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內十分昏暗,沒有光亮,僅依稀可看到榻間躺著一個高大身影。 他像是被什麽扼住了喉嚨,額頭布滿冷汗,薄唇翕動,陷入夢魘的英俊臉龐幾近猙獰。 ......隕星穀到處是血。夜空漂浮著血色雲霧,腳下三尺焦土被血浸染。 夙默野無數次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一個全身衣衫被血浸透的少年,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手持聖劍揮落,將他熟悉至極的身影一劍斬殺。 刹那間,溫熱的血好似濺在了他臉頰上。 夙默野未脫稚氣的臉頰變得慘白,張了張嘴,喉間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爹......” 他怔愣著,渾身血液倒流,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意識。 直到另個熟悉的身影抓著他胳膊,指甲嵌入他皮肉,像是要他牢牢記住這疼痛般,女人往日姣好容顏變得猙獰可怖,眼睛流出的淚水,混著滿臉血滴落。 像流下血淚一般。 “阿野!阿野!” “你一定要活下去!替你爹報仇!替你爹報仇啊!!報仇......” 女人宛如瘋了般的嘶吼未完,一把靈劍穿過,身後仙門人士將劍一轉拔出,正欲朝他襲來,旁側森羅殿的人又與其廝殺起來。 夙默野跪在原地,緩緩倒在地上的女子,往日溫柔的眼睛逐漸變得灰暗,嘴裏近乎詛怨似地對他低喃。 “阿野,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給爹娘報......仇......” 夙默野看著麵前一切,墜入了無間地獄。 渾身冷得刺骨。 “報仇了......” 夙默野嘴唇翕動,試圖清醒過來,但他還是被困在了夢魘裏,怎麽都醒不來。 夙默野意識渾渾噩噩,在不斷重複“報仇了”這句話後,跌跌撞撞地滾出隕星穀,隨後卻來到另個更令人恐懼的地方。 窮獄門,鬼樓。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有本事盡管拿。” “我不後悔拿起聖劍,亦不悔斬殺邪魔,無論是魔君,還是你父親。” “至於你......於我而言,同其他人一樣,” “愛恨隨意,生死無話。” 昏暗的寢宮裏,床榻上的男人發出痛苦絕望的低吼,隨後倏地睜開燦若寒星的眼睛。 砰! 一枚骨戒被重重摔在地上。 * 曉光初現。 室內一片寂靜,聞秋時尚在熟睡中,呼吸綿長輕淺。 顧末澤看著恬靜的睡顏,帶著魂力的指尖輕動了下,青年側臥著,挨著枕頭的臉頰無意識輕蹭了蹭,十分享受似的。 顧末澤眸光漸暗,小心翼翼地欲再深入些。 青年長睫掀起,忽地睜開眼。 顧末澤呼吸一屏,聞秋時迷茫地眨了眨眼,看著神色僵硬的英俊臉龐,和一隻近在咫尺的手。 他察覺到點異樣,有些不解地動動唇,舌頭輕抵,濕軟地觸碰了下幾乎探到他嘴裏的指尖。 朦朧睡意一掃而空。第24章 白日符比初試,連製十張靈符,畫完聞秋時直接暈倒在地。 傍晚醒來恢複些精神,但仍是困倦,夜間粘床便昏昏睡去,顧末澤回房他隻有模糊意識,睡的很沉。 顧末澤躺在床上,全無睡意,借著窗外透入的夜色凝望身側的人。 漆黑眼睛裏映著眉如墨畫的青年。 隻有他看得到。 往常摸不到天禮,如今借著這身軀,也能觸碰到。 顧末澤探出手,指節修長的手指撫上青年臉頰,他指尖有些冷,讓睡夢中的人輕皺了皺眉,無意識瑟縮了下,想要遠離冰涼的東西。 