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沒事。”簡殊然捂住雲述的嘴,示意他安靜。 “放他離開,那個叫卓玉的小孩兒就沒了顧忌。那孩子的身手比我身邊的雇傭兵都強,我不能冒險。” 徐晉安否定了這個提議,本來也不是來講條件的。這兩個人都是他股掌中的獵物,蹦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個路家也頗有意思,孩子要麽培養成商業奇才,要麽培養成武林高手?這什麽邏輯? 這些消息都是錢舉告訴他的,原本以為不過是個沒用的紈絝子弟,這種人他向來不會多看一眼,但是現在看來倒是有幾分用處。 “能說說你的要求嗎?”簡殊然也沒想過憑他一句話就能說服這個人。 “簡少倒是痛快,我也沒想別的,就是用二位做個人質,讓路家放我一跳生路。”徐晉安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炯炯的看著他,“隻要我到了公海上就放二位走。” 簡殊然知道徐晉安不是華國籍,隻要出了華國國境,這個人就算是安全了。 “你可以試試聯係路逢舟,說不定會得償所願。” “我會的,但是現在還是請簡少回答我幾個問題吧。” 簡殊然身體緊繃,上次也是從問話開始的。之後用盡了各種手段折磨他,這個人如狼似虎,從不是善茬。 “路逢舟為什麽針對我?”這個是徐晉安最迷惑的事情,他去年才回華國,雖然幹的買賣見不得人,但是沒觸碰過路家的利益。 “我不知道,我跟路逢舟才認識一年,他的事情我並不清楚。”簡殊然坦蕩的回道。 “哦?”徐晉安不置可否,他給自己點了跟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一個十七歲的孩子,手段讓我都汗顏。” 他確實覺得驚異,自己在社會上混跡了這麽久,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逼到這個境地。 “說那麽多幹什麽,這兩個人都是嘴硬的,他們的姘頭給徐總找了那麽大的麻煩,徐總不會就這麽算了吧。”錢舉煽風點火。 “錢少想怎樣?”徐晉安一笑,算是不可能就這麽算了,隻是眼前還不是時候,這兩個人還用的到。 錢舉上前一步,凶狠的捏住簡殊然的下巴:“我就想嚐嚐路逢舟的情兒到底有多好,能把路逢舟那個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迷成這樣。” 簡殊然一側臉,打開他的手,眼神淩厲的蹬著錢舉。 “哎呦,這小勁兒,真是勾人啊。”說話間,錢舉又要動手。今天他要是能把簡殊然搞到手,對路逢舟這局,他就算贏了多一半。 “錢少。”徐晉安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跟錢少商量。” 徐晉安最不待見的就是錢舉隨時都能精蟲上腦的樣子,太耽誤事。 錢舉撇了撇嘴,收回手跟了出去。他現在無法反駁徐晉安,自身實力不夠,隻能仰人鼻息。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屋子裏隻剩下簡殊然和雲述。 “除了手指,還傷到別的地方沒有。”簡殊然急切的檢查雲述身上,聊起衣服看了看,有幾處淤痕,應該是被拳打腳踢出來的。並不嚴重,但是應該挺疼的。他迅速給把雲述手上的繩子解開,已經勒出血印子了。 “雲述,對不起。”簡殊然拉好他的衣服,摸索著雲述的手腕子,情緒低沉,“嚇壞了吧。對不起。” 安靜下來他才覺得害怕,如果雲述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害,他死一萬次都無法贖罪。 “殊然,我沒事,你冷靜下來,我真的沒事。”雲述伸手摟過簡殊然,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後背,很輕柔的。簡殊然的病他是知道的,不能受刺激,不能受驚嚇,總之就是情緒不能太激動。 簡殊然額頭抵著雲述的肩膀,身上出了一層汗,呼吸有些不規律。他還是很怕那個人,曾經加諸在他身上的傷害太可怕了,他無法忘記。 “殊然,我在,沒事的,卓玉和路逢舟會來救我們的。沒事!”雲述溫柔的哄著人,手上的傷一動就疼,他盡量不牽動傷處。 簡殊然趴在雲述耳邊很輕的說:“我不確定這裏是否有竊聽器,雲述至少我們在離開國境線之前是安全的,徐晉安不會殺我們。我現在擔心的是錢舉,那是一個活脫脫的小人,極度記仇又好色成性。” 錢舉在這裏是簡殊然萬萬沒想到的,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第50章 約定 “你也說了,至少在離開華國之前,徐晉安會保證我們活命,那麽他應該會阻止錢舉的荒唐行徑。