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隻是狠狠一拂袖,從鼻子裏重重出了口氣,一口銀牙咬碎,狠狠咽下了這口氣。 他在心裏暗自發誓:“我定要……我定要翻身!!我才是那個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 他心底的那個計劃越來越成型,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猙獰。 陸識途早已拿過了掌門給的獎勵,很快走完過場,回到了容予身邊。容予向他讚許地笑笑,容百川看向他的目光卻很是一言難盡。 容予拉他坐在自己右側的位置,對著陸識途似在詢問的目光,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崽啊,你要是再坐在容百川身邊,我怕他滿腦子都是那六十塊靈石,嘴裏的飯都不香了啊…… 掌門此時宣布道:“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此次仙劍秘境結束之後,開陽界的青陽劍尊挑中了陸識途,將在半年後帶他回到開陽界,傳授劍訣。” 門派裏許多人都已經聽說了這個消息,但畢竟這實在是天大的好消息,大家還是非常激動,有人當即歡呼了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有個人衝入廣場中央,捧著劍直直跪了下去:“弟子江自流,選錯了修煉功法,修為再不得寸進,有負掌門與師尊的培養,不配為門派弟子。弟子自願被逐出師門,請掌門準許!” 場上一瞬間寂靜無聲。容予皺起眉,隱約察覺到了什麽,開始回想原文裏的設定。 容百川先一步反應了過來,轉過頭看向容予,神色有幾分憂慮:“阿予,他這情況恐怕是要……” 容予也明白過來:隻有開陽界的功法才能覆蓋本界功法!也就是說,江自流這個話的意思是,他必須要去開陽界,不然就要退出師門! 這話乍一聽好像有點道理,自己的功法修煉不成,因此隻能找開陽界的功法。然而背後卻是強盜邏輯,根本等於以死相逼,要宗門送他去開陽界。 而如今,唯一去開陽界的名額便在陸識途手中,所以容百川才會有些擔憂。 弟子們紛紛低聲討論起來,掌門看著江自流靜坐不語,似乎正在思考。 容予伸出手,蓋在陸識途手上,算作安撫,他傳音給陸識途:“識途,無論如何,屬於你的名額是不會變的。” 容予眼底是熊熊燃燒的怒火。好樣的江自流,本來還想緩一緩再和你算賬,就不知死活偏要往槍口上撞唄? 陸識途麵色沉靜,反手輕輕蓋在容予手上,甚至還對容予微微一笑,看起來完全沒被影響到。 容予看著他的樣子,心裏也奇異地慢慢靜下來,那股暴躁的火氣也慢慢消下去了。他逐漸開始冷靜地思索起來。 江自流跪在原地,心裏很有把握。他如今怎麽著也是拿到了“烽煙”,在門派裏的地位算是排得上號了,門派不會願意放他走。而他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光明正大這麽講了,門派不能用任何其他手段蓋過去這事,隻能選擇把他送去開陽界。 何況,有淩霄長老在,這事說不上特別難。而他自己身上還有與那東西的聯係,對掌門和長老還有用,他們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想讓他繼續提升境界,這樣他們才能用得了自己。 所以,無論怎麽看,他們一定會幫自己一把。 果然,掌門還沒發話,淩霄長老便大笑道:“自流啊,不過是功法麽,這算得了什麽事?你起來,為師不是說了會讓你也去開陽界嗎。” 此言一出,台下頓時嘩然。 淩霄長老繼續道:“在開陽界我好歹有個說得上話的徒兒,不過是多一個名額的事,算不得什麽,怎麽,不相信為師?” 江自流立刻跪伏在地,激動道:“弟子多謝師父!” 這一出實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這樣的結局更是令大家都驚了。 去開陽界的名額可不是蘿卜白菜,江自流就這麽拿到了? 有人禁不住議論起來:“什麽?這都能拿到名額嗎?” “等等,你們覺不覺得,每次江……師兄到最後總能拿到最好的東西,難不成他真是,天命之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明裏暗裏地投向江自流,這一次,有不少人的目光流露出拜服之意。 