塢赫冷笑,忽然帶著幾分惡意道:“想來齊四少爺知道你夫郎進入幽冥森林那個消息後,定然悲痛欲絕,身心重創。然而我要告訴你,你傷錯心了,你為了生這一頭白發的人,並不是你要娶的那個人。”  塢赫幸災樂禍道:“進入幽冥森林的那個是被替換的,是假的,而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才是你要娶的那個柴家的柴翼。”  塢赫以為會看到齊天裕震驚無措的樣子,沒想到齊天裕依舊是那副淡淡的,仿佛萬事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漠模樣。  他甚至在塢赫說完後,還溫言詢問道:“既然如此,少堡主肯把人交給在下了嗎?”  塢赫此時才反應過來什麽,他道:“你早就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齊天裕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塢赫卻道:“那麽那個柴翼呢,他怎麽辦,別忘了他為了你能去死,也是為了你進的幽冥森林,你就這麽不管他了?”  齊天裕漠然的瞥過塢赫,“這個就不勞少堡主操心了。”  沒想到柴翼卻在此時道:“那個人沒死,他還活著,剛剛從這裏出去,你們要找他現在就去追,一定能追到。”  隻要放過他!  齊天裕猛地臉色就變了,他身後的人甚至上前圍住塢赫等人。  塢赫那還能不明白,想到什麽,急急問道:“他從幽冥森林出來了,是不是?”  任憑塢赫怎麽問,齊天裕就是不答。  塢赫道:“齊天裕,反正你要娶的人是柴家這個柴翼,現在他人就在這裏,我把他交給你,你把那個人給我。我們之前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我可以撤銷塢家堡對你的懸賞令,也能保證塢家堡以後絕對不找你的麻煩,甚至你願意我還可以幫助你對付齊承恩,隻要你把那人讓給我。”  齊天裕薄唇輕啟,眼中閃著殺意,“做夢!”  “為什麽,他根本不是你夫郎,你還把他留在身邊有什麽用?”塢赫頓住,恍然驚醒,“他是金丹丹師,你留下他自然有用。嗬嗬,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齊家的四少爺一向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做事自然要以力為先。”  齊天裕不再搭理塢赫,對身後安雨等人吩咐道:“捉住他。”  “是。”  塢赫冷冷看著齊天裕的人抓柴翼,並沒有出手解救的打算,甚至還帶著人迅速撤離了。  “少堡主,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塢赫耳朵動了動,聽見後院似乎有打鬥得聲音,“咱們去後院看看。”第46章 大戰魔教妖人  “柴翼。”  半空中懸著一男一女,男的羸弱蒼白,瘦削的身體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嘴唇都蒼白如紙。他的身上盤旋著一條碗口粗的蟒蛇,深色的鱗甲在月色下泛著冷光,那雙豎著的蛇瞳陰寒濕冷的瞅著齊邈。這一人一蛇,在夜色中詭譎而陰邪。  另一邊的女人長相妖豔美麗,舉手投足間都透著魅惑,隻不過一點點顯現在整張臉上的巨大蜘蛛圖案破壞了女人的豔麗,隻剩下可怖。  這兩個人齊邈都認識,正是前不久在簋街的毒蜘蛛和馭天奴。  “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柴翼,柴翼在臥房裏。”