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有極的大老婆性格軟糯,隻緊緊抱著自己一對兒女不敢出聲,倒是二夫人先反應過來,轉哀為喜道:“你這麽說,是不殺我們啦?”“當然,”提燈微微躬身,“出家人不打誑語,君座有令,不許動女人和小孩。看你們走得那樣慌張,小僧不得不出麵提醒一下,山路陡峭,夜裏行車還需穩當些呀。”二夫人欣喜若狂,大夫人喜極而泣,都連連稱頌君座英明仁慈,這時提燈便稍帶提了句:“哎,隻是可憐我們君座,被佘有極騙了那許多錢,看來是追不回來了,這倒是沒什麽,若是大仇不報,娑婆堂十幾個犧牲的兄弟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啊。”二夫人憤而咬牙道:“我知道這姓佘的金庫在哪兒,我帶你們去!”小六也趁機跟著諂媚了好一通,又道:“君座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六定會一輩子記在心裏的!”誰知提燈將臉轉向他後,麵具上的花紋忽地一變,成了副詭笑的樣子:“敢問這位兄弟,你算女人,還是算小孩兒呀?”佘有極私人地宮的暗廳內,圍繞在石桌旁的八個蒙麵黑衣人均已泄露殺機,各自蓄力盯緊目標,如同抵在滿弓之弦上的箭,一旦發出就再無回頭的餘地。那穿著尊貴的少年人首先耐不住氣,手腕一揚揮出三枚雪亮的毒鏢,同一時間,左二女子、右二老翁與右一的壯碩男子同時發動攻擊,分別以一對梅花匕首、一柄蛟頭大剪和硬如鐵石的一對拳頭襲向同一人,那就是正中座位的古先生。然而,他們的速度還是太慢了,隻見古先生端坐如鍾,麵不改色,在所有攻擊即將觸及他身體的前一瞬身形迅速一晃,便如鬼魅一般閃到了對桌右三男人身後,用指尖點點他肩膀,輕笑著問道:“這位仁兄為何不動手呢,我知道你們今夜的目標全都是我。”右三男人早已準備多時,右手緩緩按在腰間長刀刀柄上,他知道隻要這把刀一拔出來,敵人就會在頃刻間斃命,從來沒有人能給他砍出第二刀的機會。就在長刀出鞘的刹那,從左方突然襲來一道掌氣,將他連人帶刀一齊重重拍向石壁。右三男人雖遭受突襲,卻能臨危不亂,跌到地上後順勢向側方一滾,雙眼狠狠瞪向攻擊他的人。隻見那人身形高大,身穿一件暗紋玄色長衣,渾身帶著極其強烈的凜殺之氣,麵容隱在壓低的兜帽裏,原是坐在左三座位的人,此刻正從容不迫地和古先生站到了一起。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不是說今夜除了正中座位的人,其餘都是佘有極雇來的殺手嗎?右三男人因為這突發的變局擾亂了心神,一時停在原地沒有繼續動手。同樣,方才率先出招的幾位也紛紛感到疑惑,麵麵相覷,無法確定目前是什麽狀況。因這忽然橫殺而出的左三,實力實在深不可測,原本一個古先生已夠他們頭疼,再加上這一個,勝算著實不大。“諸位,”古先生動作優雅地將麵具摘下,緩緩抬起眼簾,是比在場眾人想象中更為俊美瀟灑的模樣,“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我們之中少了一個人嗎?”這時,那個渾身裹得像粽子一樣的胖孩子正欲從廳門悄悄溜出去,桑子並未參加戰局,一直在旁觀望,所以離他最近,一下子就將他抓住。“站住!你要到什麽地方去?”她一手揪著那胖墩,長腿在石門上一蹬,頭也不回就將石廳的大門關上了,“今天晚上,誰也別想從這裏出去。”這一來正合顧覽心意,事已至此,他也不必再偽裝作古先生的身份:“桑子小姐,看來你對現下這番狀況早有預料,可否請你解釋一下,為何在場其餘客人都將我視為刺殺對象?”桑子冷哼一聲:“我也是奉老板的命令行事,至於其他人,你倒不如親自去問問他們。”執梅花匕首的女子早已安耐不住急躁的心:“你方才說我們之間少了一個人,坐著的八個人加上站著的一個,九個人剛剛好,哪裏少了一個?”華貴少年輕蔑道:“你也是夠蠢,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何必相信他的鬼話?”赤手空拳的漢子道:“都不要在廢話了,趕緊將這小子殺了,大家好快些分賞金!”“你們根本殺不了他,咱們都被佘有極給騙了。”持大剪的老翁也將自己麵罩摘下,遙遙對著顧覽抱拳行禮,以示歉意,“館主恕罪,是老朽眼拙,未能將你認出來,才造成這一番誤會。”“無妨,老前輩言重了。”顧覽亦對他抱拳施禮。那一直蠢蠢欲動的少年突然拔出劍來:“你們臨陣脫逃,賞金可要讓我一個人獨吞了。