江自流一瞬間便整個人都有了精神,像被充了氣一般,肉眼可見站得更直了。他笑得十分得意,四處觀望了一圈。 剛剛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給我好好看著! 看看,我才是那個站在頂峰的人!我永遠是天之驕子!無論到了什麽境地,我永遠都能扭轉敗局! 而後,江自流又得意洋洋地看向陸識途,期待看到他失落妒忌等等複雜的神情然而沒有。 陸識途靜坐原地,微微垂著頭,似乎正在看著自己的手發呆,神色柔和,甚至隱約有笑意。 他這樣子完全不像一位剛剛拿到了神劍、得了門派封賞的仙門弟子,反而更像是一個吃到了最喜愛的糖果的小孩子,或者剛得了心上人一吻的少年,簡單又純粹,透出青澀的滿足。 江自流剛剛得到的好心情頓時減了大半,像吃了口蒼蠅似的窩囊。 他心內惡狠狠地暗罵:真能裝。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就真是個什麽東西了?當自己是天命之子了不成?這次你能和我一起去開陽界,純屬偶然罷了。往後且走著瞧吧,爛泥永遠是爛泥,扶不上牆的。 直到這會,掌門才終於開口了,他蹙著眉,神色有些猶豫:“但……這段時日以來,兩界許是距離有些遠了,我界的傳訊法陣暫時連接不到開陽界。” 在這個書中世界的設定裏,三千小世界類似三千座孤島,互相之間很難互相溝通,更難互相穿梭。而且他們之間的距離會不停變化,仿佛在海上飄浮的許多小船。掌門提到的傳訊法陣本就限製重重,極難開啟,這段時間距離又遠,大概類似因電話沒信號,接不過去了。 掌門緩緩看向容予,繼續道:“如今……想要聯係開陽界,恐怕隻能通過青陽劍尊。但青陽劍尊的傳訊符……似乎隻給了太清一個人。” 淩霄長老也頓時蹙起眉看向容予。他立時開口:“太清,既然如此,我想問問你,不知道可不可以請你搭個橋,讓我與青陽劍尊談一談?畢竟如今可隻有你聯係得到青陽劍尊。如此一來,後麵的事就不用擔心了,我那徒兒還是說得上話的。” 江自流原本神色一頓,似乎有些慌亂。接下來聽到淩霄長老的話之後,他麵上的笑容重新浮現出來。他也轉過頭看向容予,等待容予回複,臉上的神情中混雜著洋洋得意和微不可見的嘲諷。那臉色就好像在說,怎麽樣,就算你不選我,如今還不是得幫我! 淩霄長老這樣當著眾人的麵這樣講,既是給江自流一個穩固的保證,也是讓容予不得不同意。在這種情況下,江自流都以退出師門相逼了,淩霄長老又這麽說了,況且這對容予不過是舉手之勞,容予就算不想答應,也隻能答應。 這個送江自流一步登天的門檻,這些人在按著他的頭逼他做。 容予麵無表情地看江自流一會,突然笑道:“那自然……” “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暴躁老哥容小予:謝謝,有爽到 感謝在2020-12-1715:29:05~2020-12-1823:07: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古物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蕪湖鐵憨憨4瓶;古物2瓶;墨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5章 所有人都懵了。大家都一臉“我是不是聽錯了”的神情,麵麵相覷。 容予轉頭看了一眼江自流僵在臉上的表情,心裏終於舒坦了。 如果他所料不錯,之前那次春藥事件,根本就是江自流刻意設計,要陸識途丟掉名額。如今他還想反過來要自己幫忙搭橋,送他去開陽界? 想得美! 掌門溫聲道:“師弟,不要鬧了。” 容予麵不改色道:“既然淩霄問我一句,可不可以,我自然能夠選擇回答可以或是不可以。現在,我說,不可以。” 他這話還真是沒毛病。如今隻有他能夠聯係上青陽劍尊,此事成或不成,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他不願意,別人還真就沒轍。 他竟然真的是在拒絕。 掌門頓了頓,輕輕蹙了蹙眉,看了容予一眼。 淩霄長老的臉都氣成了豬肝色,吹胡子瞪眼的,可又不能對容予做什麽,隻能幹生氣。