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霍修的拳頭有多厲害李傑明是知道的,要是朝這個架勢任他打下去,估計厲琛的命都得報銷。於是他連忙大步朝兩人跑過去,一把拉住厲霍修的胳膊,大聲喊道:“少爺!” 厲霍修這時候已經打紅了眼,聽到李傑明的聲音才回過神,大腦也逐漸清醒起來。他一把將厲琛扔在地上,沉聲道:“給我滾遠一點。” 厲琛躺在地上,一直目送著厲霍修的移動艙消失在視線裏之後,才慢慢坐了起來。 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水,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幾秒鍾過後,電話被接通。 “喂,應冠。” 電話那邊的環境非常安靜,顯然是在房間之類的地方,陳應冠剛要說話,表情忽然嚴肅起來:“阿琛?你的聲音怎麽這麽啞?” “剛被人揍了一頓。” 陳應冠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沒事,也就沒怎麽往心裏去,揶揄了他一句:“呦,你家老頭子不是要給你認祖歸宗了嗎?這個時候還有誰敢動你?”他頓了一下:“厲霍修?” 厲琛勾唇笑了笑,沒說話。 確認了是厲霍修的手筆,陳應冠卻還是一點不著急。他這個老同學的脾性自己清楚得很,從不會讓自己吃一點虧,既然被厲霍修打了,就一定是要剜下對方一塊肉來的。當然了,對此他也樂觀其成。就算沒有厲琛,厲霍修和季寇肖的這個梁子,他也早就結下了。 厲琛一隻手擎著電話,眯著眼看著湛藍的天空,卻忽然聽得那邊的陳應冠發出一聲低沉的氣促聲,緊接著對方有些氣息不穩地道:“還有事嗎?沒事掛了。” 厲琛皺了皺眉頭:“你在幹什麽?” “你說呢,”陳應冠呼哧喘了聲氣,在電話裏低聲訓斥道:“全部含進去。” 厲琛的眉頭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喂,阿琛,還有什麽事?” 厲琛盡量忽略掉他聲音裏的顫音,悠然開口道:“沒事,就是在耗電量,”他將電話拿開看了一眼,還有百分之五的電量,他用的不是什麽好手機,估計自動關機也就十來分鍾的事兒。 “耗電量幹什麽啊?”陳應冠換了個姿勢,將電話用另一隻手拿著。從上小學開始,他這個老同學的思路他就一直跟不上,現在兩人的智商更是隔了一條巨大的鴻溝。 厲琛沒搭他的話,而是將手機調成外放,頓時整個安靜的小島上遍布急促的呻吟聲。 他將手機裏的相冊調出來,打開一個隱藏文件夾,他修長的手指在上麵一點,立刻跳出一張照片。 他看著照片上的人,唇角慢慢勾起綻出一個隱隱的笑意。 第55章 溫馨提示:此章微虐 季寇肖坐在趙醫生對麵,見對方眉頭微微蹙起,有些擔心地問:“怎麽……是胎兒有什麽問題嗎?” 趙醫生將眼光從手裏的檢查報告裏抽出來,看向季寇肖道:“少爺,您不需要擔心,胎兒很健康,隻是……是您的身體狀態不太好。最近這段時間您還經常做噩夢嗎?” 季寇肖臉色有些不好,雖然他已經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會不自覺地夢到上一世的情景,甚至幾次被噩夢驚醒。 他頓了一下,開口道:“是,有什麽解決方法嗎?” 趙醫生搖了搖頭:“雖然我可以給您開一些鎮定類的藥物,但這也是治標不治本,最重要的還是要解開您的心結。” 季寇肖斂了斂目光,沒有說話。 趙醫生打量了一眼季寇肖臉上的神色,猶豫了一下建議道:“如果有一些問題實在沒辦法解決的話,至少您可以想辦法避開。您知道的,胎兒在最初的三個月的時候是最脆弱的,這時候任何一點閃失都容易導致流產,為了您和胎兒的健康著想,希望您還是能夠盡量遠離導致您心神不定的源頭。” 季寇肖臉上的表情有些壓抑,過了半晌,才開口道:“我知道了,多謝您。” 出了醫院之後,季寇肖有些怔愣地看著地麵發呆,他發現他遇到了這二十多年來最難以克服的難題——情緒。就算他心裏再怎樣告訴自己季氏的事情和厲霍修無關,潛意識裏卻未必這樣想。 他踟躕了一下,深深地呼了口氣,或許他該搬出厲家一段時間,如果和厲霍修分開一段時間住,或許他的失眠也能夠好一些。 想到這些煩心事,季寇肖就有點胸口發悶,他搖了搖頭,準備先去取車,不管怎樣也要先回去再說。 他剛往前走了兩步,忽然隻覺得眼前一花,身體不由控製得就踉蹌了一下,下一刻,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他,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道:“寇肖?你怎麽樣?” 