麵了，村長的義務也盡到了，出了對策人家不滿意他有啥辦法。說完一甩袖子，轉身就要走。　　那幾戶一看這哪行，村長走了他們咋弄。那李彩苗就是個無賴，何況現在錢都在她手裏，村長走了，那是真沒人能壓的住她了。　　“村長，你別走呀。”　　“是呀，5分也可以。”　　“能把錢要回來，5分我也認了。”　　李杏見大家竟然都同意了，氣的麵色漲紅，“你們說啥呢，你們同意我可不同意。”　　“那行，你們同意了，那我就幫你們把錢一要。”馬村長理都沒理她，麵朝同意的那幾戶說道。隨後臉色鐵青，直接命令王勇給這幾戶把錢一結。　　王勇表情難受，十分不願意掏這個錢。但看村長麵色冷硬，顯然是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他沒了辦法，隻好磨磨唧唧的掏口袋，拿錢的動作十分緩慢，最後在村長的催促下才把錢給人發了。　　李杏見他們竟然都上去拿了，胸口憋著氣，十分的不滿，心裏直罵他們慫貨。　　他們要是聯合起來鬧一鬧，還怕她李彩苗？　　她站在一邊，死強著臉，就是不願意上前，最後還是她男人王衛國上去接了錢。　　隻見錢剛遞進王衛國手裏，本以為這事就結束了，誰知李彩苗又鬧起了幺蛾子，一把把錢又拽了回來。　　“等會，你媳婦打壞我們家那麽多東西難道不用賠嘛，就想這麽一走了之，想的挺美。”　　李彩苗這話可提醒了王勇。對呀，剛才她倆在堂屋打架，可撞了他家不少東西，那不得賠嘛。他咋把這事給忘了，還是自家媳婦想的周到。　　“就是，你看看我家，被搞成啥了，跟被日本鬼子掃蕩過一樣。我家的茶缸子，還有暖水壺都被碰到地上了，那都不少錢呢。”　　李杏一看李彩苗竟然還敢跟她要錢，還要不要臉了。　　“要不是你昧我家的錢，我能跟你打起來。再說了，你咋知道那東西還被我碰壞的，我看明明是被你碰掉的。”　　“放屁，明明是你先動的手，要不是你…”　　“好了。”馬村長暴喝一聲，額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顯然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大晚上的，你倆沒完了是不。打架這事倆方都有錯，也不能讓人家一個人全賠。李彩苗，你別以為你沒錯。賠償你倆對半，這事就這樣了，你倆少給我鬧了。”　　馬村長手一揮氣衝衝的離開了，倆跟眉毛緊緊擰在一起比來時的臉色更差勁了。村民們頓時也不敢言語，十分默契的往倆邊靠給村長讓出一條路。　　村長走後，李彩苗跟李杏還在爭吵不休，有種不吵出個名堂今晚誰都別想睡的架勢。村民心裏開始十分的慶幸自己當初是跟著村長走，賣給了食品廠。要是跟了李彩苗，那虧大發了。尤其是那日沒被李彩苗選中的那幾家，更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幾日堆在心裏的不舒服全部散了。　　張澤這頭可沒時間關心李彩苗家的事，他這一下子收了那麽些紅棗，雖然都放在空間也不會壞，但是張澤還是想趕緊把他用了，正在琢磨對策呢。　　怎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紅棗都消耗了呢，張澤想了想，還是促銷最管用，多搞幾次活動就差不多能用光，還能趁機把他們廠子的產品迅速打出名聲來。　　張澤看了看他們省的地圖，首先將目光鎖定在了附近的三個縣城開平縣和來鳳縣、富縣。　　開平縣位於安吉鎮北部，倆個縣距離25公裏，坐車差不多要40分鍾。來鳳縣則位於安吉鎮西部，距離29公裏。富縣位於東南位置，這三個縣城相比於張澤所在的縣城要大一些，麵積廣闊自然人口也會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