江自流先前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臉上,顯得扭曲又可笑,滑稽地微微張著嘴,像是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下麵弟子們簡直炸開了鍋。 “太清長老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啊……但是太清長老每次都有自己的理由,你看陸師兄,明明是廢了,結果每次試煉都那麽厲害。” “是啊,我也覺得,所以長老這次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江……師兄,這次看起來好像還是去不成啊……” “嘖嘖……” 掌門看江自流還僵在原地,像個豎在廣場上的滑稽木樁子,實在很不好看。於是他揮揮手,幾個小道童上前架起了江自流,把他帶了下去。 江自流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臉色由白轉青,張嘴似乎想要喊什麽。 掌門手指微動,江自流便突然消了音。他徒勞無功地掙紮著,臉色逐漸漲紅,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眾弟子有同情有嘲諷有蔑視的目光之下,他就這樣被毫不體麵地帶下去了。 容予說完話便爽了,然後就不感興趣地低下了頭,自顧自開始吃飯,完全沒管之後發生了什麽。 慶功宴結束之後,容予和容百川並肩走下太虛峰,他問道:“師兄,我近日想多琢磨一下煉丹一事,不知道能不能給破山峰多劃一些材料份額?” 容百川笑著點頭應道:“阿予想煉丹了?剛好我前兩天隨手做了一個玄晶丹爐,可經受天火而不裂,我回頭遣人給你送去。還有之前給你的丹火,差不多也滅了吧,我一並給你送點。還有……” 容予無奈打斷道:“那就多謝師兄了。”倒也不必如此! 容百川似是想起了什麽,又道:“對了,你之前問的那個瓊枝,我已經同清虛問過了。他說瓊枝經過特殊處理再燃燒後,那種氣味若遇到幾種特殊的食物,比如之前見過的睢魚目,便會成為一種還挺有名的……嗯……那種藥,所以若是……” 容予聽到此處,頓時明白過來,立刻大聲咳嗽起來,邊咳嗽便說:“咳咳……師兄,我突然有些不適,先回峰了,具體內容你傳信給我吧。” 然而他打斷的已經有些晚了。陸識途似乎已經聽到了,驟然向容予投來了視線。 容予慌的一批,麵上還穩如老狗地和容百川告別,然後便帶著陸識途往回走。 他不去與陸識途對視,生怕陸識途反應過來,問他一句:剛剛師叔說的是什麽藥?之類的話。 不,恕他真的很難說出那天晚上的真相! 況且難道要他殘忍地告訴陸識途,其實那天晚上他中的不是迷藥是春藥,推倒的也不是心上人,而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他師父! 這擱誰誰不得瘋啊。 然而有些事顯然不是逃避就可以的。陸識途突然停下腳步,輕輕攔住了容予,神色嚴肅地打量著他,開口道:“師尊。” 容予表情都僵住了,隻聽陸識途認真問道:“你究竟是哪裏不適?” 容予:…… 容予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是在說他剛剛假咳的那兩聲。他頓時鬆了口氣,擺手道:“沒事,許是剛剛受了點風,現在已經沒事了。” 陸識途的神色這才放鬆下來。看來他好像沒注意到別的,一心隻有容予剛剛的咳嗽。 容予這才有心思思考剛剛容百川的話。他在調查的正是當時陸識途中的□□,他心裏總記著當晚江自流來敬酒那時候,身上散發出的鬆枝異香,便朝這個方向下手調查。 果然,當初下藥一事根本就是江自流設計好的。而且原文中寫的非常清楚,江自流早就不經意間從長老和掌門處聽說過尤未晚的真實身份。 也就是說,江自流給陸識途下藥,目的分明就是要讓陸識途丟掉去開陽界的名額,好讓給他江自流。 容予又想起來剛剛太虛峰上,江自流與淩霄長老合起夥來壓他的場景。他雖一直沒太把江自流特別當回事,準備讓他自行消亡,也不代表可以容忍江自流在他頭頂上蹦迪。 頭前剛設計了他徒弟陸識途,這會就想踩著他的橋上開陽界,哪來的這麽好的事? 想到這裏,容予又意識到另一點。 原文裏,中春藥的是江自流自己。原文裏壓根沒提中了藥的原因,如今來看,分明就是江自流自己給自己下的春藥? 如此倒確實很符合江自流本人的垃圾性格,但多少有點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