季寇肖覺得一陣頭暈,過了好半天,才漸漸恢複過來,他抬起頭發現竟然是柯世善。 他這時候頭還是有些暈,被柯世善扶著才勉強支撐住身體。柯世善看著他直踉蹌的樣子,摟著他的肩膀將他扶到了自己的車上。他將季寇肖安置在副駕駛,從後座上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他:“喝一點。” 季寇肖這時候頭沉得厲害,就著柯世善的手喝了幾口,慢慢意識才恢複過來。 “好一些沒有?”柯世善一臉緊張關切地問。 季寇肖勉強點了點頭。 “怎麽回事?”他擰著眉頭看著季寇肖:“還是去醫生那裏看一看得好。”說著就要扶著季寇肖下車。 季寇肖一把扣住柯世善的手腕:“不用,我沒事了。”他知道自己不過是低血糖罷了,不少人在懷孕初期的時候都會有這種情況,算不上什麽大事。況且如果真的和柯世善一起去醫院,那麽他懷孕的事情就會被對方知道,季寇肖並不希望這件事被不相幹的人知道。 於是他頓了一下,道:“我,隻是早上沒吃飯,有些低血糖。” 柯世善看著季寇肖無奈地笑了,就算是結婚了還是小孩子,連照顧自己都不懂得。 他將視線收了回來,一腳油門將車啟動。 季寇肖愣了一下:“去哪兒?” “帶你去吃飯。” ———— “什麽!”厲兆山蒼白著臉,大聲吼道:“把他一個人扔在島上?!” “現在立刻安排移動艙,第一時間趕過去!” 賀凝正端著一盅補品走進來,見厲兆山暴怒的神色趕緊走上前去,溫聲問道:“兆山,怎麽了?” 厲兆山看著賀凝眉眼柔順一臉緊張地望著自己的樣子,話就卡在了嘴邊,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和她說。他萬萬沒想到厲霍修竟然混賬到將厲琛一個人扔在了島上,而他萬分火急地給厲琛打電話,那邊卻一直提示關機。 賀凝眼中是滿滿的擔心憂慮,柔聲勸道:“我們是夫妻,你有什麽話不能對我說呢?再說不管因為什麽事,你也不應該動這麽大的火氣,你自己的身體又不好,萬一犯病了怎麽辦?” 厲兆山看著賀凝柔情款款的模樣,愧疚之情更是湧上心頭,他的話哽在喉嚨裏半天,最後隻歎了歎氣。 賀凝並不知道厲兆山究竟因為什麽事在生這樣大的氣,隻好將手裏的補品放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哄勸著他。 好在過了不到五十分鍾的時間,前去尋找厲琛的人有了消息,他們在島邊發現了他。 厲兆山長長地舒了口氣:“快把他帶回來。” “是的老爺,不過……”那邊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接著道:“不過厲少的狀況……不大好。” 厲兆山額頭上的青筋都崩了起來:“不好是什麽意思?” “厲少他,受了傷……而且傷得比較嚴重。” 厲兆山掛斷電話之後,就和賀凝趕到了醫院,他們在醫院裏等了有半個多鍾頭的時間,眼見著厲琛被一架擔架抬著送了進來。 他的模樣非常淒慘,整個左半張臉完全紅腫了起來,嘴角全是淤青,身上的襯衫也沾了不少血漬,賀凝看到他的淒慘模樣,當即直接就暈了過去。 事實上他的模樣雖然淒慘,但也不至於需要擔架來抬,隻是他的身上受了不少外傷,前去尋找他的保鏢隻要一碰他,他就疼得渾身直顫,無奈之下,保鏢隻好用移動艙裏的備用擔架給他抬進了醫院。 厲兆山連忙一把將暈過去的賀凝抱進懷裏,他當即也非常驚心,原以為厲霍修隻是為了泄憤將他扔在了島上,沒想到竟然還這樣重地毆打了他!這是他的親哥哥,他怎麽下得去手! 厲琛這時候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朦朦朧朧半睜開眼朝厲兆山看了一眼,低低叫了聲:“父親。” 厲兆山一隻手抱著暈過去的賀凝,一隻手將他伸向自己的手緊緊握住,低聲安慰道:“別擔心,爸爸在這裏。” 厲琛幹裂的嘴唇動了動,低聲道:“我沒事。” 被打成了這樣還一直堅持說自己沒事,厲兆山心裏的愧疚之情更重了。 他還要再說些什麽,這時候已經有醫生朝兩人走了過來,對厲兆山低聲道:“老爺,厲少的傷可能需要處理一下。” 厲兆山喉頭動了動,朝他點了點頭:“好,去吧。” 又過了半個多鍾頭的時間,傷口經過處理之後,厲琛被送進了休息室,厲兆山則在醫生的引導下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是醫院裏厲家的家族醫生,厲家有什麽頭疼腦熱的基本都是他來處理,和厲兆山的關係也很熟稔。他將厲兆山請到自己麵前坐下後,直接開門見山道:“老爺,剛剛已經給厲少做了簡單的處理,厲少的傷雖然看起來有些嚇人,但其實並不嚴重,您不需要太過於擔心。” 厲家這些年黑道白道均沾,厲兆山見過的血可不少,但厲琛那副淒慘的模樣還是給他嚇到了。