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茶,好茶,茶香四溢(狗頭) 感謝在2020-12-2311:49:44~2020-12-2322:56: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江子、理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9章 他說著自己走,卻停下了腳步,再沒有動作。 容予迷惑不解:“你究竟在說什麽?” 陸識途聽他這樣問,似是被逼到絕境一般,閉了閉眼。 他的聲音輕得像會被風吹散:“師尊想要我走。” 他明明已經有了成年人的身高和氣勢,金丹期修者的氣度令人不敢逼視,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但莫名讓人覺得他像是要哭了一樣。 容予:…… 哈? 容予本已經預備好了聽到什麽大陰謀大變動,甚至告訴他結界被陸識途破開了要他這個當師父的現在去補窟窿他都不會覺得很吃驚了,結果卻聽到了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句。 不過畢竟養了這麽多年,容予此時本能地明白怎樣會讓陸識途用最短時間平靜下來。他伸出手,拍了拍陸識途的肩膀,又抬起來摸了摸他的頭。 每次不管是傷心了還是做出成績了想要表揚,這孩子最喜歡的都是肢體接觸,容予早就在多年的相處中品出來了。大約是小時候站得太高太寂寞,後來跌入深淵更是無人問津,陸識途便很迷戀這樣的親密接觸。 陸識途一下子睜開雙眼,手指蜷縮,像是想要抓住什麽,但他沒動。 容予看他正常點了,便完全稱不上溫柔地扯著他進了偏房中,把門一關,甚至隨手甩了個封印上去:“行了,你現在是走不脫了,滿意了?” 煩啊,好煩啊,徒弟養了這麽大,怎麽還是得做心理輔導啊,青春期真是太可怕了,惹不起惹不起。明明我隻是個當師父的,怎麽又當爹又當保姆又當心理老師偶爾還得當泄火工具,不發五份工資這事真的說不過去了。 他剛剛說的這話怎麽聽也不像好話,動作也多少算得上可怕,想不到他回身一抬眼,卻見陸識途竟然眼睛都亮了不少,神色也好看多了。 容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心說青春期小孩的心思你別猜。 容予自暴自棄地坐下來,問道:“說說吧,你到底在鬧什麽別扭。” 陸識途表情一僵:“我沒有……鬧別扭。師尊一直想要我走,我卻罔顧師尊的意願,還是回來了,我知道師尊不想……不想看到我。”他說到最後一句,似是有些說不下去,頓了一頓,才慢慢說完。 容予:“……嗯……”他似乎隱約記起了這件事的源頭,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眼見陸識途的臉色又要變,他忙先開了口,問道:“你這樣說,可是因為當初我說你可以留在開陽界?” 陸識途似乎極其不願聽到這話,抿了抿唇,點頭。 容予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場景十分熟悉。這和陸識途剛入門那陣,天天懷疑自己想把他丟出去,不是一毛一樣嗎! 這孩子的安全感到底有沒有救了…… 而且這情況也太奇怪了……陸識途已經完全可以獨自修煉了吧,能擺脫自己這個師父,天高任鳥飛,難道不是無比快意的一件事嗎?就算再有責任感,按理說多少也會鬆口氣吧,怎麽也不該是這反應。 再退一萬步講,陸識途最看重的不是自己的修煉嗎,那開陽界不就是最佳選擇嗎,他留在那裏一定能取得厲害得多的成就,為什麽要露出一副怎麽都不願意留在那的模樣? 陸識途看容予的神色不停變幻,知道他還是想要自己去開陽界,心裏越來越焦躁不安。他知道就算師尊是厭煩了自己,他大約也是覺得已經完成了對自己的教導之責,所以才會說出那種話。 他的師尊,有時候看起來好像不耐煩,常常顯得漫不經心,其實心裏對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尺度,心中自有一杆秤,決定了的事情也很難被動搖。 如果……如果讓師尊覺得對自己的責任還沒有完成,是不是他就不會趕自己走? 實在是可恥至極。可是如果能留在師尊身邊…… 容予正越想越奇怪,隻聽陸識途突然磕磕絆絆道:“師尊,其實我……修煉仍有壁障,心魔……難破。” 容予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就合理了,當初是自己給他的心法,自己給他指的路,這心魔當然也得自己來負責,也隻能自己來負責,沒毛病。 