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明明還是盛夏,宋喻眠今來的時候卻身體蜷縮的一個勁兒摩擦著胳膊,引得周圍人全都轉過頭去,偷偷的用眼神打量著他。  光看穿著,就能知道,他不是能和他們玩到一起的人。  一身的便宜貨,從頭到腳家在一塊都不一定有他一雙襪子貴,進了俱樂部隻怕是連訓練要用的裝備他都買不起。  就這樣的人,就應該找家小俱樂部,隨便在郊區這幾座小山包上過家家似的玩玩得了,還真以為自己能進他們這樣高端的職業俱樂部呢?  明明跟他們都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  這家俱樂部打一開始就是幾個閑的沒事幹的富二代所創辦的,後來即便是做大起來,請了不少職業級別的選手,可經常在裏麵紮堆在一塊兒玩的,也還都是一群非富即貴的二世祖。  拖著幾個職業級的選手非要人幫他們高什麽集訓,搞得這整個屋裏看起來都烏煙瘴氣的。  “你叫宋喻眠?”  穿著浮誇的富二代,一邊抽著煙一邊抬頭看了他一眼。宋喻眠也沒怎麽太搭理,隻是低著頭默默的嗯了一聲。  “簡曆上這些比賽啊,證書啊,全都是空白,那你來我這兒是打算幹嘛的?吃白飯啊,老子喜歡的是黑長直的大胸妹子,不睡你這樣的小白臉,知道嗎?”  宋喻眠的眼前就是麵鏡子,眼下的兩顆淚痣帶著些恰到好處的□□,正映在他自己眼裏,也許就是因為這一張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過於精致的外表,才讓他這一天之內,多次的聽人提到了吃白飯、包養這類羞辱性的字眼。  這些他倒不是很在意,唯一就是從這人口中說出來的大胸妹子這四個字,下意識的就讓他想到了昨天匆匆一瞥時,秦灼透過金絲眼鏡瞪他的那一下。  隻一瞬間就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眼前的這個俱樂部,此時此刻的實力,是b市第一,在全國上來看差不多是第六的位置。  宋喻眠還以為第一步就能找到個不錯的俱樂部,來給自己省些力氣,但如今看來,應該也是不能夠了。  不過這也無所謂,反正他本來就不會參加他們所謂的什麽團體訓練,隻不過是掛名之後,蹭個能參賽的名額而已。  俱樂部排名更靠前的,被分到的參賽名額也就越多,當然選手們的薪資也就越高。  除此之外,對於選手的個人成績壓根就沒什麽影響。  隻要俱樂部手裏有名額,進不去這個,再找別的就行了。  “入會費五十萬,要麽掏錢,要麽走人。”  隻不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要這麽多的入會費。  宋喻眠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機搜索著另外幾家俱樂部的地址,順帶著還觀摩了一下他們所謂的團體訓練,鑽木取火。  從他打開手機開始,到他搜索地址結束,一共一分半的時間內,地上的那一個非主流小藍毛手拿著弓鑽拉的滿頭是汗,卻連絲煙都沒見著,這還是在b市地處北方,空氣較為幹燥的情況下。  而他徒手鑽木取火的最快紀錄,是二十秒。  “……菜雞。”  宋喻眠低頭看著手機,沒等走到門口,那非主流少年聽見他這話,就猛地一下跳起來了,看那模樣大概也就有個十六七歲,半大的孩子生氣起來還挺凶,站在宋喻眠的背後一個勁兒的瞪著他。  “你剛剛說什麽?”  “我是說你現在的這個年紀,還是讀點書比較好,這個不太適合你,小心白天玩火,晚上尿炕。”  宋喻眠說著從口袋裏掏出耳機帶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玻璃大門,隻這一句話,就氣的身後那藍毛少年全靠身旁人死命拉著,才沒能直接就出來打他。  手機地圖裏所顯示的另一家求生俱樂部,和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完全就是兩個方向,地鐵再加公交,總共要坐二十三站。  現在臨近中午,他還得再先吃個中飯,時間緊任務重啊。  宋喻眠扒拉著手機,試圖在周圍搜出一個吃起來不會讓他太肉疼的館子,卻沒想到手機備注裏一個叫張絕的人竟然搶先一步的給他打來了電話。  在原主的記憶裏,這個名字應該就是他早晨在辦公室裏見過的,那個倒黴經紀人。  宋喻眠才剛接起了電話,耳機裏就突然間傳出來一陣極其幽怨且飄渺的聲音。  “喻眠,你聽……這裏的風好大,你哥哥我好害怕。”  ???  宋喻眠聽著耳機裏呼呼的風聲,眯著眼睛一臉的臥槽,顯然是還沒能理解張絕這是又在這裏作什麽妖。  “你在哪啊?剛剛那個小透明的經紀人不是還沒定呢嗎?節目資源我也讓給他了,你不趕快去拉攏他,還在這兒給我打電話幹嘛?”  “我啊……我在你家樓頂的天台呢。你還沒看微博呢吧?那小子剛剛在門外偷聽,把你說的話錄音下來,找了營銷號發了微博了。”  張絕說著,站在露台上滿臉滄桑的猛吸了一口煙。  “網絡上已經快把你罵成篩子了,也不知道是從誰先開始的,一直說想看你這個目標是世界職業聯賽的選手,去到節目到底能活幾天,現如今這個話題已經被噴成熱搜第一了。那小透明原本都已經定好了名額要參加,就差簽協議了,但節目組為了熱度,又點名說咱們公司就隻有你能參加。”  張絕說著,站在天台上,掛斷了電話,宋喻眠正一臉懵逼的對著手機,就發現他又換成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剛一點擊接聽,耳邊就再一次的傳來了呼嘯的風聲,張絕慫慫的抓著欄杆蹲在天台旁邊,將鏡頭開到後攝,對準了樓下幾百米的高空。  “薪酬變成五十萬了,你到底接不接啊?那小透明已經直接就被雪藏了,老板說了,你要是不接的話,我也隻好和你一塊兒滾蛋了,可我的女兒她才剛不到一歲啊,天台的風好大,喻眠,你哥哥我好害怕,你快回來救救我吧!”  張絕說到最後,幾乎就已經變成了沒什麽意義的狼哭鬼嚎,聲音之震耳,讓宋喻眠在這邊都不得不摘下了一邊的耳機,皺著眉扶著額頭才能勉強的堅持住他的精神騷擾。  ……  “行了,別嚎了,我答應你,去不就行了。”  張絕還在那邊費勁了心思的賣慘裝可憐,本以為要和他在這兒磨上好長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宋喻眠他竟然這麽簡單的就答應了。  租住的房子中,堆滿了宋喻眠昨晚剛剛網購回來的圖書。  全都是地理百科類,厚厚的幾摞書中還零星夾雜著幾張各個地方的地圖。在張絕的記憶中,宋喻眠可是個16歲就出來打工,高中都沒念完的學渣,這麽深奧的東西,別說他從來就沒有過興趣,就算是偶然間有了興趣,那他能看得懂嗎?  “別愣著了,仔細說說吧,那綜藝都有什麽要求?大概是個什麽情況啊。”  張絕接過他遞來的茶水,有些楞模愣眼的看著他。  “你真的答應啦?”  宋喻眠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喝了口茶水,看著自己為了比賽斥巨資買回來的那幾摞書,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即便是他再不想去,可張絕他都已經把自己不到一歲的女兒搬出來了,還想讓他說些什麽,老婆才剛生產,女兒還正是鬧人的時候,需要耗費不少的經曆照看,他總不能讓眼前的這個父親在這個時候,再因為自己的倔強丟了工作。  反正也就33天,眼下就先解決了這個綜藝,被迫掙些錢再說其他吧。  左右他翻遍銀行卡,所剩下的家當也不算太多,如果這邊的俱樂部都需要入會費的話,有了這五十萬,也能省得他再到處去搞錢了。  “嗯,答應了,所以你最好趁我現在還沒反悔,把一切要告訴我的,先都跟我說清楚了。尤其是那個報酬,之前不是說了是二十萬嗎?怎麽這一個上午過去,就突然間變五十了?”  他可不相信那些資本家們能有那麽好心,看他熱度上來了,就能主動的幫他把報酬翻上一番。  “啊,這個……其實是節目組受了你這個熱度的啟發,決定把節目的難度提高了,全程直播不說,整個劇組的拍攝也都改成了無人機和嘉賓自攝,前22天集體和帶隊專家學習,一天路程休整轉場,後10天就要兩兩分組,進行真實的求生比賽。雖然導演組一直就在幾十公裏外待命,時刻準備救援,但身處荒野,難免也會有些意外,這五十萬……”  張絕手握著茶杯,有些不太好意思再繼續往下說。要不是那個小透明不知好歹,非要突然犯蠢發瘋,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了不接不行的程度。  “哦,買命錢是吧?萬一到時候出個意外人回不來了,總還能給身邊的人留點什麽,五十萬,一條人命,那就照著這價錢,他也請不來什麽有名的啊。”  張絕怔怔的看著宋喻眠,這些話他醞釀了一路都不知道要怎麽說出口,可這個真正要去做的人,卻好像完全不在意,喝幹了茶水,輕鬆了當的就在合同上簽了字,簽完了才又抬頭問他。  “現在確定下來要去的都有誰啊?”  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張絕沒想到他會這樣問,稍微思考了一下,才一連串的說出了幾個名字,可惜宋喻眠卻是一個都不認識,不認識好啊,不認識到時候就盡管了裝瘋賣傻,也不會覺得尷尬。  