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疼。 後方溫熱的吐息灑在上麵,泛起的酥癢感立即擴散開來。 聞秋時悶哼了聲。 顧末澤箍在他腰上的手指收緊,被禁錮在懷裏的人影,白皙臉頰浸在燭光中,眼尾緋紅,醞著之前的殘留淚痕。 顧末澤低聲問:“師叔都不記得了,憑什麽篤定不可能。” 聞秋時看話本嗷嚎了許久,聲音沙啞,聽起來透著軟,“你又憑什麽覺得,我會與一個小時候的你約定終生?” 這話把顧末澤問住了。 他想起雪中駐足的神魂,猶豫道:“可能是因為......我長得比較好看。” “撲哧”一笑。 聞秋時被逗樂了。 “好個狂妄之言,這種話都能......”聞秋時邊說邊回過頭,看到一縷燭光下,好似盛滿星星的漆黑眼眸。 “......” 聞秋時默默移開視線。 他早就發現,顧末澤眼睛尤其好看,漆黑而深邃,倒映著光的時候,像裝滿星辰的黑沉夜空。 可惡。 他竟喜歡看星星。 聞秋時抿了抿唇,隨後幹巴巴道:“我不是聞鬱,你找錯人了。” “沒找錯,”顧末澤見他有些相信了,閉目一瞬,眼底透出森冷幽色,嗓音卻很是溫柔,在哄人般。 “師叔,你若不信,回頭看我眼中倒影,我有伏魂珠在身,能看到人的神魂。” 顧末澤話音落下,發現青年毛骨悚然似地抖了下,撥浪鼓般搖搖頭,“不看,我不看。” 若非兩隻手被擒住,聞秋時已捂上雙眼。 顧末澤眉梢微挑,箍在他腰上的手力道大了些,將人半轉過身,看到聞秋時一張因過於用力閉眼,都皺成一團的雪白臉頰,長睫劇顫,眼眶透著餘紅,顯得有些可憐。 顧末澤低笑一聲:“師叔,你睜眼看看我。” 他說完頸窩微癢,懷裏的人慌不擇路將臉頰埋了進去,細軟發絲蹭到衣襟,試圖把眼睛藏起來,“不看不看。” 聞秋時急得暈頭轉向,想找坑鑽進去。 就算他是聞鬱,此時此刻,也絕不可能睜眼看顧末澤眸中倒影。 看了,不就要平白無故多個小道侶了嗎? 救命! 救命啊第51章 窗外枝葉風雨間搖動,夜晚透著涼意,室內燭火照耀,溢著暖意。 被禁錮在顧末澤懷裏的身影,兩隻手腕被扣,臉頰深埋顧末澤頸窩,背後垂散腰間的細軟烏發輕輕晃蕩,在小幅度搖頭。 “不看不看。” 說話的嗓音沙啞,尾音帶著顫。 聞秋時緊張得心怦怦跳,旁人盡管說他是聞鬱,拿不出證據,他能一笑置之,但顧末澤是主角,原著裏就有操縱神魂的本事,能看穿人的神魂並不意外。 這般篤定的神色,看起來不是在說玩笑話。 他是符主聞鬱? 聞秋時回想對聞鬱所有認知,埋藏起來的表情呆了呆。 顧末澤扶在腰上的手收緊,一縷在他下頜邊,來回撓動的細軟發絲逐漸安分,他側過臉,視線落在埋頭不起的青年身上,眼底露出幾分笑意。 他以往竟未想到這法子,師叔記憶不在,如何編造都無法否認。 用道侶之約將人套著,即便聞秋時懷疑真假,一顆‘道侶’種子始終埋在他心頭,往後不至於與人勾肩搭背跑了,即便跑了,他也能名正言順將人抓回來。 顧末澤薄唇微勾,低沉嗓音響起,“師叔,你看看我。” 他語調不緊不慢,但落在聞秋時耳中宛如催命鈴般,清瘦身影僵了僵,聽他繼續道:“十年之約,我本以為師叔知曉時會歡喜,原來隻是我一廂情願。” 聞秋時越聽,表情越苦巴。 聞鬱做的好事,與他有何關係,憑甚他要承擔約定。 顧末澤問:“師叔遲遲不應,莫非當初是一句戲言?” 聞秋時抓住一條救命稻草,正欲點頭說戲言戲言,聽到他輕描淡寫的一句,卻透足威脅的話,“倘若如此,被騙了十年,我該如何和師叔算這筆賬,恐怕......” 聞秋時耳邊忽而傳來動靜,溫熱吐息逼近撲來,顧末澤低頭湊到他耳畔,一字一頓道:“恐怕得不死不休。” 聞秋時:“......” 他埋在長發下的耳根紅了,有些燙,不安地扭了扭頭,將耳朵往下藏了藏。 片刻,他破罐子破摔道:“好,我看!” 