找到了症結,容予便順暢道:“無礙,為師會助你壓製心魔,直到你完全不受它影響。既然如此,這些時日你便再搬到我這邊睡吧,等能夠壓製它之時,你再搬回來,可好?” 陸識途剛生出心魔那會,常常被心魔攪擾得心神不寧,睡覺也睡不安穩。那時候容予陪了他一夜,發現很管用,之後他再發作時,容予便幹脆讓他搬來了自己的房間住了一段時日,直到心魔穩定下來。 陸識途似是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複,怔在原地。然後他不知怎的耳尖紅了,緩緩點了點頭。 容予呼出一口氣:“這下沒問題了吧?行了,你趕了遠路回來也該乏了,先休息吧。” 他轉身欲走,陸識途卻再次開口攔住他:“師尊,當日……我忤逆了師尊,頂撞了師尊,實屬大逆不道,師尊罰我吧。” 容予又懵了:?? “你何時忤逆了我?”這怎麽還有上趕著領罰的? 陸識途垂下眼,聲音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那天我將要去開陽界,師尊要我留在那裏,我卻頂撞師尊,說……我定會回來。” 容予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這麽回事。可是,等等,這就是忤逆了嗎?雖然仔細想想,陸識途當時的語氣,比起平時的樣子,確實多了幾分……叛逆,可是比起忤逆那可就差了十萬八千裏了吧? 這孩子是不是二十四孝看多了,腦子也看傻了? 這還沒完,陸識途接著又道:“我在開陽界時,時常會想到這句話,實在是……後悔不已。師尊,你罰我吧。” 他臉上的痛苦不能作偽,他當真為了這句話而自責不已。 容予看他這樣,先是困惑不解,接著,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有些嚴肅。他走回榻邊,將陸識途按坐下來,自己也坐在一旁。 他緩緩道:“識途,你知禮守禮,又知恩圖報,這很好。那句話其實沒有關係,師尊也並不會生你的氣,你無需放在心上。” 陸識途抬起眼睛看他,神色放鬆了很多。 容予安撫過後,繼續道:“有件事,師尊似乎從未告訴你。你無需苛求自己。人無完人,有些瑕疵、犯些錯誤,都再正常不過了,不可能有人做得到處處完美。” 陸識途似乎有些迷茫,神色裏多了點困惑。 “你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師尊為你驕傲。但若你真的發現自己有了瑕疵,其實也沒關係的。你或許可以學著接受自己,接受好的一麵,也接受不那麽完美的一麵。” 容予隱約覺得,剛剛陸識途表現出的那些,似乎不僅僅是對師尊的尊重,還有對他自己的苛求。仿佛他生來就該做到最好,仿佛做得不夠好了,就不會得到愛。 陸識途自小身處的環境簡單,經曆也簡單,又天賦極高,他是天才。這樣的人足夠純粹,但同時也是易碎的,容易被外物擊碎,或者被自己擊碎。陸識途心性堅韌,不易被外界影響,也就意味著他的弱點或許在於自己。 容予心說自己這些年來或許是疏忽了,又道:“不怕。你不需要做一個完美的徒弟,為師也不會扔下你。” 陸識途眼睛都亮了起來。他有些蠢蠢欲動,似乎很想伸手抓住容予,或者做點別的什麽,但最終還是一動不動。他看了容予半晌,似乎終於聚起了足夠的勇氣,開口問道:“那……師尊,還是最喜歡我對不對?” 容予:嗯?? 什麽鬼問題喲。 但這會剛把徒弟哄好了,他實在是不想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再說這話確實也沒毛病,他在這個世界裏,在這本書裏,都最喜歡陸識途這個人。 容予便點點頭,心說先穩住了再說。 不知道陸識途之前究竟是在糾結什麽,聽到這句話之後,他似乎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一時身上那種不安到甚至有些陰鬱的氣氛都消失了。他眉眼舒展開,眼睛也彎了起來,看起來和離開前別無二致。 容予總算舒了口氣,一時隻覺心力交瘁。青春期的小孩是真的難搞,他算是徹底懂了。 他半倚向後方,陸識途立刻伸手過來給他塞了一個靠墊。他塞得順手又熟練,容予也靠得非常自然,問道:“在開陽界拿到了什麽功法?可有什麽奇遇?” 陸識途便認認真真地開始講:“開陽界曾有過劍靈根的前輩,留下了一本殘缺的無名劍訣。開陽界萬劍盟中有一位長老將他所創的功法與這本無名劍訣結合起來,傳授與我。” 