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枝如何都想不到,三年不見,留洋前抱著她哭紅眼表白的秦九川,在舞會上為了洋裝小姐,跟親小舅子打架了。


    當家丁偷偷來報時,已經晚上十一點。


    秦家家規森嚴,府內女眷超過八點不得出院,她帶著家丁硬闖出門時,餘光看見管家衝主母院子一路小跑而去。


    司南枝清楚,明天祠堂那頓罰跪是免不了了。


    但她沒心思想這些,快步上車,冒著大雪一路向舞廳駛去。


    今晚風雪大,每過一個路口,路邊就躺著幾具被凍死的屍體,司南枝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


    她從新華國穿到這個世界已經十二個年頭,上一世,她是新華國的一名山村孤兒,自小吃百家飯長大,靠著村委和老師們的幫助,考進京都醫科大學,畢業後考上醫生,在一次地震救援中,為了解救被廢墟中的兒童,她在一場餘震中犧牲。


    再次睜眼時,就進了這個世界。


    好在她所在的司家也是書香門第,每年冬天她都會想方設法籌集銀兩購買過冬棉衣發放給窮人,但即便如此,每年冬天,路邊的凍死骨依舊不計其數。


    司南枝回神,車子緩緩停下。


    舞廳門口燈光璀璨,警長站在門口來回踱步,見司南枝下車,終於看到救星,上前低頭哈腰迎人。


    “這麽晚了,勞煩您大駕,這事兒本不應該麻煩您,但秦大帥日理萬機,小的實在不敢打擾。”


    天上飄著雪花,警長腦門上卻一層汗:“這事兒說到底也是秦家司家的家事。”


    司南枝點頭:“您說的是。”


    姐夫為了個留洋小姐跟小舅子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頭破血流。


    確實是家事,更是見不得人的醜事。


    她是秦九川的發妻、青梅竹馬,更是秦家少奶奶、司家姑奶奶。


    丈夫跟弟弟打得頭破血流。


    這事兒確實她出麵最合適不過。


    司南枝邁小步進門,偌大的舞廳裏一片狼藉。


    眼前分成兩撥人,一身酒氣的司啟明滿臉是血躺在一地碎渣上,周圍人散成一個圈兒,沒人敢上前。


    司南枝眉頭緊皺,吩咐家丁將人扶起來送回司家。


    轉身的一刻,目光與椅子上的男人四目相對,她愣了下,三年未見,秦九川脫下一身少年稚氣,身姿欣長挺拔,黑色西裝外套下,襯得他五官更加淩厲深邃。


    “史密斯,這就是你說的裹小腳的女人嗎?”一道不合時宜的嬌嗔聲從男人身側傳來。


    秦九川眉頭微皺一下,拉著她的手將人放在自己腿上,滿眼寵溺的擦幹淨女人的手:“剛剛被司啟明碰過,髒。”


    再轉頭時,目光毫不避諱與司南枝相撞,嗓音冷冽:“司啟明敢碰我的女朋友,你是他親姐,都說長姐如母,今天的事理應你替他賠禮道歉。”


    舞廳內驀地陷入死寂,周圍人大氣不敢喘一聲。


    海城誰人不知,司南枝當初可是秦九川跪在司家門前的大街上三天三夜才求娶來的寶貝,婚禮當天,他當著全海城的麵大聲揚言,此生隻愛司南枝一人。


    如今不僅為了別的女人大打出手,公然承認自己違背當初誓言找了女朋友,甚至要司南枝大庭廣眾之下給這個狐媚子道歉!


    這不是腳踩著司南枝的臉狠狠往地上擦嘛!


    司南枝迎著秦九川冷冽目光,慘淡的唇顫抖輕啟,聲音卻清晰:“你說她是誰?”