類似躲避的動作,讓顧末澤眼角斂。 他伸手轉向聞秋時後腦,無法忍受點點遠離,迫切地想將人按到懷裏來,但又怕將人驚醒。 顧末澤略思忖,催動宛如星辰的光芒,睡夢的青年若有所感,披散枕間的長發輕動,被暖意勾.引著靠近。 不多時,白皙臉頰輕埋到身旁人頸間。 在魂力引誘下,乖的不行。 顧末澤心滿意足抱著被褥底下纖瘦身影,隔了層單薄裏衣,手指輕撫清瘦的身形。 半夢半醒間,聞秋時好似置身片暖陽,全身上下連頭發絲都舒展開,尤其是腰間,像有隻手在時不時的揉捏,帶來陣陣酥癢。 有些舒服過頭了。 青年受不住般埋下臉。 悶哼了聲。 在被窩熱氣的包裹下,白皙肌膚,浮起層誘人的薄紅。 顧末澤肆無忌憚的手頓住,慢吞吞收了回來,放開了懷裏的人,他耳畔殘留著聞秋時難耐的低哼,修長頸線被其熱乎乎的吐氣弄得微濕。 窗外天色漸明,顧末澤心如擂鼓,眼神微暗地看著泛起紅暈的睡顏。 混著魂力輕捏了下,怎麽就這般......敏感。 顧末澤將被褥折,全部搭在聞秋時身上,將人除腦袋外捂得嚴嚴實實,隨後下床將軒窗推開,高大修長的身影立在書案旁,食指扣住衣領,勾往外拽開了些。 清晨涼風吹散些許燥熱。 過了半晌,顧末澤回去拎起外袍穿上,餘光瞥見還在熟睡的模樣,躊躇片刻,又將外袍放了回去。他輕手輕腳地上榻,側臥著,將魂力凝於指尖,在聞秋時麵前來回晃蕩。 充滿逗弄的意味。 聞秋時被吸引地想要靠近,但怎麽都觸碰不到,有些急了,又次暖物輕輕擦過臉頰時,本能驅使著他側頭,咬住胡亂晃動的暖源。 無奈身體處於半夢半醒,聞秋時的嘴隻下意識張了張。 皓齒輕動。 青年唇瓣含住作惡的指尖。 隨後眉頭微蹙,似在為暖源出乎意料的硬度不滿。 顧末澤動不動,整個人宛如僵住般,手指被柔唇包圍的刹那,微微睜大了眼。 山崩海嘯都難以掀起波瀾的心境,驟然亂成團。 他險些驚得抽回手。 顧末澤修長有力的手指,在感受到裏麵的濕熱柔軟後,好似被卸了力,沉溺在其中難以動彈。 靜謐的房間裏,時間悄無聲息流逝。 顧末澤繃緊的心弦逐漸放鬆,視線落在近在咫尺的睡顏,從微蹙的眉頭到淺紅唇瓣。 心頭騰起了團火。 想看青年眉頭再蹙緊些,唇瓣再張開些。 念頭起,顧末澤便控製不住。 他自幼無人管束,自生自滅,肆意妄為慣了,腦海中幾乎不會出現“忍耐”兩字。 顧末澤指尖微動了下,帶著魂力,輕而易舉讓青年軟唇為他的深入敞開了路。 前半段進程很順利,隻是他躍躍欲試的手指尚未探入,聞秋時長睫掀起,看著他,眼睛裏的迷霧逐漸散開。 顧末澤僵住。 不知所措之際,指尖被抹濕軟輕觸了下。 “......師叔,” 聞秋時聽到低喚,視線逐漸變得清晰,隨後看到英俊熟悉的男子嗓音微啞,緩緩收回手,耳朵肉眼可見地紅了紅,惡人先告狀。 “師叔舔到我了......” 聞秋時:“?!” * “長老!長老你進半決賽了!” 張簡簡跨過門檻大喊,腰間係著沉甸甸的儲物袋,朝庭院坐著的身影奔去。 聞秋時往嘴裏丟了顆葡萄,無精打采趴在石桌上。 他“哦”了聲,隨後不知想到什麽,神色微僵,嘴裏觸碰到果肉的舌頭縮了縮,幹巴巴吞下葡萄。 張簡簡察覺他神色不對:“出了何事,長老為何不高興?” 聞秋時看了看他,難以啟齒。 出大事了。 他今早醒來竟然咬著顧末澤的手指,然後不小心......舔了下。 顧末澤說是他主動咬的。 聞秋時開始不信,後來越想越心虛,回憶起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張了嘴,心急如焚地要咬什麽。 聞秋時扶額,嘴裏葡萄都快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