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又道:“若不是為了這件事情,王爺也不必如此大費周折。”  紀輕舟半晌後才稍稍緩過心神,開口道:“為紀家翻案便等於將先帝的身後名置於不顧……王爺他……”  “正因為事情過於複雜,所以王爺才需要先放低姿態,安撫朝臣。”池州道:“王爺的身份本就敏感,此舉若是過於貿然,必會惹得朝臣不安,屆時反對之聲便會四起。而為紀家翻案的目的,並非僅僅是否定先帝給紀家定下的罪責,更重要的是讓朝臣承認這一結果。”  否則哪怕李湛找到了所有的證據證明紀家無罪,隻要朝臣反對之聲過盛,這案便翻得名不正言不順。換句話說,為紀家翻案的重點,是在朝堂上為紀家正名。  至此紀輕舟才終於明白了李湛如此大費周折的原因。  李湛說,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做這件事。  他是為了……紀太傅嗎?  還是為了……  “我要進宮見一趟王爺。”紀輕舟開口道。  “好,池某這就為紀小公子安排。”池州忙轉身打算出門讓人備車。  紀輕舟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池州不解,轉頭看著紀輕舟。  紀輕舟恢複了片刻理智,開口道:“我不能進宮,如今這件事情我們是占盡了先機的,一旦我進宮便將這三天的時間浪費掉了……屆時我們就什麽籌碼都沒有了。”  池州聞言有些不解,因為他並不知道恒郡王朝紀輕舟說了什麽。  “池少卿,你府裏的人想必朝你說過了,恒郡王今日來見過我。”紀輕舟道。  池州聞言不有些尷尬,伸手摸了摸鼻子,開口道:“池某絕非是監視紀小公子,隻是擔心紀小公子萬一……”  “我知道。”紀輕舟不等他解釋完,便徑自道:“恒郡王手裏拿捏了我的把柄,想要挾……或者說想阻止王爺去做這件事。”  池州聞言麵色一變,當即有些緊張起來。  “他給了我兩條路,但是我知道這兩條路都行不通。”紀輕舟開口道:“好在事情還來得及……”  池州看著紀輕舟,擰眉問道:“他拿捏住你的是什麽事?”  “是……”紀輕舟看了池州一眼,當即有些尷尬,開口道:“池少卿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眼下時間緊迫,池少卿可否幫我一個忙?”  池州當即點頭,紀輕舟一邊朝書案邊走一邊道:“借你筆墨一用,我會給王爺寫一封信,你有辦法連夜送到他手裏嗎?”  “宮門已經下鑰了。”池州道。  “我有英輝閣的腰牌,你走角門。”紀輕舟道。  池州忙點了點頭,走過去幫紀輕舟磨墨。  紀輕舟提筆看了池州一眼,池州便自覺地轉開了視線。  “恒郡王在池府旁邊安排了人盯著,池少卿出府的時候請一定要避開他的耳目。”紀輕舟一邊在紙上畫著什麽,一邊開口叮囑道:“若是他知道你為我進宮送了消息……”  “紀小公子放心,池某吃的就是這碗飯。”池州道。  他見紀輕舟的神色便知道此事事關重大,忙安撫紀輕舟,免得他分心。  片刻後,紀輕舟便將紙拿在手裏吹了吹墨跡,然後折好,又朝池州要了個信封封好。池州有些意外,問道:“這麽快就寫清楚了?”  “這隻是一部分,因為不方便讓你轉述,所以我得親自朝王爺說。”紀輕舟將封好的信交給他,又道:“麻煩你轉告王爺,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我在想辦法解決的時候,不小心露了破綻,如今恒郡王將人證綁走了,準備拿此事來要挾王爺。”  池州:???  聽得一頭霧水。  “紀小公子,我沒太聽懂。”池州一臉茫然的道。  “王爺看了自然就懂了。”紀輕舟開口道:“他知道該怎麽做……或者說……”  紀輕舟想了想,神情閃過一次忐忑,時至今日他才稍稍有了點底氣,覺得李湛應該是會保他的。畢竟李湛為紀家翻案,無論是看在紀太傅的麵子上,還是為了別的什麽……紀輕舟作為紀家的一份子,總該沾點光吧?  這個時候,李湛不至於不管他的死活。  “三日之期,如今已經過了一日,兩日後恒郡王就會帶著人證在朝堂上……將我的……事情公之於眾。”紀輕舟開口道:“我現在不能回宮,王爺最好也不要來池府,免得恒郡王覺察有意,反倒讓咱們失了先機。”  池州這回聽明白了,恒郡王給了紀輕舟三日的時間考慮。  而紀輕舟打算利用這個時間差,反殺一波……  因為除了恒郡王的這個底牌之外,紀輕舟知道李湛那裏還有一張牌!  他知道李湛是重生的,所以推測李湛知道的關於恒郡王的事情應該不少,比如在京城的人脈,能藏人的別苑,能供他驅策的人馬……如果紀輕舟的推測沒有錯的話,李湛完全可以利用這三天的時間差,提前打恒郡王一個措手不及。  但能不能成功,就不知道了。  池州看了一眼手裏薄薄的信封,不由有些不安起來。  “池少卿……”  “我知道,不能讓人察覺,親手交給王爺,將你的話帶到。”  紀輕舟點了點頭,又道:“送完了信你且等一等,看王爺怎麽吩咐你。”  “吩咐我什麽?”池州道:“辦事嗎?”  紀輕舟苦笑一聲道:“說不定……王爺會對我有什麽處置……若是有,你可一並帶回來。”  池州聞言越發不解了,當即心中又是好奇又是疑惑。  池州拿到信以後便換了身衣服,而後拿著紀輕舟的腰牌出了府。  紀輕舟看著池州離開之後,驟然感覺鬆了口氣。  那塊壓在他心頭許久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這一刻,他甚至都不願去多想李湛究竟是什麽反應。  愛怎麽反應就怎麽反應吧,這塊燙手山芋總算是扔給了該扔的人……  他再也不用一個人糾結苦惱做選擇了,這一次他將選擇的權利徹底交給了李湛。  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就看命吧!  