喂,看你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敢不敢報出名號來叫小爺聽聽?”“當然。”他笑笑,“在下煙華館,顧覽。”“顧覽?”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眾人皆是一愣,年輕女人將兩隻梅花匕首收進後腰的刀鞘,揭開輕飄飄的黑色麵紗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奴家幻影宮幽憐,聽自家宮主總是誇讚煙華館主醫術一絕,妙手回春,不曾想竟是如此年輕英俊。”未等顧覽回應,站在他身旁的高大男人卻冷冷道:“你倒是很會攀關係,可惜煙華館主從未聽說過什麽幻影宮。”幽憐噎得麵色漲紅,顧覽連忙打了圓場。那少年也一把將自己麵罩扯了,猶帶稚氣的白淨麵龐仍是高傲不屑的神情,他將劍尖指向顧覽道:“顧覽這名字本少爺也從未聽過,更何況,你說自己是誰就是誰了?空口無憑誰會相信!”“小子少狂妄!”老翁厲聲道,“你不如回家問問你爹娘,這江湖上誰人不知煙華館,不曉得神醫顧悉微。老朽青鱗蛟杜遺箏,從十歲便開始在這濁海之中摸爬滾打,至今少說也有六十餘載,見識的不比你這毛頭小子多?”桑子眉頭微蹙看向顧覽:“你說這裏少了一個人?是誰?”顧覽道:“是本該坐在我左手邊的人,他名字叫做方穎,是邛山劍派的首席大弟子,年齡二十有三,身長五尺有餘。”乍聽他這幾句話,在場數人不禁都有些發懵,紛紛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桑子手中的幼童,且不說他是否能擔起“邛山劍派首席大弟子”這一名號,單是年齡就對不上,身高也差得甚遠。顯然他是假冒的,那麽真正的方穎去哪了呢?“真正的方穎早已經死了,就在不久前,你們還未踏入這間暗廳的時候。”顧覽款步向桑子走去,停在她麵前,低頭對被擒住的孩童道,“我說的對嗎,佘老板。”                            螓娘子(十九)  獸銜花(五)“什, 什麽?”桑子驚訝不已,退後一步道:“你是佘老板?”“這矮子竟是佘有極?”杜遺箏下意識握緊了大剪,“我正好要找他問個清楚, 為何故意欺瞞我們, 真是好黑的心!”渾身纏得嚴嚴實實的矮胖子忽然發出一聲刺耳怪笑,從桑子和顧覽之間飛閃而出, 趴到暗廳最西邊的角落裏,兩手一扒便脫掉了身上的偽裝,砰然彈出一個肥碩許多的身軀,幾乎是原來的兩三倍大。佘有極扔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顆惡心至極的蛤/蟆頭, 伸出細長舌頭在嘴角周遭一舔:“顧覽,你醫你的病人,我做我的生意, 本來兩不相幹, 是你們逼我入絕境,事情發展到今日之局麵,有你七成功勞。”顧覽淡然一哂:“倒也不必將話題扯開, 佘有極,若是不揭穿你, 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看著我們這一眾人互相廝殺,然後幸災樂禍地坐收漁翁之利?到頭來不僅不用付傭金,還能將自己的罪行遮掩得幹幹淨淨,這一石二鳥之計,用得可真妙。”眼見眾人神情愈憤, 佘有極垂死掙紮道:“諸位,你們千萬不要被他三言兩語昏了頭腦, 根本就沒有什麽邛山劍派的方穎到過這裏。我從未有過欺瞞你們的意思,隻是今夜變動頗多,實屬不得已而為之。更何況,各位既已答應同我做生意,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們以為從這裏出去之後,顧覽就會對方才的事情一筆勾銷?冤仇已結,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們想不到吧,他已經和娑婆堂的玄鴆結盟了!嗬嗬,既然已對菩提子動了心思,就算顧覽肯放過,玄鴆能饒的了你們嗎?”“聒噪。”就在眾人忽驚忽嚇,尚不能理清這其中的關鍵時,一把寬大而凶殘的玄黑闊刀已幹脆利落地當空一劈,暗廳中央的大石桌應聲裂作兩半,一具血肉模糊的男屍便從中滾落出來,一直滾到幽憐和杜遺箏的腳邊。杜遺箏蹲下粗略一看,便篤定道:“這的確是邛山劍派的衣服!”一直未除麵巾待時而動的右三男子這時卻睜大了眼睛,聲音微顫道:“這是……折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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