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以我現在麵臨著一個重大的問題。”　　“什麽？”　　何期尷尬一笑，將聲音又壓低了些，“家庭住址。”　　周寒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充斥著疑惑。何期拉了拉他的袖子，繼續輕聲道：“你別告訴別人啊。我相信你才跟你說的。”　　因為是說著悄悄話，倆人靠得很近，何期幾乎整個人都趴在桌子上，腦袋枕在胳膊上，抬眸看著同桌，眼裏寫著絲哀求，像隻無害的小動物。　　周寒軒莫名臉一紅，有些慌張道：“知，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何期鬆了口氣，接著又聽同桌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以前你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回家的，會有人來接你。”　　“真的？”何期直起身子，“是誰？男的女的？”　　“是一位中年女子。”　　何期猜道：“是我的母親嗎？”　　周寒軒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畢竟以前開家長會，何期的家人從來沒來過。大家都猜測何期已經被家人放棄了，讓他來上學可能隻是為了盡父母最後的義務。　　這麽一想，周寒軒突然好奇如果何期的家人知道兒子不瘋了後會是什麽表情。　　何期對那個女人沒印象，無奈下隻好再次向同桌求助。周寒軒敵不過，隻好答應了放學陪他出校門，幫他指認。　　隻是第一關就遇到麻煩了。　　倆人剛走出教室，就被人叫住。準確的說被叫住的是周寒軒。　　周寒軒個子也不矮，但麵對擋在倆人麵前的幾位男生時，卻顯得氣勢很弱，連帶著身高都似乎矮了一截。　　“周寒軒，去哪兒呢？”　　“回家。”　　“回家？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兒？”　　為首的男生不滿地蹙起了眉，抬手一扔，將一根掃帚丟到周寒軒腳邊，然後得意地一挑眉。　　“記得打掃幹淨。”　　何期看著對麵三個拽得跟天王老子似的男生，先是確認了不是自己班的，然後上前一步，“不好意思，我們準備離開了。”　　那男生原本注意力都在周寒軒身上，聽到聲音這才看向何期。　　“你不是那個瘋子嗎？”那男生驚訝道，“你在跟我說話？”說完不等何期回應，就和身後的兩個跟班一起大笑起來，“你們聽到沒？他剛剛在質問我，一個瘋子在質問我呢！”　　何期安靜地盯著那三人笑，接著慢悠悠地彎腰撿起地上的掃帚，雙手握住掃把兩端，往膝蓋上一頂。　　“啪！”一聲脆響，掃帚斷成了兩半，啪嗒掉到了地上。　　笑聲戛然而止，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何期。　　“你做什麽！”　　何期嘀咕了一句，聲音很輕。　　男生憤怒道：“有種大聲說出來！”　　何期齜牙一笑，用超大分貝重複道：“我說好！狗！不！擋！道！”　　“噗嗤……哈哈哈哈！”　　一班的學生不知何時圍了過來，正好聽到這句，忍不住笑出聲來。　　何期脾氣向來很好，但前提是對方是個可以講理的人。　　“錢原，還是收拾收拾趕緊走吧，我們班的小瘋子可不好對付。”有同學嗤笑道。　　一班的人也不喜歡錢原這個小混混，對方幾乎每天都會來班裏找周寒軒麻煩，隻是周寒軒性格內向又沉悶，班裏人大多同他沒什麽交情，因此往日都是視而不見，沒想到今天這小瘋子竟會挺身而出。　　怎麽說也是一班的，不能讓人覺得他們班好欺負。這話一出，一班同學都附和起來。　　錢原的臉徹底黑了，他得罪不起一班那些少爺們，但還怕一個瘋子嗎？　　“區區一個瘋子還敢嘲諷我！我看你是欠打了吧！”身後的兩個跟班沒能拉住他，下一秒就見錢原將何期撲倒在地，揮起拳頭朝他打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在大家以為何期要挨上一拳時，隻見他靈活地一避，錢原的拳頭硬生生砸在了地麵，痛得他哀嚎一聲。　　何期抬腳一踹，將錢原從身上踹了下去。　　錢原也顧不上疼痛了，憤怒地再次撲了上去，何期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仔，擰眉揮起拳頭，倆人就這麽無視周圍人的存在打了起來。　　一開始眾人還擔心何期受傷，後來發現，反而是錢原更慘一些……沒一會兒，對方臉上就出現了好幾道傷口。　　但人的血氣一旦上來，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錢原早就被憤怒占據了頭腦，瘋了般對付麵前的人，於是一個不察，何期臉上也開花了。　　周寒軒急得上去分開倆人，也被誤傷了。　　“瘋子打人拉！瘋子打人啦！”　　錢原的兩個跟班不嫌事大，衝著樓上樓下大聲地呼喊，很快，這樓層就裏裏外外圍滿了人。　　人群外，有人激動地喊了一句，“會長來啦！”　　