齊邈剛逃出來就被二人圍住,他並沒有驚慌失措,相反異常冷靜。  馭天奴看著下方鎮靜的少年,心中微微詫異,鮮少有正道中人見到他們二人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不害怕,這般自若的少年倒是令他想起一個人,前幾日簋街那個沒有修為卻能就地煉丹的少年。當日那少年戴了麵具,他不知其長相,不知道那個少年的相貌能不能有眼前這個迭麗的少年三分顏色。  毒蜘蛛冷笑,“你當我們來尋人都不看畫像的嗎?”  馭天奴溫和的笑著,可並不給人身心愉悅之感,反而有種被陰邪包圍的感覺,“也是你運氣不好,你郎君齊天裕就在前麵,偏偏你卻逃到後院,撞到我們手裏。”  知道齊天裕竟然也來了,齊邈心裏突地顫了下,不過他很快就穩定心神,不敢再多想下去。  馭天奴聲音輕輕柔柔的,卻充滿邪氣,盤旋在他身上的蟒蛇盯著他的目光越發冰冷,齊邈總覺得那條蟒蛇表現出來的情緒才是馭天奴真實情緒。  馭天奴繼續用他那比發怒還嚇人的溫和聲音詭邪道:“其實我們並不是要捉住你怎樣,隻是單純想聘請你做我們魔教的煉丹師,你放心,跟了我們,我們會保你們夫夫安全。”  齊邈聽著四周傳來的聲音,暗自戒備,眼神並不露怯,他輕聲嗤笑,“你算個什麽東西,保護我夫君你也配!”  馭天奴臉色頓變,一旁的毒蜘蛛卻哈哈大笑起來,事不關已的幸災樂禍道:“該!我便最是看不過你這幅裝得溫和的麵孔,都是心狠手辣的魔教中人,裝什麽溫潤如玉,這下被人懟了吧。”  毒蜘蛛笑的正開心,忽然就斂去大笑,陰森森盯著齊邈,“我的孩子們來了,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隻能請你吃罰酒了。”  齊邈向四周瞄去,就見他周圍充斥著一隻隻嬰兒大小的蜘蛛,一個個拳頭大小藍盈盈的眼睛裏倒映著孤零零的單薄身影。  齊邈不動,精神力卻暗暗放出,一條條肉眼不可見的精神力快速交織,編纏,形成一張巨大的蛛網,鋪天蓋地而下,將蜘蛛們網住。  馭天奴感覺到什麽,雙眼四處搜尋,他身上的蟒蛇同樣銳利而冰冷的四處打量,“什麽人在暗處,出來!”  然而他獨自喝斥半晌,並不見一人,宛若一場獨角戲。  毒蜘蛛鄙夷道:“看看這些年你東躲西藏嚇成什麽孬樣了,草木皆兵,這裏除了你我二人還哪來的別的什麽人?”  語畢,不管馭天奴難看的臉色,一聲令下,四周的蜘蛛便聞聲而動。  然而齊邈早有準備,精神力化作一張蛛網,網住了那些蜘蛛。毒蜘蛛就看見她的蜘蛛孩兒們在原地一團亂撞,像是有一道無形的網兜住了他們一樣,無論怎樣就是靠近不得齊邈半分。  毒蜘蛛臉色鐵青,暗自催促,可她的蜘蛛孩子們隻是更加的焦躁了,甚至出現了相互攻擊的跡象,卻任然被無形的屏障所阻隔。  馭天奴神色微變,雙眼中閃動著趣味,“是你。那日齊天裕身邊跟著的那個奇特的少年是你。”  這話出口,毒蜘蛛臉色也變了,她冷聲道:“你與我說的那個能逼退我的蜘蛛孩兒,使它們退避三舍,還能就地煉藥,解我蛛的那個少年就是他!原來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糊弄我的?”  那日在簋街毒蜘蛛召喚來的小蜘蛛們吃了不少人確實出盡了風頭,可惜被後來趕來的齊承恩用武宗之力破了她的修為。當時她與齊承恩戰力不相上下,雙雙重傷,最後休戰。事後,馭天奴曾和她提過一個奇特的少年,她還以為那是馭天奴擠兌她故意編造出來的。  馭天奴嗬笑道:“小人之腹。”之後就不再搭理毒蜘蛛,而是興致勃勃的對齊邈道:“說來當時你就和齊天裕在一起,那麽問題來了,若你是齊天裕的夫郎柴翼,那麽靈妙閣和柴家找來的那個柴翼又是誰?”  齊邈冷冰冰的看著馭天奴,不答。  馭天奴不見惱怒,反而笑嗬嗬道:“真是有意思,好玩極了,如此看來真正會煉丹的正是你了。