正當宋喻眠這麽想著,一個熟悉名字從張絕的口中被說出。宋喻眠聽著聽著,就渾身一抖,將茶都給倒灑了。  “哦對了,聽說秦灼這一次也會去。”  帶著些溫度的茶水就這麽撒了他一褲子,宋喻眠低頭看著那一灘汙漬,內心之中就隻有一個想法。  合同都簽了,他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宋喻眠:“……”那個大胸妹子不是個鋼琴家嗎?野外求生這麽危險的東西,跟他又到底是有什麽關係啊!第4章   距離綜藝開播還有剛好一個月的時間,節目組剛才公布了最終的嘉賓陣容,網絡上到處都是攻擊宋喻眠的話。  【這個廢物居然還真敢接這節目啊,也不知道到時候哪個倒黴蛋會跟他一隊,就他那個智商到了野外,怕不得把人拖累死。】【不是陰陽怪氣說這種綜藝節目都是小兒科,自己的目標是世界聯賽的嗎?你的表現我很期待呢,期待你到第幾天死。】宋喻眠趴在客廳裏,一邊做著平板支撐,一邊瀏覽著網上對於自己的惡評,絲毫不在意他們所說的那些話。  直到刷到了一條和秦灼有關,才終於從地上爬起來,關上了手機屏幕,整個人再一次的陷入尷尬。  昨天購買的那一堆百科書,早已經被他搬到了一旁的書桌上,宋喻眠遊蕩著癱倒在書群中,看著這一次綜藝選定的,位於非洲馬達加斯加周邊的一座荒島。  腦海中卻翻來覆去,都是自己向一個男人告白了的陰影。  “明明是個鋼琴家,幹嘛要這麽想不開的來參加什麽求生節目呢?”  “小灼啊,這一次從柯蒂斯畢業之後,接下來關於巡演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嗎?我記得在你的畢業典禮上,哈曼教授曾把你拽到一旁說了些什麽,自那之後你整個人看起來就有些怪怪的,不會是出什麽事情了吧?”  秦家的別墅裏,看起來十分和藹的秦太太,正拿著湯匙替秦灼盛了一碗雞湯。  夫妻二人坐在一塊兒,氣質典雅的像是一幅油畫。秦家是鋼琴世家,這飯桌上的四個人除了他那個弟弟外,全都是演奏家,隻不過秦太太和秦先生資質相對普通。一直以來都隻能在國內的幾個大學教課,還談不上世界級的水平。  而秦灼則是真正舉世聞名的天才。  在聽見她口中關於哈曼教授的質疑之後,秦灼低頭喝湯的手明顯一頓,眼神黯淡了一秒後,才又重新恢複了以往的乖巧模樣。  “沒什麽事啊,媽,教授他隻是有些舍不得我,拉著我到一邊去,單獨說了兩句話罷了。畢業典禮上我演奏的曲目你也都聽過了,能出什麽事啊。”  雖然表麵上是這麽說,但秦太太如此的質疑,也的確讓他想起來了那一天,教授將他偷偷拽到一旁所說的那些話。  “你的技術的確無人能比,但比起技術,你所缺少的卻是更加致命的東西,那就是情感,雖然這一方麵你很好的運用技術做出了彌補。”  “但是我依然感受不到你對於音樂的情感,你的心裏……是一片空洞的。原本定了你的巡演,現在也還有不服的學生,要求在三個月後的巡演前,再加一次選拔,而他們顯然也是聽出了你這個弱點,選拔的曲目定了拉二。”  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整曲情緒跌宕飽滿,璀璨、孤獨而又傷感悲壯。  是秦灼一直以來最害怕的類型,雖然可以用技巧反複練習,無限接近的模擬出每一個樂章所要表達的情感。  但實際在彈奏的時候,他的內心壓根就找不出一絲絲的激蕩與共鳴。  單獨聽著也許觀感上也很好,但一旦有了另外一個技藝高超同時又情緒飽滿的演奏做比較,他所彈的一切就都免不了會變成拙劣的模仿。  教授說的很對,自從兒時的一些事情發生了以後,他的心裏就一直是一片荒蕪,彈鋼琴也隻仿佛是一種機械的,為了生存所必須完成的任務。  這樣的人根本就撐不起鋼琴家這個字眼。  秦灼低頭喝了一口雞湯,勉強咽下了喉中的心酸與苦澀。秦太太似乎還有些疑慮,一旁的秦先生卻率先的對此事表示了讚同。  “你那天彈得那首《鍾》的確很不錯,就你現在這個年紀來說,很少有人能將李斯特彈成這樣的。”  秦先生說著,放下湯匙,低頭拿了毛巾仔細的擦著手,餐具碰撞所發出的微弱噪音,也讓秦太太頗為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那這麽說巡演的事也就這麽定了?在□□……要真是那樣,小灼你可真就是我們秦家全家的榮耀了,那可是我和你爸爸畢生夢想的殿堂。”  秦太太看著低頭安靜吃飯的秦灼,難得一見的在飯桌上就如此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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