畢竟是父子連心,自己兒子受到一點損傷,做父親的也是受不住的。 雖然或許醫生是出於安慰他的目的才說的這些話,但厲兆山聽到他毫不擔心的語氣,還是萌生了一股不悅的情緒:“不重?他連話都要說不出來了,你說他受的傷不重?” 厲家醫生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看著厲霍修長大的,對厲家的事情也知道得比較清楚,這時候自然對厲琛沒什麽好感,於是語氣淡淡地開口道:“厲少的確是受了傷,不過都是些不傷及內裏的皮外傷,至於老爺您說厲少說不出話,最大的原因是疲倦以及缺水,和受傷的關係不大。隻要好好睡一覺就能恢複了。” 雖然厲兆山對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有些不滿,但聽到厲琛的身體並沒有大礙,心也多少放下一些。等他從醫生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被送到休息室裏的賀凝也醒了過來,賀凝見到他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裏,低聲啜泣道:“兆山,醫生怎麽說的?小琛他要不要緊?” 厲兆山連忙將賀凝抱進懷裏,語氣溫和地將醫生的話同她複述了一遍,賀凝卻始終有些心有餘悸的樣子,喃喃道:“小琛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打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厲兆山連忙安慰她道:“你放心,小琛他不會有問題的。” 等厲兆山好不容易將賀凝安撫下來,又吩咐保鏢守在醫院之後,就立即氣衝衝地驅車回了厲家。他剛一進門,就朝傭人斥道:“厲霍修在哪兒?” 傭人看著厲兆山滿臉怒火的樣子嚇了一跳,手指顫抖著朝樓上指了指:“在書房裏。” 厲兆山沒再理會他,臉色鐵青地上了樓。他走到書房前,連門都沒敲“砰”地一下推開,房間裏的厲光豪和厲霍修都是一愣,一起朝他看去。 厲兆山滿麵怒容地瞪著厲霍修,問:“小琛的傷是不是你弄的?” 厲霍修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直接開口道:“是。” 厲兆山一句話沒說,直接揚手就朝厲霍修的臉上招呼上去。 隻是他這一巴掌還未落下,手腕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鉗住,他一回頭,厲光豪正滿眼怒火地瞪著他,朝他低聲吼道:“今天你敢動小修一下,就立刻給我滾出厲家!” 厲兆山被厲光豪攥著的手腕直發抖,從嘴裏擠出幾個字道:“父親……您知不知道,小琛他現在還躺在醫院的病房裏!” “我聽說了。” 厲兆山被厲光豪毫無理由偏袒厲霍修的態度給刺到了,壓低著語氣低吼道:“小琛他也是您的親孫!” 厲光豪臉色平淡如水地看著他,淡淡地開口:“原本他不該是的。” 厲兆山整個人的氣場頓時泄了下來。 厲光豪放開他的手腕,慢慢返身回到座位上坐下,眼光冷冷地朝他掃了一眼:“你不了解自己的兒子,我對自己的孫子可知道得很。小修並不是個衝動不講道理的孩子,你隻知道他打了厲琛,為什麽不問問兩個人到底是因為什麽起了摩擦?” 厲兆山朝厲霍修冷瞥了一眼:“我當然知道,他一直就是看小琛不順眼。” 還未等厲霍修開口,厲光豪那邊就將話接了過去:“哦,那你明知道小修看不上他,怎麽還非要把他弄到小修麵前來礙眼?” 厲兆山整個人都驚愣住了,他不知道厲光豪怎麽能說出這樣偏心的話。 厲光豪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慢慢開口道:“我知道你接手了厲氏,就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了。我今天把話說明白了吧,厲琛他是我們厲家的種,不能讓他流落在外麵,但他充其量就是個私生子,你想讓他也繼承公司,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父親!” 厲光豪閉上了眼,臉上露出一點疲倦的神色,朝他擺了擺手:“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厲兆山雖然在感情上不明是非,但對厲光豪還是有幾分懼意,他窩著這股火狠狠地朝厲霍修瞪了一眼,轉身離開了。 等厲兆山前腳離開,厲光豪後腳就睜開眼看向厲霍修,問:“你把厲琛給打了?” 厲霍修“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