現在絕對不是個節外生枝的好時候。”雲述同樣輕輕的在簡殊然耳邊說道。 拋開最開始的懵逼和惶恐,雲述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徐晉安是個很有計劃的人,錢舉對於他來說就是個棋子,合作夥伴不夠格,做狗腿子能力受限。說到底等徐晉安安全的離開華國,錢舉會是第一個被棄掉的。 隻是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他心裏也很驚懼。手上的傷口還很疼,他是敏感體質,也是疤痕體,這種傷別人疼三分,他就能疼十分。 不過他能忍,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安撫簡殊然。 簡殊然依舊趴在雲述的肩膀上,因為跟徐晉安打過交道,他沒雲述那麽樂觀。他很擔心這一次能不能活著走出這裏。徐晉安就算是逃到公海也不會放過他們,路逢舟幾乎是斷了他今後重回華國的可能。這種深仇大恨,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讓路逢舟痛不欲生。 現在弄死路逢舟不現實,徐晉安沒那個能力,但是弄死他們兩個,那是徐晉安一抬手的事。 簡殊然緩了好一陣才勉強自己坐起來,雲述看著簡殊然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抬手擦掉他臉上的汗。 簡殊然做了幾次深呼吸,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去想曾經的那些傷害。他要專注眼前,這事關兩個人的安危。 簡殊然環顧四周,關押他們的這個屋子是個半地下室,陳設比較簡陋,有個氣窗隻打開了一半。這種小氣窗就算是全打開,也鑽不出一隻大點的貓,更何況是人。 “你也是上車就被喂了安眠藥?”簡殊然想確認一下。 “是,他們強行給我灌了下去。”雲述陳述道,當時情況很混亂,在極度恐慌之中被灌了藥,他也確實被嚇壞了。 這就是說,雲述也是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帶到這裏的,無法計算時間和路程,也無法留意任何細節。 “你聞到什麽味道沒有?”簡殊然又問道,他最近一直在服用各類安眠藥劑,對於安眠藥產生了一定的抗性,所以他被弄下車的時候就隱隱約約的有了感知,當時他聞到了一種香氣,還以為是在做夢。 “味道?”雲述有些疑惑,側頭想了想,“空氣裏有桂花香氣,但是這間屋子裏的味道並不明顯,我被關在別的屋子裏的時候就聞到了,走廊裏比較濃厚。” 桂花?景城是北方城市,四季分明,秋天幹燥且溫度不高,並不適合桂花生長。 而整個路家聯合公安部針對徐晉安,景城就是個鐵桶,他肯定出不了景城。 簡殊然站起來,走過去開門,奇異的是門竟然沒有鎖,門口站著幾個高大凶悍的保鏢,個個臉色不善的看著他。 “麻煩給我一點碘伏或是醫用酒精、清水和紗布。”簡殊然不動聲色的看著那些人。 幾個保鏢有些不耐煩,眼神中帶著輕視,都沒有動。 “徐總說過還用的到我們,想必他會優待人質的。”簡殊然沒有退縮,“如果我的朋友出了任何事,接下來我保證不會配合徐總的任何行動,想必徐總現在最迫切的願望是離開景城,你們確定要在這方麵給他製造麻煩?” 幾個保鏢收起了不屑,明顯的是憤怒值開始飆升,大概他們也沒想到一個人質還敢如此囂張。 “有你哭的時候。” 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保鏢撇著嘴說道,並且深深看了一眼簡殊然,轉身從隔壁房間拿出一瓶礦泉水和一個褐色瓶子,扔給了他。 “沒有紗布。”那個保鏢冷硬的說。 簡殊然沒有逞口舌之快,收了東西趕緊關上房門。 他出去除了要東西,更重要的是確認一些事,這裏確實是個半地下室。打開門,正對著門的走廊是一排窗戶,那些窗戶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因為地下比較悶,所以窗戶都打開了。 簡殊然實實在在的聞到了桂花的香氣,非常的濃鬱! “忍著點。”簡殊然小心翼翼的用礦泉水給雲述清洗傷口,然後敷上碘伏,看著猙獰的傷口,心疼的不行,十指連心這得多疼,“錢舉真他媽不是個東西,當時還不如讓卓玉辦了他完事。” 有些人就不能對他心軟,留著真是禍害人間。如果當時能廢了錢舉,說不定不會有這一劫。 “我沒事,都是小傷你別起急。也別動不動就鼓動卓玉動刀動槍的,他還是個孩子。”雲述安撫簡殊然,也提醒他。 “心疼了?”簡殊然輕聲問道,他覺得雲述對於卓玉現在還沒有別的心思,就是單純的對待弟弟的模樣,卓玉在感情這條路還要慢慢的摸索。 “那孩子招人心疼。”雲述回道。 簡殊然抿了抿嘴,幼年喪母,十幾年都不被自己的家人承認,養在外麵,接受各種嚴苛的訓練,也真的是招人心疼的孩子。 將卓玉放在身邊,大概是路逢舟替自己家族給出的補償。重活一世,在這方麵他這個人確實活明白了。 “我跟你說,我大概知道這裏是哪裏了。”簡殊然靠近雲述耳邊,“這裏叫金木犀莊園,在景城南邊,屬於安興區。” 木犀是桂花的別稱,這裏原本沒有桂花,後來被錢家買了去,就種滿了桂花,還改了名字,據說是因為錢舉的祖母非常喜愛桂花。老太太去世之後,這個莊園少有人來,但是桂花依舊還在。每年都是花巨資供養,因為景城的氣候實在是不適合桂花的生長。 也正是因為這點,簡殊然才確定這裏肯定是金木樨莊園,全景城都不可能找到這麽濃鬱的桂花香了。 “你確定嗎?”雲述有些驚喜,知道在哪裏心裏踏實不少,至少他們還在景城。 “我很確定,從這裏用不了半個小時車程就能離開景城。”簡殊然低聲說道。 這件事裏,錢舉大概是最大的意外,路逢舟也不會想到這個敗家子能夠摻合進來,還給他下了這麽大的絆子。因為上輩子跟這個人沒有過多的接觸,一是層次差太多,二是錢舉好色,路逢舟不會給他們接觸的機會。 “雲述,你餓不餓?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手機上來就被收走了,簡殊然現在沒有時間概念。 “餓,晚飯就沒吃。”雲述捂著肚子實話實說,胃裏空空如也,“不過也還好,還能忍,現在我想大概是十一、二點吧,我也不確定,是剛才在別的屋子裏聽有人說了一句都十點了,還沒消息什麽的,掐算下來的。” 已經半夜,想必路逢舟什麽都知道了,這會一定急壞了。沒辦法,宿命輪回,還是這樣。大概就是互相欠的太多,總有繞不開的道道。他們之間的糾葛完全說不清了。 “我也餓,晚飯就吃了兩個小混沌,這些人怎麽這樣,摳的要死,連飯都不給吃。”簡殊然自嘲的笑笑,借著胡說八道緩解一下氣氛。 “忍忍吧,會好的。”雲述溫柔的拍拍他的臉,“你靠著我睡會,會沒事的。” 簡殊然哪裏睡得著,他隻是想靠著雲述。兩人彼此取暖也好,互相慰藉也好,至少是個依靠。 曾經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三天三夜,一滴水都不給,他也熬過來了。現在有雲述在這裏,他會害怕,卻感受不到畏懼。 迷迷糊糊的兩人靠在一起,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晉安推門走了進來。 “簡少接個電話。”徐晉安將手機遞到簡殊然麵前。 簡殊然接過手機,他知道電話那頭必然是路逢舟,他鎮定了一下精神,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穩當:“喂。” “然然,你沒事吧。”路逢舟急切的聲音傳來,嗓子已經啞了,估計上火上大發了。 “我沒事,你別擔心,雲述也沒事,你讓卓玉也放心。”聽到那個聲音的一瞬間,簡殊然有點想哭。好像是心上裂了一道縫隙,兩輩子的境遇重合,然後他看到了希望。 “你別害怕,我一定帶你回家。”路逢舟的聲音越發壓抑,但是很堅定。 “嗯!我等你帶我回家。” 簡殊然頓了一下,又一字一頓的說道:“路逢舟,如果這次我能活著回去,我們去月亮灣結婚,我就在月亮灣等著你。”第51章 心念 那邊路逢舟呼吸一滯,沒容得再說什麽,徐晉安已經拿走了電話,語氣中帶著油滑的腔調:“路少爺,你這是不是要感謝我,你看看,因為我,你這可是連求婚這個環節都省了。” “徐晉安,我答應你所有的條件,隻要你不傷害他們兩個。”路逢舟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哦?所有的?”徐晉安頓了一下,惡劣的笑容爬上臉頰,言語間帶著森森寒意,“路逢舟我要你的命。” “我給!”路逢舟連考慮都沒有,他最關心的就是簡殊然,隻要簡殊然能安好,他不在意自己。他是真的怕了,哪怕簡殊然多掉一根頭發,他都心疼的要死。 簡殊然呼吸凝滯,心髒一痛。 路逢舟答應的這麽痛快,被哽住的反而是徐晉安,生死這麽輕率嗎?他疑惑的看著簡殊然,路逢舟真的能為了這個人的舍命?感情這種東西,就是來害人的。 “路少爺可真是個情種,不過你死了,我跟誰談條件去,這樣吧咱們連個視頻,你廢自己一條胳膊,先讓我解解恨。”徐進安不傻,但是他是真恨路逢舟,他現在最後悔的就是不應該染指長豐。想找關係可以有很多途徑,招惹上這麽個狠角色,是他的失策。 “行,就現在。”路逢舟催促著徐晉安,他不在乎一條胳膊,他隻想盡快見到簡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