聞秋時抬起頭,幾縷烏發貼在雪白臉頰,秋眸灼灼,一臉肅穆,“放心吧,倘若我真是聞鬱,該肩負的責任該履行的承諾,我一個都不會逃避落下!” 顧末澤露出錯愕表情,沒料到他態度轉換得如此之快,尚未有所反應,一張臉頰湊來,在極近的地方停住。 顧末澤呼吸一屏,下意識睜大了眼。 他漆黑幽深的眼眸,倒映出青年近在咫尺的麵容。 燭火搖曳間,時間仿佛在這刻無限延長了,聞秋時看向一雙裝滿著他的黑眸,心頭微動了下。 幾許,他緩緩收回視線。 聞秋時眸光往左邊瞥了瞥,道:“看到了,不是水鏡裏的身影。” 顧末澤回過神,聽到這句話,眼角微斂,“師叔,你耍賴。” 聞秋時眸光轉動,又往右邊瞅了瞅:“沒有啊,我看到的就是平時照鏡子時的臉。” 顧末澤萬萬沒想到,聞秋時與他裝傻充愣,明明看到了神魂模樣,卻咬死不認。 偏偏這樣,他也奈何不了對方。 “師叔.....” 他嘴裏的師叔愁眉苦臉一晚上,這會眉開眼笑,“哎呀呀,看來顧師侄找錯人了。” 聞秋時露出義憤填膺的表情,好似若不是手被扣住動不了,他就要擼起袖子替天.行道了。 “這個聞鬱太過分了,就算是符主我也絕對不原諒他!竟然趁你年幼哄走一顆小心心,此等行徑令人發指,不可饒恕!” 聞秋時一口氣譴責完,清清沙啞嗓音,轉而看向逐漸麵無表情的年輕男子。 “好師侄你放心,我現在立即睡覺,一定為你夢到聞鬱,狠狠批評他,還會痛揍他一頓,讓他知道錯了!” 顧末澤:“如此,還要道一聲師叔辛苦了?夢裏都要為我打抱不平。” 聞秋時琢磨了下:“是挺幸苦,畢竟可能被痛揍的人是我。” 顧末澤:“......” * 夜裏聖宮,一片祥和寧靜之景。 充斥著夜明珠柔光的寢宮裏,一簾紗幔後,堆積了如山衣物。 “平平無奇,” “太素不起眼,” “過於花裏胡哨,” 鬱沉炎語氣逐漸不耐,一件又一件精美外袍被無情扔入其中。 安福總管汗如雨下,往日域主穿什麽都不甚在意,總歸都是最好衣料製成,但今晚不知怎麽了,戴冠穿衣,比當年的域主大典還重視著裝佩飾。 此時已經試小半時辰了,還沒有合域主心意的衣物,再試下去,恐怕伺候的人都得遭殃。 “域主,您想穿什麽衣裳,要不奴才命人連夜趕製。” “趕製來不及,”鬱沉炎身上僅著了件單衣,瞥了眼麵前的衣堆山丘,神色不悅。 “安福,我看你好日子過多了,隻長肉不長腦子,讓你選合適我的衣物,你就選這些礙眼的東西過來,穿上能好看?” 安福圓滾的身影一抖,委屈地收了收衣下肚腩。 “奴才瞧哪件穿在您身上,都好看得無與倫比,域主天人之姿,哪用得著衣服襯。” “少說這些無用的,”鬱沉炎指尖點著額角。 安福小心翼翼道:“域主是要去見誰,不如與奴才說說是什麽樣的人,奴才才好域主拿主意。” 鬱沉炎沉吟道:“是個與阿聞一樣的人。” 大總管露出驚愕表情,但反應極快地一拍手,歡喜道:“既然如此,奴才知道了,符主一定喜歡那件!” 待換好衣物,鬱沉炎展開仙圖。 他尋到玉佩所在地,轉眼來到一間臥室。 但場地有些不對 室內擺設古板枯燥,屏風後,驚天動地的打鼾聲不絕於耳,鬱沉炎走到屏風後,抬手掀起床簾,看到床上睡熟的言老城主,一下沉了臉。 許是他的目光太冷銳,呼嚕聲一停。 言城主睡意朦朧的睜開眼,下一刻屁滾尿流爬起來,駭然道:“域主?!” 鬱沉炎目光陰沉:“靈玉還在你身上。” 言城主哆嗦著點點頭,從儲物袋拿出一個錦盒,打開盒蓋,露出與鬱沉炎腰間懸掛一模一樣的美玉,“域主息怒,天宗那群人不講理,屬下蹲守了一天兩晚,都沒尋到......” “夠了,這點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鬱沉炎拿回玉佩,“他住在哪,我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