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講了半個小時睡前故事的少年揉了揉床上小孩的腦袋,嚴肅道:“明剩下來的故事,明天才能說。”  小陳棲呆呆地點了點頭,小聲朝著秦邵軟軟道:“哥哥晚安。”  一個小時後,房間中的小孩依舊睜著眼睛,他糾結地抓著被子,呆呆想著剛才的少年給他念的魔改劇情。  那小孩呆呆想著,這個睡前故事,怎麽像是越說越睡不著了。  -----  秦宅。  在秦邵放學時間裏,依舊有個小孩蹲在門口眼巴巴地等著那輛黑色的車子,等著秦邵放學。  連日下的雨依舊漸漸停歇了,下午的陽光燦爛明耀,臉蛋圓乎乎的小孩抬頭望見外頭停下的黑色車子,他立馬放下了手中的畫冊,急急忙忙地趕過去。  黑車旁,司擊替秦恒拉開門,這位小少爺朝他笑了笑道:“謝謝李叔。”  那位小少爺穿得矜貴,年紀小,卻也帶上了點不同尋常家孩子的氣質,司機看著秦恒垂眸,走下了車。  他一下車,就聽到一連串軟軟糯糯興奮的嗓音朝他飄來:“哥哥哥哥!!”  那小孩跑得太快,似乎是有點吃力,導致了一不留神從嘴裏就飄出了一連串的哥哥,氣息不穩聽上去就像是一串“咯咯咯咯咯。”  秦恒:“……”  怎麽他出去住院了幾天,秦宅還養了雞?  他抬頭,猛然間就被一個軟軟的小孩使勁抱住,歡快地撞進了他懷裏,他低頭,望著懷裏的小孩,不知怎麽地就下意識張開了手環住了那小孩。  這小孩小小一隻,軟軟的,穿著小馬甲背心,發覺不對勁後,小孩呆呆抬頭,無措地望著秦恒。  秦恒腦子裏瞬間就閃過了前幾天秦母對他說的話。  他們給他找了一個小孩,來陪著他一起長大。  秦恒不知怎麽地,就把懷裏的人放開,認真道:“你是來陪我的那個小孩嗎?”  小陳棲先是一愣,接著使勁點頭磕磕巴巴緊張道:“對的。”  說罷,小孩笨拙地伸出手,抱在了麵前的小男孩,緊張道:“夫人說,一起長大。”  “哥哥。”  秦恒笑了起來,他牽起麵前小孩的手,輕輕道:“好。”  傍晚,秦宅裏一家人在飯桌上,小陳棲緊張地望著溫柔的秦家夫人朝他道:“哥哥們都在,不要害怕。”  小陳棲不好意思笑了起來,點了點頭,他身旁的秦邵動作自然地從管家那裏接過了碗,拌了拌食物,拿著小熊勺子遞到小孩嘴前。  秦總和秦總夫人均是一愣,接著看到剛出院的小兒子秦恒笑眯眯也給那小孩認認真真夾了一碗的肉。  秦恒眼巴巴望著自己哥哥道:“哥,我也想喂他。”  秦邵動作頓了一下,頭也不抬道:“你先自己吃飯。”  兩個小屁孩,還想著一個喂一個。  到了晚上,穿著睡衣的小秦恒躡手躡腳地來到了那個小孩的房間,輕輕擰開了房間的門把手。  天藍色的房間亮著柔和的小夜燈,床上的小孩安靜地睡著了,睫毛長長,白嫩的臉龐圓乎乎的。  小小一隻窩在被子裏,像隻小奶貓一樣。  小秦恒越看越喜歡,他趴在床頭,撐著下巴望著床上的小孩。  門把手被人擰開,秦邵走了進去,看著自己個子不高的弟弟趴在床頭,撐著下巴望著那小孩。  聽到動靜,小秦恒回頭,望見秦邵,彎著眼睛憧憬小聲道:“他以後就是我的弟弟了嗎?”  秦邵眸子柔和了一點道:“是的。”  小秦恒望著床上的小孩,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說:“他好可愛。”  秦邵望著床上糯嘰嘰的小孩,低低笑著道:“嗯。”  趴在床頭的小秦恒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那白軟軟的臉龐心疼道:“那為什麽他父母不要他?”  秦邵沉默了一下,輕輕道:“不知道,媽媽說他很乖。”  秦恒小聲道:“我也覺得他好乖。”  他趴在床頭,用腦袋蹭了蹭小孩的腦袋,彎著眼憧憬道:“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他。”  好好保護這個他從第一眼,就喜歡得不得了的孩子。  -----  六年後。  崇德中學操場跑道上,穿著運動服的秦邵神色淡淡地擰開瓶蓋,喝了幾口水時,遠遠聽到一道帶著笑意的清朗嗓音:“哥!”  他驀然抬頭,看著一個穿著崇德初中製服的少年朝他歡快地奔過來。  那少年手上拿了瓶水,黑色碎發搭在眉眼上,鼻尖上有著一枚小小的黑痣,在陽光下白晃晃,跑來他麵前雀躍叨叨道:“哥你跑完了?累不累?要不要我給你捏捏腿?”  剛跑完測試的秦邵眼裏帶了點笑意,淡淡道:“跑完了,不累。”  那少年身後跟了一個比他年齡大一歲,卻高了不少的少年,那少年懶懶地單手插兜,朝著陳棲嘟囔道:“你跑那麽快幹嘛?”  “大哥又不會跑。”  陳棲假裝沒聽見,最後還是被秦恒拎著回了初中的教學樓,秦恒忿忿嘟囔道:“陳棲你行啊,平時我對你不好嗎?”  “你怎麽老往秦邵那裏跑?”  陳棲舉起手,跟身旁的少年做著討饒笑著道:“秦恒哥我錯了,你才是最好的……”  一路上打打鬧鬧,秦恒的目光瞥過那些望著身旁少年的視線。  陳棲在學校裏很多人喜歡。  他是知道的。  