這也算是你和我的緣分,想來合該你跟我走。”  毒蜘蛛大怒,“馭天奴,你和我搶人?”  “何必說的這麽難聽,這怎麽能是搶人,你已經出手可是卻沒捉住人,現在該到我了。”馭天奴興奮道:“讓我的小蛇看看你究竟有什麽本事?”  隨著話落,馭天奴那條蟒蛇驟然從馭天奴身上俯衝而下,齊邈避無可避,隻能正麵迎戰,顧不上暴露自己的秘密,他直接對上蟒蛇的豎瞳。兩雙豎瞳相對,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在外人看來一人一蛇忽然就定定不動,其實卻在暗中較量,或者說在和馭天奴較量。  在毒蜘蛛看來不過是僵持片刻的功夫,馭天奴和齊邈竟然雙雙一口鮮血噴出,處在二人中間的巨蟒忽然淩空飛了起來,重重砸在地麵,一動不動。  毒蜘蛛大驚,“這是怎麽回事?”  馭天奴可是馭獸師,修煉的就是馭獸一道,沒主的任何神獸都能輕易就操縱它們,有主的若是主人修為沒有馭天奴高,馭天奴也能反奪控製權。  可現在他卻被重傷,就連與他建立精神契約的巨蟒都被重創,以馭天奴馭獸的千年修為,就算齊邈同樣是名馭獸師也不可能比馭天奴的馭獸水平還高。  馭天奴一把擦掉嘴角的血跡,瞅了眼重傷的巨蟒,再看向齊邈的目光冰冷陰森,同先前那條蟒蛇看向齊邈的眼神一模一樣,“是我小覷了你。”  馭天奴從空中踏劍飛下,停在巨蟒前,簡單查看了下巨蟒的傷勢,喂下它幾枚丹藥,將巨蟒抱起,這才又對齊邈道:“我早就該想到的,你既能逼退毒蜘蛛的蜘蛛孩兒,又能沒有修為引來轟動整個弘武大陸的丹劫,怎會是沒本事的人!”  齊邈捂著胸口,那裏隱隱作痛,同時他又頭疼欲裂,疼得他雙眼血絲遍布,幾乎要站不住。可齊邈仍舊穩穩的站著,但他卻不敢答話,生怕張嘴說話便忍不住口中的□□,隻能死死咬緊牙關。  馭天奴看出他的強弩之末,對毒蜘蛛道:“這小子邪門得很,明明沒有修為,又能煉丹,又能馭獸,別是還有別的花招。不若你我二人聯手,先把他擒住,以後他煉出的所有丹藥,你我二人均分,如何?”  毒蜘蛛眼尾掃到明明什麽都沒有,卻仿佛被什麽擋住,焦急亂竄成一團的蜘蛛孩兒,忌憚點頭。  “好,我答應你。”  說著,毒蜘蛛便張開殷紅的嘴唇,一張粘稠的白色蛛網從天而降,向齊邈罩來。  這蛛網的厲害,齊邈自是知道的,別說他現在身受重傷,就是沒傷那會兒,他也沒辦法奈何這張蛛網。  齊邈自知逃脫無望,唯想留下些不會被破壞,還能被齊天裕察覺的線索,好待日後齊天裕尋他。  並不待他深思,突然天旋地轉,齊邈發現自己雙腳離地,好像被什麽東西叼了起來。  齊邈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中看去,就見到身側那隻巨大的藥神獸,口中叼著一隻小藥神獸,側頭也正朝他看來,一大一小同時朝他眨了眨眼睛。圓溜溜的大眼睛裏充斥著得色。  藥神獸雖然體型巨大,看著十分笨重,可真奔跑起來快如閃電。叼著齊邈,竟是躲過了毒蜘蛛的蛛網。  “那是什麽妖獸?”藥神獸不過奔跑了幾步,身後毒蜘蛛等人的聲音竟然明顯飄遠。  藥神獸似乎對這段地形很熟悉,朝著一個目標全速奔跑,很快就鑽進一片樹林之中。藥神獸鑽進樹林便猶如魚兒入水,再想尋卻是不可能的了。  氣得毒蜘蛛和馭天奴跳腳,卻也無可奈何。  馭天奴冷聲道:“齊天裕,柴翼,我記住你們了。我馭天奴想要殺的人就沒有殺不掉的,同樣,想要抓也沒有抓不到的人!”  毒蜘蛛亦跟著道:“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藥神獸跑到一處山穀附近,才把齊邈放下來。小藥神獸也從父親嘴裏掙脫出來,跳著踩在齊邈的臉上,小腳丫上的肉墊軟乎乎的,一踩一個黑乎乎的小腳丫印。  “你還認識我啊?”齊邈笑著說了一句話後就是一陣激烈的咳嗽,他的胸口針紮樣疼痛。  正在齊邈臉上蹦的小藥神獸忽然停了下來,一隻小腳丫還抬著不敢落,歪著水潤的大眼眸心虛的看著齊邈,以為是把人給踩成這樣。  公藥神獸忙用嘴把小藥神獸叼下來,還責備的用爪子輕輕拍了拍小藥神獸。小藥神獸立刻耷拉著腦袋,一副做錯事後的無精打采樣。母藥神獸上前,想要幫忙,卻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圍著他焦急的轉圈圈。  齊邈邊咳,邊掏出丹瓶,吞下幾枚丹藥,這才感覺胸口的疼痛緩解了一些。  他安慰三隻藥神獸道:“不是你們弄得,是剛才那些人。”  說完,他對小藥神獸伸手雙手,小藥神獸歪著頭,萌萌的看了他一會兒,仿佛確定他不會再咳了,才高興的跳進他懷裏。  齊邈抱著小藥神獸,輕聲笑了起來,“上次見你,你受了重傷,幸好沒事。”  又對兩隻大藥神獸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也不知道兩隻藥神獸聽懂沒有,反正兩隻大的都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用毛絨絨的大腦袋輕輕蹭著他的臉。  齊邈開心的笑了起來,和三隻藥神獸玩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緩過來一些,他就想要站起身離開,可一動,胸口就疼,起了幾次都沒站起來。  三隻藥神獸仿佛看出齊邈的意思,公藥神獸在他身上使勁嗅了嗅,就叼起他,回頭嗚嗚的和伴侶和孩子打聲招呼,就快速跑了。  齊天裕捉住柴翼並沒有帶回客棧,而是就近去了自家在這附近開的丹閣丹稀閣。  丹稀閣有一秘密通道,通往地下暗閣,這裏可作為審訊的地方。  齊天裕並不需要多加手段,這樣陰寒的地下環境就把柴翼嚇得半死。  “就是這樣,我成功把人換進齊府。”柴翼哆哆嗦嗦把他怎麽把齊邈弄進齊府的事情交代個一清二楚。  齊天裕麵無表情的看著柴翼這幅都要被嚇尿的慫樣,想到夫郎為了他不懼生死,從半空一躍而下,又進入九死一生的幽冥森林。除了一張臉,二人當真是沒一處相像。當然現在,就連那張臉都不像了。  雖然明知道救他的絕對不會是這個人,齊天裕還是問道:“你以前可曾在什麽地方見過我?”  柴翼搖頭,帶著哭腔道:“沒有。”  齊天裕繼續質問,“那為什麽你要幫著柴家欺騙我,說我找了百年的人是你?”  柴翼這次是真哭了,“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是他們逼著我嫁你的,就算我鬧著去死他們都硬是要我嫁給你。至於其他的,根本沒人跟我說。”  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沒撒謊,看來一切都是柴家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欺瞞了他。  齊天裕的眼中閃過危險的神色,他冷冷道:“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在什麽地方撿到我夫郎的?”  柴翼抽著鼻子,“是,是在距離幽冥森林百米遠的山腳下。當時他人就昏迷在那裏,身體很是虛弱,不知道經曆了什麽,竟是一頭短發,服裝衣著也很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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