講到這裏,他不知怎的突然不自然地頓了頓,不太明顯地看了容予一眼,見容予麵色無異,然後才接著向下講:“那裏有一處飛星閣,位於最高峰的峰頂,風景十分玄妙,人走進去時,恍如走在群星之間,據說是曾於此處修行的大能為他的道侶摘群星而建成的。那裏靈氣十分充沛,我便是在那裏修行,才能突破得如此迅速。” 容予聽了這話,心頭不由也生出幾分向往。不過緊接著,他想到一件事,神色嚴肅起來:“識途,你既然回來了,便是要參加門派大比的。你如今是金丹前期,同期弟子之中,便隻有江自流能夠與你一較高下了,你可知,他如今是什麽境界?” 作者有話要說:陸識途(日思夜想):師尊我錯了我不該凶你你不要生我氣qwq容予:等等,讓我先想想那天我們都說了啥…… 猜猜那個長老要陸識途幹啥,才讓孩子這麽緊張(狗頭)(不是要他拜師喲) 感謝在2020-12-2322:56:21~2020-12-2423:12: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寒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40章 陸識途聽到門派大比這四個字,神色也嚴肅起來,搖了搖頭。 容予按了按眉心:“他結嬰了。” 陸識途眼神一變:“結嬰?” 容予點頭:“半年多以前,掌門為他開了先例,讓他又進了十二樓秘境一次。據說他在裏麵找到了上古傳承,得到了合適的功法,之後修為大漲。就前兩天,他結嬰了。” 即使他們已經是第一大派,門派中結嬰的弟子也不過是個位數。何況還是江自流,區區三靈根,而且從他拜入宗門到如今僅僅隻過了八年。 從十二樓秘境出來之後,江自流便很引起了一番轟動。前兩日他結嬰的消息一傳出來,更是滿門震驚。 容予當時也十分震驚。原文裏可沒這麽一遭,可江自流還是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得到了足以扭轉敗局的轉機。那時容予甚至真的短暫地懷疑了一下,莫非江自流真是什麽“天命之子”? 不過見陸識途神色凝重,容予又笑道:“無需擔憂。越境取勝難則難矣,但並不是全無可能。何況你是劍靈根,對劍之一道的領悟無人能及,戰力應當遠勝同境界之人。我相信你。” 他這話並不是假話。從穿進來的那一天開始,冥冥之中他仿佛就能夠清晰地窺見陸識途該走的那條路,而且並不是原著中被男主踩著上位的路,而是一條嶄新而光明的路。正是隱約受到這樣的指引,他才能夠為陸識途步步謀劃。也因此,他一直堅信陸識途能夠做到。 容予的神情堅定又溫和,陸識途看著他,不由怔了怔。容予打斷他:“你既然回來了,得去太虛山走一趟,和太虛堂那邊說一聲。你休息好了便動身吧。” 說完這些話之後,容予有些疲憊地微闔雙眼,身上隨之生出一些慵懶倦意。這些日子以來,不知怎的,他似乎越來越嗜睡了,每天都必須要有午休才行。 陸識途低低應了一聲,便出門去了。他禦劍行至太虛山腳下,卻被小道童告知今天太虛堂主事休沐,若有事隻能改天再來。 他隻得打道回府。進了洞府,他本要直接回偏房中,卻在內院門口猝然停下腳步。 院子中央,銀杏樹下,是他熟悉的一幕。今日太陽好,容予便又睡在了樹下的榻上,陽光從枝椏間漏下,映在他身上,斑斑點點,明明暗暗。 然而容予身邊站了另外一個不熟悉的人。江成雪站在容予一側,正伸出手,在容予臉上遮出一片小小的陰影。容予就那樣無知無覺地安然睡著,江成雪似乎也完全不覺得累,抬著手一動不動。 他一身黑衣,背對著陸識途,似乎完全沒察覺到身後有人來,隻微微低著頭,似乎在專注地看著容予。那背影乍一看,竟是和陸識途自己有些相似。 下一瞬間,江成雪卻突然動了。他擋著光的那隻手慢慢放了下來,然後纖長手指輕輕撫上了容予額間。 接著,他用那隻被陽光映照得有些透明的手,輕而又輕地將容予臉上的碎發攏到一邊,然後手法輕柔地開始沿著額角撫摸著容予的頭發。 他極有耐心的樣子,一下一下慢慢撫摸著。即使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也能體會到幾分繾綣柔情。 若說攏頭發的動作還可以算在尊師重道的正常範圍裏,這撫摸頭發的動作就帶上了不容錯認的曖昧意味。 那手法像是在擼什麽小動物,容予並沒有受驚,反而像是有些享受,仍舊睡得很沉,輕輕側了側頭,白皙的側臉掠過一線光,含混地哼出一聲鼻音。 陸識途愣在原地。他的手早就不知何時攥成了拳,然而見到這一幕,他的心髒卻突然開始劇烈搏動,身上也一陣涼一陣熱的。他知道這一幕很不對勁,自己此時應該上前阻止江成雪,然而他的腳卻像是生根了一般,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