當然,若事情真如他所料,他相信李湛有能力既保住他也將這件事情做成。  而這一切的關鍵,就是秦錚此前提點他的那句話:李湛會選他,還是會選恒郡王。  深夜,英輝閣。  李湛剛和秦錚交代完什麽事情,董棟便來朝他匯報,說池州求見。  李湛聞言怔了一下,眉頭深鎖,心中不由一緊。  池州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怎麽會半夜進宮?  池州拿著大理寺的腰牌,是進不來的,所以他拿的一定是紀輕舟的腰牌。  難道是紀輕舟出什麽事了?  李湛掩飾住那一絲不安,將人叫了進來。  池州朝他見了禮,又看了秦錚,那意思讓他回避。  秦錚不等李湛吩咐,便先離開了書房。  “出什麽事情了?”李湛問道。  “紀小公子說有頂頂緊要的事情,讓下官務必連夜進宮稟告王爺。”池州說著取出了那封信交給李湛,然後將紀輕舟讓他轉述的話,朝李湛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先是說了恒郡王拿捏紀輕舟的事情,又說了這信的事情,最後又將三日之期重點朝李湛說了。  李湛聽到恒郡王竟然去池州府上見紀輕舟,還出言威脅,當即麵色就變了。隻是他未看信之前,也有些茫然,不知道紀輕舟傳來的話裏,究竟所指為何。  直到他打開信一看,麵色當即就變了。  池州對那心裏的內容十分好奇,又沒法湊過去偷看,隻能盯著李湛的表情看,想通過李湛的表情推斷一下信裏的內容。  便見李湛麵色先是有些茫然,而後眉頭一擰,神情現出了幾分難以置信……再然後,李湛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又仿佛得到了什麽天大的好消息……最後李湛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將信翻過去蓋在了書案上。  池州:……  越來越好奇了,到底信裏寫了啥?  “他還說了什麽不曾?”李湛開口,聲音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顫抖。  但池州觀察力驚人,立馬就察覺了,隻是他猜不透王爺如此激動的原因是什麽。  “紀小公子說,王爺若是有什麽吩咐或者……處置,讓下官一並帶回去。”池州道。  李湛皺了皺眉,開口道:“處置?”  “是……”池州忙道:“紀小公子的原話,不是下官說的。”  李湛聞言那麵色極其複雜,最後隻開口道:“你這幾日留在府中不要走動了,把人看好。”  池州聞言一怔,暗道把人看好難道是怕人跑了?  片刻後又聞李湛道:“若他有個閃失,本王唯你是問。”  池州:……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好在池府的人把穩,再加上李湛給他的暗衛,保護紀輕舟應該不成問題。再說了,這裏可是京城,一般人也不可能跑到他一個大理寺少卿的家裏動手,那可真是活膩歪了。  當夜,池州連夜出了宮。  李湛走到案前,翻過紀輕舟寫給他的那封“信”,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那封信,確切的說是一幅畫:  畫上畫了一間房子,房子頂上寫了個“奉”,房子外頭還有個月亮。  寫了“奉”字的房子裏,畫著一上一下兩個小人兒,上頭那個小人兒腦門上寫了個“氵”,下頭那個小人兒腦門上寫了個“舟”……不用想,單看這姿勢,也知道兩個小人兒在幹啥!  然後有一條線從下頭那個小人兒身上連出去,在旁邊又補畫了另一個腦門上寫著“舟”的小人兒,這個小人兒肚子的位置上畫了另一個小小人兒……  雖然這畫的內容十分抽象,但李湛作為當事人之一,隻一眼便看懂了。  況且,除了那腦門上寫著“舟”的那個小人兒肚子裏多出來的小小人兒,其他的部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但這多出來的一個小小人兒,給他的震撼也是前所未有的。  李湛深吸了口氣,良久才將目光從那小小人兒的上頭移到了畫的最底下。  那裏寫了四個字:閱後即焚  李湛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那副畫,神情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激動。  最後李湛將畫舉到燭火前打算依著紀輕舟的意思燒了,然而畫尚未來得及被點燃,他便抽回了手。片刻後,他將那副畫珍而重之的折好,又取了方帕包起來,放進了靠近心口的衣袋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天使~麽麽噠~明天繼續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carzy.疋地藏  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寶藏北星*  5個;z、小瑾瑾、桃嘰嘰、楠蘩、魚小丫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kk  50瓶;花顏策  15瓶;楠蘩、蒂凡林、六六六  10瓶;淮南為稚  9瓶;一言九頂、viviwu  6瓶;去作者家裏偷存貨、夜袂奕  5瓶;貓爵士、並肩於雪山之巔、花開半夏  2瓶;林歌笑、椰子、47984491、雪人、greenfine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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