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卡的精神狀態一再惡化,幸虧他們有個全帝國首屈一指的正牌心理醫生,不計薪酬任勞任怨地對他進行心理治療,於是奇跡發生了,迪卡的狀態在經曆一段時間的平穩期之後開始逐漸好轉,盧比想要誘使他自殺的計劃徹底破產。  但盧比一天屍首未明,他們一天不敢放鬆警惕。  一直到一個星期以後,外出的搜捕小隊最後一次去檢查那個“清潔工”的山洞時,意外發現了一具嶄新的屍骸,屍體上的血肉已經差不多被啃幹淨了,但從臉部殘留的大致輪廓還是能看出來死者時誰。  盧比。  根據後來分析化驗結果顯示,他應當是在這個山洞裏躲藏了起來,每天靠吃那些之前蟲屍體上的殘渣碎屑過活,山洞周圍還有一些尚未被風雪掩埋的腳印,順著一路延伸到了碉堡附近。  這說明他在之前不止一次地返回監獄,在外圍徘徊,探查裏麵的情況。  最後應該是實在撐不住了,他死在了山洞裏一個冰寒刺骨的夜晚。因果輪回,循環報應,他的屍體被他利用過的饑餓的“清潔工”當作新的祭品拆吃入腹,這才隻剩下些許的骨骸。  “話說‘清潔工’到底長什麽樣子啊?我還真有些好奇。”  “‘清潔工’啊,我是沒講過,之前連聽都沒聽說過,應該都快滅絕了。”阿裏木咂咂嘴,和身邊的小獄卒一起跟在秦斯身後,小聲說。  “秦老大不是見過嗎?還追出去了呢。你問問他嘛。”  小獄卒一個哆嗦,趕緊搖頭。雖然秦斯平時的態度謙遜溫和,但不知為何仍然就像是跟他們之間隔著一層什麽似的,始終沒辦法完全親近。  就像一朵生長在極北高原上的雪蓮,和他說除工作以外的話或者在他麵前犯蠢都會叫蟲無地自容。那是由過分出塵的容貌和氣質帶來的,相比於簡單的身份等級更加強烈且直觀的差距感。  更何況最近秦斯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比之前更冷了,有時候還會看著窗外發呆,然後輕輕地蹙眉,讓蟲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捧到他跟前好求他展顏。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聽力過於好的緣故,秦斯聽到了身後兩隻蟲的嘀嘀咕咕。  他頭也沒回,淡淡開口,“‘清潔工’相比與蟲族,其實更加類獸。”  “!”  轉過拐角,秦斯繼續解釋,“他們通常有雪白的厚實的皮毛,方便在這座星球隱藏自己。他們的五官更加扁平,頭顱是蟲族的二分之三,而腦容量則隻有蟲族的一半,智力水平有限。口中有獠牙,嘴唇外翻,麵目略猙獰,性格時而溫馴時而暴虐,叫聲低。”  “最早的‘清潔工’是星球土著蟲族和獸族繁衍的後裔,但由於氣候惡化,又存在各種遺傳基因疾病,目前看來,它們的數量在整個星球也隻剩下兩三個。”  他話音剛落,就走到了門前。監獄長辦公室的標誌在冷光中清晰可見。  秦斯伸手推了推門,不出意外,門扇緊閉,佐伊還是不在。  難道他打算在自己離開之前都不要再見麵了嗎?  走廊那頭傳來腳步聲,秦斯轉頭,隻見一道穿著白大褂的高挑身影,赫然是鬱涉。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章,啾咪(≧▽≦)對不起二十六章我寫崩了修一下估計明天貼上來(捂臉)  ☆、阻攔  “長官,您要離開了嗎?”  “嗯。”秦斯將筆記本折疊成巴掌大小,丟進隻蟲終端的時空艙,然後看向阿裏木,“等你們少尉回來,替我跟他說聲謝謝。”  “……”  阿裏木被證實了與這起案子無關,也為前期的調查工作做了貢獻,但歸根結底他還是監獄碉堡裏的蟲,秦斯隻能幫他減刑,卻不能直接帶他走。  “好的。”阿裏木回答。他還是一副瘦瘦小小的模樣,目光中的膽怯和畏縮卻少了很多。  “謝謝您!”  “不用。”秦斯“哢嚓”一聲合上隻蟲終端,拉下襯衫,緊了緊腰帶,“具體怎麽樣還是要看你們長官。我走了。”  門口,鬱涉在等著他。  “走吧。”  他今天脫掉了常年穿著的白大褂,襯衫長褲,跟秦斯站在一起,同樣在容貌上占據的優勢使得他們居然有那麽幾分親兄弟的錯覺。  但兩隻蟲身上散發著的氣質卻是截然不同的,假如說鬱涉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那麽秦斯就像是一把上古神兵,黑布包裹下的刀刃雪白鋒利,寒光四溢。  “他們在發射台外等我們。”鬱涉一邊走一邊說。他口中提到的應該是那些跟隨他一同來進行調研的團隊成員。  秦斯點了點頭,和他快步往樓梯處走。  這個時間獄卒們應該都在下麵對犯蟲進行例行巡視和思想教育,是以走廊上很安靜。  “對了,你上次跟我提到的那件事,現在怎麽樣了?”鬱涉忽然想起了什麽,側頭問他。  秦斯搖了搖頭,“不太好。”  自從他上次有一次忘記了最近他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好像在不知不覺地衰退,一切的一切開始像退了色的畫布一樣慢慢淡去。  這樣的情況在他身上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是以過了好久他才敢確定。  變化最早應該是從他踏上那艘飛船時就開始發生了,但他一直沒有發現,但現在……他努力地回想,兩個月前究竟發生過什麽,他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有一個關係很好的蟲陪在身邊,但他不是一個獨來獨往的殺手嗎?怎麽會認識普通蟲?  在某一瞬間他甚至會覺得過去的事情壓根就是自己的幻覺,久遠的仿若前世。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有一天他會完全忘記真正的自己,忘記自己身上背負的謎團和罪惡,永遠地沉睡過去。  “這種情況產生的原因實在是太多了。”鬱涉說,“你之前沒有過這種情況嗎?”  “……”秦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這種情況當然是在他重生之後才出現的,但他目前還沒有將這些事告訴鬱涉的打算,隻好岔開話題道,“你能幫我進到帝都就可以了,我在那兒有認識的蟲。”  鬱涉:“你要是擔心你的身份暴露會給我帶來麻煩是完全沒有必要的,阿玖也想見你,上次的事情之後他說一直沒有機會跟你道謝。”  他說的是一年前,秦斯有次外出執行任務,在玫瑰星救下了被困在不斷壓縮的虛擬空間中的兩隻蟲。  “不必。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他拒絕道。雖然白玖是鬱涉的雄主,但他對這隻身為帝國第一統帥的蟲也有所耳聞,他的貿然出現肯定會讓他們為難。  看到秦斯堅持,鬱涉也不好說什麽。他倆一前一後來到樓梯口。  然而剛轉過樓梯口,秦斯停住了腳步。  “不許動!”  眼前一隊獄卒麵無表情地攔在跟前,公事公辦道,“請出示長官簽名的契約書,否則我們無法放行。”  “?”  兩隻蟲對視一眼,鬱涉掩去眼底的憂慮,上前一步,抬手指了指外麵,疑惑道,“我隻不過時返回一趟,怎麽就走不了了?”  為首的獄卒對他還是有些忌憚,他恭敬地側了側身,“您可以走。”  然後看向秦斯,又恢複了剛剛的冷酷,“你不行。”  “為什麽?”  “我們長官正在往這邊趕來,他有事要跟您說。”  秦斯眼底黑沉沉一片,鬱涉直覺有哪裏不對勁,但看他的表情又不方便問,隻好沉默著站在秦斯身邊,小聲說,“應該沒事。”  “你先回去。”不料秦斯轉頭看向他,語氣平淡,“我一會兒見他一麵就走,很快。”  “可是……”鬱涉眼裏浮現一抹憂色。  “沒事。”秦斯唇角翹了翹,不容置疑地推了推他,“一會兒見。”  *  浩瀚星海間,一艘小型飛船正在朝著太空監獄飛速前進,接連穿過了幾個時空隧道,終於在撕裂般的巨大震蕩中突破大氣層,降落在了碉堡附近的簡易降落塔。  一身製服的軍雌麵容素白,眼底有著濃重的青黑,看上去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不過這反倒讓他過於伶俐的五官顯得柔和了幾分。  他沒有進一旁停留的懸浮車,直接抖落一枚紐扣大小的東西,飛行器在空中彈開,他一腳踏上去,朝碉堡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衝過去。  秦斯原本正百無聊賴地坐在佐伊的書桌前,一邊回憶著自己最初開始忘記一些事情的小細節,一邊用剛剛問獄卒要的紙記在上麵。  這種最古老的書寫方式是為了防止那個在暗地裏窺探自己,操縱著自己的蟲修改他的隻蟲終端,刪除某些他留下來的東西。  而就在他回憶到一半時,突然,窗外異動,他迅速回頭,隻見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隻手扒著窗沿,下一秒,軍雌翻身躍了進來。  秦斯:“……”  他一時間有些怔愣,不知道該說什麽。一直到軍雌喘了口氣,抬眸看著他,朝他走過來,才摸了摸鼻子。  “少尉您還真是……讓我出乎意料呢。”  “怎麽說?”佐伊走到他跟前,反問。  秦斯想了想,誠懇道,“有些時候,覺得您弱不禁風,明明是很好對付的蟲——事先聲明,這點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而有的時候,您又會做出一些叫我很……”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繼續說,“驚訝的事情。這樣看起來,您似乎又沒有那麽弱。”  “這樣強烈的反差,幾乎都要讓我懷疑少尉您其實是兩隻蟲了。”  “明明是因為和你比較起來才會比較弱。”佐伊漠然。“還是不要想當然地好。”  秦斯:“……”  ok,他努力不讓場麵那麽尷尬了,但似乎某隻蟲並不領情。經過了上次的事情,他們之間除了正事,應該沒什麽好談的了,所以佐伊喊他留一下,應該還是因為沒有完全解除對他的懷疑。  歎了口氣,秦斯靠在牆上,斟酌道,“那麽,為了防止我繼續‘想當然’,我就直接問了,您找我,還有什麽事情?”  “……”  這次換佐伊沉默了。  “您還想知道什麽?”  “……”  佐伊的臉色很不好看,麵色蒼白的幾乎隨時要昏厥。秦斯有些於心不忍,剛要說話,卻停佐伊開了口。  “我要跟你一起去。”他一字一頓道。  “……”秦斯歎了口氣,“別說傻話了。”  但佐伊絲毫不領情,他的眼眶一點點紅了,但還是提高了音量,“你不讓我跟你一起去,是嫌我給你添麻煩嗎?”  “當然不是,你別多想。”  佐伊點了點頭,“那行,我沒什麽要收拾的東西,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  秦斯:“啊?”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他有這麽瘋批的一麵?他又好氣又好笑,指了指門外,“你這個大一個監獄不要了?”  佐伊冷漠,“我已經找好蟲接替我了。”  秦斯:“你這算擅離職守對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蟲星第一司法審判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歌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歌魚並收藏蟲星第一司法審判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