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狄陵身上的陳樂,聽到他的話,抖得更加厲害,雙目失焦地喃喃自語,“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狄陵輕輕彈了一下陳樂的額頭,陳樂身子一軟,睡了過去。 將陳樂交給塗明明,狄陵推開門,他沒有貿然進屋破壞案發現場,屋內一片狼藉,吳書豪的上衣大敞開,皮帶鬆垮,身上有數道抓痕,就連牆壁和地麵也有,非常深。 狄陵的視力非常好,沒有遺漏吳書豪脖子上血糊糊的牙洞,不禁讓人想到吸血鬼這種玄幻的生物。 “該……該不會是僵屍吧?”塗明明顫顫巍巍地開口,嘴唇發白。 究竟是什麽東西留下的,狄陵暫時不得而知,總歸不會是陳樂這個人類造成。 “報警吧。”狄陵說。 塗明明沒想妖王竟然還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總覺得有些違和。 來的可以說是狄陵的老熟人,邵正寧。 “真是巧啊,狄同學。”邵正寧主動和狄陵打招呼。 狄陵冷淡地點了一下頭,讓塗明明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他。 “你們沒進去過吧?”邵正寧問。 塗明明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們就在門口看了一眼。” 這次案件的嫌疑人是個十歲的小孩兒,並且陳樂清醒後,誰都不搭理,案子剛開始就陷入了僵局。 陳剛和胡小麗趕到公安局,得知死者是吳書豪後,陳剛情緒瞬間失控:“操.他.媽的,那個畜生還敢出現!他對我弟弟做了什麽?” 胡小麗痛哭流涕,“樂樂呢?樂樂在哪裏?我要見樂樂!” 公安局裏頓時亂成一鍋粥,好幾個警察一起才按住陳剛,邵正寧擰起眉頭,“你們認識死者?” 陳剛眼睛裏絲毫不掩藏對吳書豪的殺意,“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3100:09:06~2021-02-0123:02: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震驚長安第一拳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蘇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花板掉灰了3個;第一心動。、我要咬人了嗷、蘇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向來緣淺奈何情深50瓶;貓五30瓶;星陌star20瓶;禿頭少女希望不要禿頭、不問今朝5瓶;省略與被忽略、淡薄3瓶;意妄2瓶;七七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0章 “我說看吳書豪有些眼熟,當時一下沒能想起來,原來是這個畜生。”一位警官麵色難看地說。 “你認識吳書豪?”他同事詫異地問道。 那位警官解釋說:“之前我和老蔡去狄陵家做調查,下樓時看見吳書豪了,當時我就覺得他看著眼熟,但老蔡說應該是我多心了,他對吳書豪完全沒有印象,我就沒再琢磨這事兒。” “現在看到陳剛我才想起,我還沒調過來那會兒,大概三年前,陳剛因為毆打人民教師被抓。” “據陳剛供述,吳書豪利用教師職位,猥-褻他弟弟陳樂未遂,所以他才一氣之下跑到學校將人暴打一頓。” “什麽?!陳樂三年前才七歲,他竟然對一個七歲的孩子下手?還是老師?”同事們即便見慣各種匪夷所思的案子,聽到這種事仍舊心痛又憤怒。 另一邊,陳剛捏緊拳頭,字字泣血:“我弟弟因為他那個人渣,很長一段時間不敢見外人,我們特意帶著他搬家,到處治病,好不容易他現在能夠上學正常生活,那個渣滓竟然還敢出現在他麵前!” “你不知道吳書豪就住在你家樓下?”邵正寧問。 “我當然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陳剛懊悔地咬緊牙關。 