    “沈明珠,留洋三年與我惺惺相惜的女朋友,我此生最愛的人。”


    男人坐在椅子上的姿勢沒動,目光一直鎖在沈明珠的臉上,毫不留情的表白,把司南枝最後一點兒希冀全部碾成粉末渣滓。


    見秦九川如此,周圍見風使舵慣了的人,漸漸由竊竊私語變成明目張膽的小聲議論:“還說別人是狐媚子啊,我看啊,她就是個狐媚子,沒看見秦少爺都懶得搭理她嗎,還叭叭往上湊。”


    “說不定啊,秦少爺是嫌她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半夜睡覺熏得慌,才找的新歡,這種下堂婦還不趕緊逃走,給兩家留點兒顏麵。”


    “哈哈哈哈哈哈”


    司南枝目光冷冽掃過去,認出那幾個嚼舌根的女人是本地商會成員的女兒,也是現在時興的留洋派。


    仗著留洋兩年,思想先進,天天泡在舞廳裏結交達官貴胄,她們最看不慣的也是自己這種深閨大院的小腳女人。


    目光相撞,那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有了懼意,聲音小下去。


    “史密斯,你不是說中國男人在家裏的地位很高嗎,怎麽這位司小姐完全不給你麵子呀。”沈明珠一臉天真無邪地戳了戳秦九川的臉,撒嬌道:“小壞蛋,你是不是又騙我。”


    本就酒勁上頭的秦九川,如今被下了麵子,又被沈明珠一頓拱火,步步逼近司南枝,一米八五的身高像座小山一樣,在司南枝麵前壓出一片陰影。


    他攥住司南枝的手,毫不客氣往前一拉。


    司南枝沒站穩,一個踉蹌差點摔在沈明珠麵前,頭頂響起男人極具壓迫感的聲音:“跪下!道歉!”


    司南枝眼眶灼熱,嗓音堅定:“不!我的膝蓋隻跪天跪地跪父母!”


    秦九川臉色黑得滴墨,大掌壓住司南枝的後脖頸強行往下壓。


    刹那間,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後腰和膝蓋傳來,司南枝咬著牙硬挺著身板僵持。


    “秦九川!你個渣男!留洋三年就變了心,我司南枝等了你三年,權當真心喂了狗!”


    司南枝因為咬牙用力,麵色憋得通紅,抬頭的一瞬間,看見沈明珠麵色傲嬌又鄙夷看自己的笑話。


    秦九川神色一愣,眸中一閃而過的愧疚,被司南枝的話燙了手。


    攥著司南枝嬌嫩脖頸的大掌鬆開,一道觸目驚心的紅掌印從襖裙衣領的邊緣露出。


    “你不用對明珠有敵意,隻要你們和平相處,我會讓你好好在秦家呆著。”秦九川大發慈悲似的施舍,仿佛此時他就是秦家的上帝,隻要司南枝乖乖聽話,他不會休了她。


    “是嗎?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司南枝說完,轉頭看了眼身後洋洋得意的沈明珠。


    她笑了:“你倆真般配,看來月老的垃圾分類很般配。”


    “你說什麽?”秦九川喝酒喝多了,懵了一瞬,下一秒,司南枝猛地跳起,一個幹脆利落一個手劈下來,直擊男人後脖頸。


    等男人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瞪著眼前的女人。


    “司南枝!你……”話沒說完,秦九川眼前一黑,整個人軟踏踏倒了下去。


    家丁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接住秦九川軟下去的身體,司南枝冷聲吩咐:“知道回去怎麽跟大帥交代吧。”


    家丁相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回少夫人,大少爺隻是喝多醉倒了。”


    “嗯。”


    所有人對眼前突然轉變的一幕目瞪口呆,沈明珠傲嬌的笑也僵在臉上,緊接著就聽見司南枝聲音陡然變冷:“陳皮!王虎!”


    “在!”


    兩個彪形大漢從人群中閃出來,上前一左一右摁住沈明珠,將人強壓下跪在司南枝麵前。


    沈明珠被嚇傻了,被摁跪在地上拚命掙紮,大聲叫嚷:“放開我!放開我!司南枝!你這麽對我就不怕我跟史密斯告你的狀嗎!!”


    司南枝抬手一巴掌甩在沈明珠臉上,“我打了狂犬疫苗,你以為我會怕你!”


    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沈明珠的臉被扇偏過去,鮮紅的五指印被印在沈明珠的臉上。


    她甩過臉,頭發絲兒都亂了,麵目猙獰叫囂:“你個下堂婦!有本事就讓他們放開我,咱們單挑!”


    司南枝挑眉看她,滿眼戲謔:“你是大糞嗎!還要我單挑!”


    她目光掃過女人頭頂上插的羽毛,滿眼嫌惡,“蝙蝠腚上插雞毛,你忘了自己是什麽鳥。”


    說完,撈過旁邊擦地的抹布塞進沈明珠嘴裏,“菊花不會說話,我就好好給你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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