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喪心病狂! “你懂什麽,別用你不學無術的心揣度真心愛讀書的小七。” 公主重新把紅鬥篷批在鬱寧身上,給他戴上大紅帽,“小七困就縮到鬥篷裏睡。” 鬱寧嗯了一聲,“皇兄皇姐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四人怎能不擔心,不過來看一眼,帶了些食物,到底安心了些。 四人慢吞吞地向外走。 走到太學院大門時,看向守門侍衛的神情難以言說,尤其是太子。 他終於明白剛才進來時,為什麽他還什麽都沒說,侍衛就熟練地給他開了門。 六皇子縮在太子身邊,生怕侍衛問他拿到忘帶的書了嗎。 鬱北征無所畏懼,昂首挺胸大步邁出太學院。 公主亦如是。 隻不過走出去後,他們腳步一點點慢了。 “思過堂好黑哦。” “不黑還能藏那麽多人?” “但小寧弟弟一個人會不會害怕啊,會哭嗎?” “唔……” 腳步幾乎要停了。 有隻小螢火蟲孤獨地從他們前麵飛過。 六皇子眼睛一亮,“螢火蟲,給小七!” 公主一笑:“好,又能照亮又能陪伴,是個好主意!” 這個主意得到四人的一致同意。 隻是,螢火蟲在炎熱的夏季才多,初秋已經很少見,皇宮龍河邊緣隻有零零落落的幾隻,抓起來很麻煩。 六皇子編了一個歪歪扭扭,勉強能兜住螢火蟲又能透出瑩瑩亮光的草籠子。 他們順著皇宮中龍形的河走了很遠很遠,才把小草籠點亮。 綠色的草籠子一閃閃,隱約能看到裏麵一隻隻提著小燈籠的螢火蟲飛來飛去。 “小寧弟弟一定會喜歡。”鬱北征擦了擦額頭的汗,留下一個又綠又灰的手印。 “唔!”矮小的小六身上被河邊草上的露珠染濕。 “快回去,時間不早了。”太子道。 四人去而複回,麵對太學院侍衛本該再次經曆一次尷尬。 可沒想到,侍衛立即給他們開了門。 鬱北征邊向思過堂走邊說:“這倆侍衛還挺有眼色的。”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進思過堂顯得很熟練,鬱北征直接推開門,“小寧弟……” 月光隨著被推開的門而傾灑在大皇子身上。 鬱北征:“……” “那個,大皇兄,真巧。” 都是來做什麽的,大家心知肚明。 大皇子坐在輪椅上,側頭看過來時,臉上無悲無喜,和在學堂上課時一樣。 和他們之前麵對麵看到對方時完全不一樣。 鬱北征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大皇子目光在四人身上掃過,道:“不巧,我來帶小七離開,父皇答應讓他回白夏苑反思悔過。” “真的?太好啦!” “唔!” 太子抬眸看向大皇子,“是大皇兄去求的情?父皇竟然答應了。” 大皇子隻是輕輕點了下頭,轉身對鬱寧說:“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對,小寧弟弟快走!”鬱北征上前牽住鬱寧手,拉他向外走,“我就知道父皇不舍得你在這裏跪一夜。” 六皇子見鬱寧被鬱北征拉走,唔了一聲走到大皇子身後幫他推輪椅。 太子慢一步,和公主並排走在他們身後,一起送鬱寧回白夏苑。 “小寧弟弟,馬場上到底怎麽回事?” 公主和太子同時看向他。 目前整個皇宮裏傳的基本版本是鬱寧忽然拉動馬韁,他的馬驚到四皇女的馬,致使四皇女從馬上摔下來。 至於他為什麽忽然拉動馬韁,四皇女到底傷成什麽樣,是否在汙蔑鬱寧,版本就多了。 鬱寧還沒說,六皇子就憤憤說了。 他當時雖然沒在他們身邊,但也聽到一點,當時太緊張腦袋一片懵,回頭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她說小七的母妃是小七害死的!她壞!” “她胡說什麽!”公主比誰都生氣,知道這對一個從小沒有母妃,但對母妃一片美好想念的孩子來說,傷害有多大,她的眉心緊緊擰在一起,聲音裏遮不住的怒氣,“這種話怎可胡說!” 鬱北征也一臉怒容,“太過分了!” 大皇子說:“一個七歲的小丫頭是不會知道這些的。” 公主眉頭皺得更深,眼裏露出厭惡,心中已有決斷。 鬱寧沒說話,腳步忽然停下,抬頭看向前方。 “怎麽了,小定弟弟?” 鬱北征順著他的視線向前看。 白夏苑門外亮著一盞明燈,門外林嬤嬤正提著一個宮燈站在那裏。 再看鬱寧,他像是做錯事的小孩,站在那裏不敢向前探腳。 四皇女的話又響在鬱寧耳邊。 “你母妃是你害死的。” “宮裏的娘娘嬤嬤們都知道。”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說:“小七回去吧,嬤嬤在等你回家呢,明天就在白夏苑好好休息一天。” 六皇子把手裏的草籠子交給鬱寧,雖然用不到它們照亮了,但它們依然可以陪著鬱寧過夜。 鬱寧嗯了一聲,接過草籠子慢吞吞走到嬤嬤身邊。 “嬤嬤,我回來了。” “快回屋吧。”嬤嬤拎著宮燈在前麵引路。 鬱寧踏進們後,又轉過身,笑著對後麵的人說:“謝謝皇姐和皇兄們。” 這才走進白夏苑。 外麵的五人靜默許久才離開,心緒複雜。 鬱寧跟嬤嬤說:“嬤嬤,我吃過飯了。” 又說:“吃得很好。” 嬤嬤說:“那就好,七皇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一頓都不能少。” 鬱寧嗯了一聲,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嘴裏的話上上下下,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嬤嬤,早些休息吧。” “七皇子也是,熱水已經備好了,泡一會兒再睡。” 嬤嬤即將走進房,鬱寧忽然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問:“嬤嬤,母妃的死和我有關嗎?” 嬤嬤回過頭。 他已從一個奶團子長成一個小小少年,眉眼間可見母親的影子,是世間難得的好相貌。 連性子也像,安靜淡然,氣度自成。 此時,眼裏卻有遮不住的惶然,仿佛隻要一個字就能把單薄瘦小的他擊潰。 他很愛很想他的母妃,即便母妃的身影已經模糊,在很長一段時間,他就靠著記憶中母妃的模樣和讓他好好生活的叮囑過活。 這一點,林嬤嬤比任何人都清楚。 “嬤嬤,母妃是我害死的嗎?” “殿下在說什麽,當然不是。” 這天晚上席廷回家比較晚。 他一進門,機器人管家就在他身上掃描到過量酒精。 它噠噠去調製一杯醒酒湯出來,要捧給門口脫軍裝的席廷時,正正方方的腦袋一歪,捧著醒酒湯在席廷眼前經過,放到書房的書桌上。 非常明顯又笨拙的引導。 席廷:“……” 他捏捏額角,步伐略顯緩慢地走進書房。 一手撐桌,一手端起豔紅的醒酒湯,皺皺眉,在喝下去之前,對機器人管家說:“給自己報一個審美提升班。” 機器人管家說:“星際的審美班已經無法滿足我,我學的是大晟審美,這個顏色是大晟今年的流行色。” 它聽後宮娘娘們聊天都說想要穿紅色,黎世子說皇族喜好就是大晟風向標,而星際最大的潮流就是複古。 它的審美是站在源頭最高處的。 席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