他一把伸手攬過身旁的少年,捏捏少年的臉龐道:“放學等我。”  陳棲歪著腦袋朝他笑得明朗道:“好。”  秦恒滿意了,揉了揉身旁少年的腦袋,送少年到班級門口,望著少年進了班級門,眼神柔和了一瞬。  也許對於那個提出建議的心理醫生來說,是真的單純地提出一個意見,對於秦母來說,也隻不過是從孤兒院裏接過了一個孩子。  但是沒人能想到,這個決定帶來了多大的變化。  那麽多年,隻要秦恒情緒不穩定,就會抱著枕頭和被子懶懶地去敲陳棲的房門,陳棲會揉著眼睛熟門熟路地給他開門,留出一個位置給他。  對於這個家裏突然出現的小孩,秦邵和秦恒比任何人都上心,陳棲十歲時發高燒的那晚上,兄弟倆誰都沒有睡。守在了病床前整整一夜。  陳棲十二歲的時候決定學習畫畫,由秦邵和秦恒兩個輪流陪著小孩一起上課,他們就坐在授課室門外,看著陳棲認認真真跟著秦家請的老師學習。  陳棲十六歲的生日,秦邵連夜從國外飛了回來,秦恒從前幾天就開始為陳棲籌備生日宴會,比自己的生日宴會還要上心。  這些年,不是沒有關於陳棲的風言風語,但隻要苗頭一出現,秦恒搞得比他哥出手還要凶狠。  這個秦家的小少爺,平時看上去風流不羈,滴水不漏,但是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他那個弟弟,護得比眼珠子還緊。  陳棲長得好看,身份又不是秦家真正的兒子,有心人一打聽就知道的秦總夫人當年從孤兒院收養回來的。  總有那麽幾個不長眼,喝了酒就昏了頭的二世祖,將主意打到了陳棲身上。  後來那幾個二世宗腦袋被滿身戾氣的秦恒開了瓢,進了醫院,隨後又因為秦邵施壓,被家裏人修理不成人樣。  秦恒知道,那麽多年來,陳棲一直把他當成純粹的哥哥,是一起長大,彼此守護的哥哥。  直到有一天,陳棲眼裏帶著亮晶晶的光在飯桌上告訴他們,他想出國深造,那一刻,秦恒看著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孩,說起自己的理想的模樣真的很好看。  那天晚上,秦邵說了什麽他不知道,陳棲說了什麽他也不知道,而當天晚上,情緒果不其然崩潰地他去到陳棲房間。  那個將他當成哥哥的陳棲,依舊是毫無防備,穿著睡衣安靜睡在他身旁。  那個晚上,秦恒一晚上沒睡,靜靜望著身旁的青年,隻在清晨第一縷陽光散落進窗裏時,他輕輕俯身,在安靜沉睡的青年眉心輕輕落下一個吻。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他的。”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沒有變。  ------  秦家的辦事效率一向很快,陳棲出國的手續很快就辦好了,臨走前幾天,那個仿佛一直都長不大的孩子靠在沙發上,忽然就悶悶道:“有點不想去了。”  那時秦邵在帶著平光眼鏡處理公務,聞言指尖一頓,垂下眸子,沒說話。  秦恒在給陳棲洗草莓,在那瞬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隻知道自己在低沉平靜道:“該出去就出去,又不是不回來,等你回來,說不定都能看到我的孩子了。”  該出去就出去吧,在他還沒有改變注意前,還能克製自己前,能逃多遠逃多遠。  沙發上的陳棲笑了起來,嘟囔道:“我一定給秦恒哥包個大紅包。”  秦恒將草莓放在桌上,少見的收斂了笑意,沉默了一會輕輕道:“好。”  其實青年等不到的,青年一直把他當成哥哥。  而滿足青年的願望不過是他秦恒這十幾年來,刻入骨肉的習慣罷了。  真正離別的那天,在機場,陳棲依依不舍地抱了抱秦邵,秦邵笑著揉了揉他腦袋,告訴他在外麵一定要照顧自己,陳棲小雞啄米似地猛然點頭。  秦恒懶懶道:“不來抱抱你另外一個哥哥?”  陳棲笑著抱住了秦恒,嘀嘀咕咕跟他說不要總是熬夜在酒吧放浪,少喝點酒少抽點煙,有空一定要來國外看看他。  秦恒嘖嘖嘖地揉了揉麵前青年的腦袋,嫌棄道:“誰出去看你啊。”  陳棲氣鼓鼓,掐了一把麵前男人的軟肉,男人笑著討饒沙啞道:“去去去,有空一定去。”  不會去的。  一去就會發了瘋地想把人給帶回來。  麵前的青年慢慢走遠了,身旁的秦邵輕輕道:“剛開始他到秦家的時候,小小一個,害羞又靦腆,一轉眼,就那麽大了。”  秦恒笑著沙啞道:“是啊,小小一個,打雷了抱著枕頭可憐巴巴蹲在門口等著你開門。”  “我哄他好久,這破小孩才願閉上眼睛睡著。”  秦邵笑了起來,冷淡的麵容上帶著點惆悵道:“長大了,不知道要過多久才回來。”  秦邵不經意轉頭,望著秦恒,他目光忽然頓住帶著點遲疑道:“怎麽了?”  那個桃花眼的男人臉色沒了笑意,眼眶紅了一圈,他抬手捂著左臉龐輕輕沙啞笑道:“沒事,就是有點牙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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