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元今日替所有弟子進行了登記,此時他們隻需前往安排的住處。 被喚醒後,聞秋時視線恍惚望了眼四周,眉眼透著倦色,從椅子上起身時險些摔了。 張簡簡忙扶住他:“長老怎麽了?” 聞秋時一手撐在桌麵,細瘦皓腕露在外,係著的鈴鐺風中輕搖,蕩起一抹血色。 叮當 鈴鐺聲在聞秋時腦海響起,讓他昏沉的意識一下清晰起來,好似神魂歸位般。 “無事。” 聞秋時摘下麵具,露出一張沒什麽血色的臉頰,輕咳了聲,視線落在手腕上的小鈴鐺。 從昨夜便沒見過顧末澤身影,不知去哪了。 聞秋時隨張簡簡等人一同前往新住處,牧清元站在入口,身旁立著個負責接待的人,路上有不少其他仙門弟子。 牧清元眉頭一皺,夜色映襯下,聞秋時臉頰格外蒼白,他上前輕聲道:“七師叔怎麽了?” 聞秋時搖搖頭:“無事。” 這時,那人看了看名冊:“天宗眾道友都是弟子,沒有長老隨行是嗎?” 牧清元點頭:“沒有。” 聞秋時略微低了低頭,宗主長老等身份住於乾位的房間,尋常弟子們則住在坤位的房間,他不願暴露身份,便與眾弟子一起去了坤位。 “房間寬鬆,一人一間,門牌上有姓名,餘下空房還得留給其他門派的道友,諸位先安頓下來,稍後我帶你們熟悉周圍。”那人說完,拱手離去。 眾弟子尋到各自房間,進去放置東西了。 聞秋時掃了眼寬敞的庭院,意外看到藤蔓下一串串幽紫的葡萄,他瞬間打起點精神,去摘了串回來。 牧清元朝他走來:“七師叔,你住我的房間。” 偽造一個弟子身份不甚方便,因而聞秋時沒有被安排的房間。 聞秋時:“那你呢。” “房間寬敞,我與張簡簡擠一間即可,”牧清元看他眉間倦色,輕聲道,“我們晚間還要去聽道,七師叔去歇息吧。” 聞秋時確實累了,也沒推辭。 他從走廊一路走去,尋到牧清元的房間,正打算推門,瞥見旁側門上掛著的木牌,寫著天宗顧末澤。 顧末澤整日神出鬼沒,房間多半是空著的。 聞秋時過去輕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動靜,他躊躇片刻,一轉身,回到牧清元房間,手掌推開門。 還是不住顧末澤的好。 否則睡到半夜,一道修長的身影立在床邊,發現他這個不速之客,指不定會將人卷起被子扔出房門。 聞秋時吃完葡萄,洗漱後,脫了外袍搭在屏風上。 燭光照耀下,青年單著了件裏衣,烏發披散,身形纖細勻稱。 聞秋時瞅了眼床榻,正打算上去,整個人忽然像是被什麽籠罩了,熟悉的氣息從身後傳來。 夜風從窗縫湧入,將床側燭火吹的搖晃了下。 一道頎長身影不知何時出現,渾身散著寒意,伸手從後方勾住青年細瘦腰肢,將正要上床的人攬抱回來。 “師叔。” 一個熟悉的嗓音低沉響起。 落在聞秋時腹部的手修長,食指環戒流淌著墨光,隔著一層單薄裏衣,力道極大地將人拽入懷裏。 “你認錯床了。”顧末澤道。第15章 月色映照在長廊間。 身著天雲服的眾弟子穿梭其間,腳步匆匆,準備參加稍後靈宗主設壇論道,各房門都大敞著,唯有一間緊閉,裏麵鴉雀無聲。 燭火悄無聲息熄滅。 室內光線昏暗,不知從何處來的輕風吹動聞秋時肩頭發絲。 他整個人被顧末澤摟在懷裏,背脊靠著溫熱胸膛,側過頭,顧末澤下頜搭在他肩膀,俊臉近在咫尺,一根根黑色長睫低垂著。 兩隻手在他腰前搗弄,係了個“天宗顧末澤”的木牌。 聞秋時:“?” 他胳膊肘往後杵了杵,示意鬆開。 顧末澤對那點力道置若罔聞,係好腰牌後,興致盎然地來回撥動,側臉冷硬的輪廓柔和了些。 “師叔喜歡麽。” 聞秋時:“?” 他忍不住反手探上肩膀,指尖撥走一縷額發,手掌落在顧末澤額頭。 