他不知道陳樂是怎麽殺掉吳書豪的,也不知道吳書豪有沒有對陳樂做什麽,他現在滿心悔恨,自己為什麽不多注意一點,他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逐漸放鬆警惕,不想那個畜生早已在暗中盯上陳樂。 “邵隊,吳書豪在附近鄰居口中人緣很好,他們都以為他是老師,他有一個正在交往的女朋友,是鄰居介紹的。”女警察推門而入,向邵正寧匯報道。 邵正寧擰起眉頭,“他有女朋友?” “是的,不過我們查到他經常會出入一些隻接待男賓的澡堂,雖然他對外宣稱自己是教師,但其實自從他出獄後一直沒有穩定工作,都在打零工。”女警官拿出一疊照片,是從吳書豪家裏翻到的。 這些照片有一半都是偷拍的陳樂,還有一些別的小男孩兒,讓邵正寧意外的是,最後一張竟然是狄陵。 他將照片翻過來,背後寫滿了汙言穢語,以及對狄陵的一些幻想。 邵正寧的眼裏流露出厭惡的神情,吳書豪竟然打過狄陵的主意,從狄陵搬過來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狄陵,對狄陵產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臆想。 吳書豪特意打探過狄陵是否真的獨居,發現狄陵長期獨來獨往後,他故意讓鄰居誤會狄陵人品不好,想著自己得逞後,就算狄陵把事情鬧大,也不會有人相信狄陵所說的話,甚至還會罵狄陵冤枉好人。 監獄生活並沒能讓他改過自新,他隻是後悔自己當時做事不夠周全,而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問題,甚至在出獄後膽子更大,那些地痞流氓聽說他進過監獄,不僅不敢再打劫他,反倒想認他當大哥。 如果說三年前他隻敢摸幾下,不敢發生時實質性的接觸,那麽三年後,逐漸壓抑膨脹的欲-望,已經徹底收不住。 吳書豪的計劃在多次看到狄陵被豪車接送後,被迫中止,原來狄陵有朋友,朋友似乎還是富二代,正在這個關頭,他忽然發現自己怎麽找也找不到的陳樂一家,居然就住在自己樓上。 要不是陳剛,他怎麽會丟掉工作,要不是陳剛他怎麽會淪落到這般田地,這一次,他一定要讓陳剛一家把腸子悔青。 “吳書豪打算對陳樂下手。”邵正寧通過這些照片確定一件事,陳樂就算真的殺了吳書豪,應該也是自衛行為。 接下來需要弄清楚的就是,陳樂是如何殺掉的吳書豪,從現場那些痕跡來看,他們有必要聯係超管局。 . 狄陵過了兩天平靜的日子,邵正寧忽然找上門,請他幫忙。 “陳樂現在誰都不理,包括他的家人,醫生說你救了他,他可能會願意和你說話。” 狄陵掀起眼皮看他,“讓我再幫他回憶一遍那段痛苦的記憶嗎?” 邵正寧摸摸鼻尖,“我知道這對陳樂來說很殘忍,但案情進展緩慢,我們需要真相。” 狄陵漆黑的眼瞳安靜地凝視他,邵正寧忽然有一種掉入深井中的錯覺,“邵警官,有時候你和妖魔挺像的。” “你……”邵正寧瞳孔擴大,喉嚨被一口氣堵住。 “哪家醫院?我下午還有課。”狄陵對他的想法沒有興趣,打斷他的話頭,主動往前走。 邵正寧感到胸口憋悶,“我的車在路口。” 醫院裏有一股莫名的寒意,狄陵和邵正寧從電梯裏出來,人頭攢動,一道視線讓狄陵猛然回頭,他眉心微蹙,迎上對方的目光,“狄耀。” 狄耀沉著臉,神情複雜地看向他,“你來醫院看我媽?” 狄陵反問:“你媽在這裏住院?” 他其實更想問的是,你媽還沒死? 不過這話說出來,估計狄耀會恨死他。 狄耀眼裏閃過一抹尷尬,隨即又有些生氣,“家裏出事這麽久,也不見你回來看看,雖然你不喜歡我媽,可她這麽多年也沒虧待過你,你一定要這麽絕情嗎?” 這話說得狄陵差點笑出聲,“你確定?” 狄耀張嘴就要反駁,他當然確定他媽沒有像那些惡毒的繼母一般虐待狄陵,要是真虐待狄陵,狄陵怎麽可能健健康康長這麽大,還能正常上學。 “你覺得我們倆享受的是同一種待遇?”狄陵的語氣很平淡,漆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著狄耀。 狄耀的胸口驟然像是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令他喘不過氣,說不出話。 “走吧,邵警官。”狄陵不再理會狄耀,狄家總歸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多久。 狄陵的背脊挺直,身如修竹,走在人群中熠熠生輝,狄耀忽然意識到,他好像有點不認識狄陵了,狄陵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耀眼? 心髒好似有小刀在割,狄耀深呼吸幾口氣,往陳敏華的病房走去。 他的母親,在他生日那天,突然生了一場大病,器官衰竭,相貌迅速衰老,現在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說是他奶奶也不會有人懷疑。 “讓……讓你找的……大師,找到了嗎?”陳敏華的眼珠凸起,看起來十分猙獰,狄耀有點害怕地瑟縮一下。 “沒有,媽,你別這麽迷信,醫生肯定能治好你。”狄耀一直不知道他媽居然會相信什麽大師,還讓他拿著一個地址去找一位大師,說這位大師能治好她。 陳敏華聞言,激動地猛拍床板,“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不是沒有去?!咳咳咳……” 陳敏華情緒過於激動,劇烈咳嗽起來,狄耀趕緊給她喂水,“我真的去了,那裏現在住著一對年輕夫妻,沒有你說的大師。” “不會的,不會的,你再去找找看!小耀,媽媽隻能靠你了,你一定要找到大師,否則……否則……”陳敏華似乎想到了什麽令她極度恐懼的事情,肩膀不住顫抖。 “好好好,但我還要上學,隻能抽空去找。”狄耀幫她順順氣,讓她躺下。 陳敏華抓住他的手問:“你爸爸呢?他最近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爸爸在公司,好像有幾個項目出了問題,他這幾天都沒回家,住在公司加班。”狄耀不知道他媽為什麽要這麽問他,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隻當他媽害怕爸爸不要她了。 “你好好盯著你爸,他要是有什麽不對勁兒,你一定要告訴我!一定要!”陳敏華用力抓緊狄耀的手腕,狄耀看著自己母親這副麵目猙獰的模樣,感到陌生又害怕。 “嗯,好。”狄耀不動聲色地答應下來,替陳敏華掖了掖被子。 . “那是你弟弟?”邵正寧問道。 “嗯。”狄陵冷淡地應了一聲。 “你們長得不大像。”邵正寧倒不是挑撥離間,而是實事求是,這兩兄弟長得完全沒有相似的地方。 狄陵相貌俊美,屬於大氣高級的長相,狄耀則偏向俊秀,五官精致小巧,類似於鳳凰和家雀兒。 單看狄耀,會覺得他長得不錯,估計在學校也是校草級別,可放到狄陵旁邊,便瞬間黯然失色,沒法兒比,也不能比。 不過仔細想想,誰在狄陵麵前都會被比下去。 “我們同父異母。”狄陵心中想到另一件事,狄振威十有八.九不是自己生父,那他和狄耀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就更能說得通了。 邵正寧恍然大悟,生出幾分赧然,戳到狄陵痛處並非他所願,“抱歉。” 狄陵不覺得這有什麽可抱歉的,很快兩人走到陳樂病房門口。 “啊”屋內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隨即是東西翻倒的聲音,邵正寧猛地推開門。 護士摔坐在地上,旁邊打針的推車翻倒,她魂驚魄惕,麵無血色,似乎被嚇得不輕。 陳樂抱住自己,蜷縮在床角,瑟瑟發抖。 “怎麽回事?”邵正寧跨步上前將護士扶起來。 “他……他……”護士瞳孔閃爍,話語支離破碎,好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邵正寧耐心等著她把話說完整,護士大概是看到有人過來,漸漸恢複平靜,“他的手上有好多毛。” “跟動物一樣。” 狄陵走到床邊,輕輕拍拍陳樂的肩膀,陳樂害怕得將自己蜷縮得更緊,“陳樂,是我。” 一分鍾後,陳樂緩緩轉過頭,烏溜溜的大眼睛,空洞無神地望著狄陵,嗓子仿佛患了重感冒,粗糲嘶啞,“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