“洛少來了？在哪在哪？”　　人群突然分出了一條通道，男生挺拔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何期喘著粗氣，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他半跪在地上，想站起來，卻發現身子不聽使喚。這具身體比他原來的身子還要瘦弱，原身估計有些營養不良，竟然這麽會兒功夫就耗盡了體力。　　眼看著錢原再次揮拳朝他打來，何期正估量著該如何避開，就見身前突然擋了道身影，那人抬手接住了錢原的拳頭。　　“誰……洛少？”　　錢原看清擋在麵前的人是洛雲憶後嚇得連忙抽回了手。比看到了教導主任還要害怕。　　洛雲憶看著麵前的人，冷聲道：“校內私自鬥毆違反校規，想好怎麽解釋了嗎。”　　“洛少，他把我的掃帚弄斷了！都是他起的頭！”錢原咬牙切齒道。　　洛雲憶轉身，看向仍舊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　　何期的腿有些軟，他緩了一會兒，正準備扶著牆站起來，就見麵前出現了一隻修長白淨的手，繼而再次聽到同學們熟悉的抽氣聲，　　他借著那隻手的力量站了起來，抬頭時看到了洛雲憶的臉。　　中午看到的還隻是對方的側臉，沒想到正臉衝擊更大，不愧是唯一能抵抗得住萬人迷光環的角色，每天對著這麽張人神共憤的臉，肯定是不會對他人輕易心動的。　　何期朝他道了謝。　　“名字。”洛雲憶出聲道。　　何期老老實實回道：“何期。　　“為什麽打架。”　　“他先動手的。”　　“是你先弄壞我掃帚的！”錢原怒道。　　“我又沒說不賠。”何期道。　　錢原化身火龍咆哮：“你強詞奪理！”　　何期慢悠悠道：“是你無理取鬧。”　　“你！”　　何期扭頭，實在懶得和對方爭辯了。　　洛雲憶是學生會會長，學校裏出了鬥毆事件不可能不管，不過今天臨近放學時間，他便讓倆人第二天去學生會找他。　　錢原盡管生氣，也不敢不聽洛雲憶的話，在兩跟班的勸說下怒氣衝衝地走了。　　洛雲憶的眼神往四周一掃，那些看好戲的人也一遛煙都散了。　　“會長。”　　洛雲憶看向出聲的人，男生低垂著眉眼，一副愧疚的模樣。過長的發絲垂在兩邊，微微帶點卷曲，嘴巴一張一合。　　“給你帶來麻煩了，不好意思。”　　“恩，以後注意。”說完便離開了。　　何期鬆了口氣，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就被主角攻記上黑名單，要知道小說世界都是圍著主角轉的，鬼知道這一小差錯以後會不會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　　“何期，你沒事吧？”　　周寒軒方才完全懵了，他根本沒想到何期會站出來替他說話，甚至還和錢原打起來了。此刻是又愧疚又懊悔。何期明明比他還瘦弱，卻能這麽勇敢地站出來，人生頭一次，他覺得自己是那麽懦弱。　　何期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看了眼教室裏的時間，他急道：“糟了，她不會等不到人就走了吧！快走快走！”　　他拉起周寒軒的手，飛速朝校門口跑去。　　放學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大多數同學都已經離開了校園，校門口此刻人煙稀少。　　何期環顧了一圈，看到幾位女性，他戳了戳周寒軒的手臂，道：“你看看，哪一位是接我回家的。”　　周寒軒朝遠處看去，一圈看下來後他搖了搖頭，“都不是。”　　何期泄了氣，不會已經走了吧。那他今天豈不是要露宿街頭了？　　正懊喪時，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原來在這兒啊，該回去了。”　　何期轉頭，看到了一張女子的臉，四十多歲的年紀，穿著普通的衣服，臉上帶著和煦的笑。　　周寒軒提醒身旁的人：“就是她。”　　何期鬆了口氣，感激道：“謝啦。”第4章 何家　　一路上，何期都沒出聲。安安靜靜地跟在女人後麵。　　陳玲頻繁轉頭看他，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又什麽都沒說。直到何期在一家包子鋪前停下腳步。　　陳玲有些緊張道：“怎麽了？”　　何期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發現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他中午沒吃飯，方才又和人打了一架，這會兒餓得不行。肚子都叫了好久了。　　男生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您身上有零錢嗎？能不能借我一點，我一定會還的。”　　何期並不清楚麵前的女人是什麽身份，但看對方略顯拘束的模樣，應該不會是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