著魔了? 一塊刻著姓名的小木牌,字還沒他寫的好。 他喜歡什麽。 聞秋時沒回答,掙脫不了束縛他的力道,就望屋頂望地板,默默等人主動鬆開。 室內寂靜。 顧末澤狹長眼眸輕闔,呼吸沉穩,簡直像枕在他肩膀睡著了般。 小半時辰後。 聞秋時:“......” 敵不動我不動,顧末澤在憋氣方麵真是再厲害不過了。 “好看,我真是太喜歡了!”兩條腿都站麻了,聞秋時磨著牙,打破良久沉寂。 顧末澤忽地掀起眼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鬆開手,取過屏風上的外袍,裹在瞪眼看他的人身上。 青年膝蓋彎多了隻手,被打橫抱起。 房門開了,又合上。 聞秋時麵無表情地放在床榻上,烏發散在枕間,瞅了眼顧末澤,卷起被褥埋下頭。 過了會,他又冒出腦袋。 些許發絲淩亂地挨在白皙臉頰,長睫微掀,“這床和那床有區別嗎?” “有。” 顧末澤修長的手扯開腰帶,脫下外袍,背對著燭光,高大的身影掀開被褥上榻, “是我的床。” 床上空間一下小了許多,聞秋時往裏挪了挪,無男女之別,他倒不介意跟人擠一床,就是後頸隱隱發涼。 聞秋時正想著,腰間橫了一隻手,將他撈了回去。 溫熱的氣息席卷而來。 聞秋時後腦勺被扣住,白皙臉頰埋在顧末澤頸間,單薄清瘦的身影被圈入懷裏。 他長睫慌顫了下。 聞秋時掙紮起來,但禁錮他的人很是蠻不講理,任如何推搡都要將他抱入懷裏。 越掙紮,腰身承受的力道越大。 幾乎要斷了。 聞秋時吃痛吱唔了聲,停了推拒動作,耳邊響起低沉嗓音,“師叔怎麽不問我白日去了哪。” 聞秋時回憶原著,這個時段顧末澤因涉嫌殺害師叔,回宗關禁閉,並未出現在攬月城,如今劇情有所改變,難不成遇到其他事了。 “你白日做什麽了?” 顧末澤悶聲:“看了個話本。” 今早加固完對伏魂珠的封印後,他回客棧的路上,看到書鋪外擺放的話本,這是他過往未觸及的領域,看到封麵符主之名,便進了書鋪,隨後黑著臉出來。 十之八九的話本,內容都是聞鬱與故人們的風花雪月。 顧末澤眼底寒意,掌中靈力險些釋放出來,忍了許久才打消摧毀的念頭,書鋪老板被嚇到魂飛魄散,哆嗦著送了本給他,“閣下若都不滿意,不如看看這本,這是最火的。” 話本封麵:《那些年的雨露均沾:符主和符主的他他他他他他他》 書鋪老板掀開一頁,對顧末澤露出裏麵的簡介目錄,這七個他都是些耳熟能詳的名字。 凡提及聞鬱,總會缺不了的幾個身影。 顧末澤冷笑著接過話本,掌中紙張化為灰燼,拂袖離去,昨夜給伏魂珠施加的封印白費了功夫,他抑製不住想將話本主角藏起來的想法。 在沒有人知道的時候,將聞秋時藏起來。 他就能獨占。 離開書鋪,顧末澤戾氣橫生,險些被邪念蠱惑付諸行動。 指間墨戒讓他清醒了些。 顧末澤忍著心底湧起的邪念,找了個無人角落,壓製伏魂珠平複心境,直到確認不會有那般惡念衝動,才披著夜色回來。 他不假思索將聞秋時攬入懷裏,用力抱著,嗅著青年頸間安心的氣息。 顧末澤喜歡如此,這樣他覺得懷裏的人是他的。 但今夜,即使聞秋時在他懷裏,顧末澤仍覺得空蕩蕩的,尤其是對方不住掙紮的時候,明明力道輕微,但他好似要用極大的力道,才能將人困在懷裏。 “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鬼哭崖石洞裏,他壓著青年覆蓋了魂印,城中酒樓裏,他將青年抱在高欄上威脅,現在,他又將人強行抱上自己的床,以後會做出何等事,顧末澤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