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手。”  楊季銘乖乖鬆手,尚嘉言關門。  福全躲在一旁哧哧的笑個不停,槐安等人想笑又不敢笑。  楊季銘歎了口氣,隻得去小書房休息。沒想到把耳房改成小書房後,這裏竟成了他睡覺的地方。  他坐到書桌前,發現桌麵上放了一本《風俗異誌》。仔細一看,這書的編撰者竟是他的老丈人。  於是,他仔細的看起了這本書。  書中記錄的是本朝各地的風俗文化,楊季銘越看越入神,不知不覺的就翻看了一小半。  房門從外麵被推開,齊月端了一碗蓮子粥進來,輕輕放在桌子上,“三少爺,我給您送了一碗蓮子粥過來,趁熱吃點吧。”  “嗯?少夫人吩咐你送來的?”楊季銘沒有疑他,但也沒有吃,因為他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三少爺快吃吧。”  “放著就行,你先出去。”  “少爺……”  “少爺!”  兩聲少爺交疊在一起,顧媽媽在外麵揚聲喊,聲音聽上去很急迫。  “進來!”楊季銘放下了手裏的書。他擔心是尚嘉言有急事,讓顧媽媽來找他。  顧媽媽進來後,果然看到了齊月,也看到了桌上的蓮子粥。  她上前行了個禮,說道:“三少爺恕罪,我見耳房還亮著燈,想請示三少爺是否做些膳食。”  聽到這話,楊季銘掃了眼身體有些發抖的齊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好歹他陪老媽和妹妹看過宮鬥劇,也看過妹妹寫的幾本宅鬥文,這不就是爬床的前奏麽?  這時,聽到動靜的尚嘉言披著外衣過來了。  楊季銘連忙把他的衣裳裹裹緊,“夜裏涼,怎麽自己出來了?使喚個人,叫我過去便是。”  尚嘉言的目光沒有落向其他人,隻是神色平靜的對楊季銘說:“很晚了,書明日再看,現在跟我回房休息。”  “好。”楊季銘笑了笑,擁著尚嘉言一起回正房。  他心道:因禍得福啊,還得感謝這個想爬床的小廝。  躺到熟悉的大床上後,楊季銘眉開眼笑的側身把尚嘉言摟進懷裏。  尚嘉言對他說:“齊月和紅玉都是母親特意為我挑選的陪嫁,其實也可以理解成是為你挑的。”  楊季銘愣了一下,這是丈母娘為兒婿準備的通房?  “我不需要。”  尚嘉言輕輕的彎了彎嘴角,繼續說道:“母親擔心我不被你喜歡,就想讓他們替我爭寵。反正他們的賣身契都在我手裏,也不怕他們翻了天去。”  “我不需要他們,你更不需要。為了避免再出現今晚這樣的事情,不如把他們送回尚府吧。”  就在剛才,他想起了書裏的一段內容。  在男主的後院裏,有個姨娘是原配夫人的陪嫁,說的不就是尚嘉言的一個陪嫁做了姨娘嘛。  雖說丈母娘的初衷是為了景爍,但這一男一女若繼續留下來,難保日後不會再有歪心思。  “嗯。”尚嘉言也害怕今晚的事情再出現。  若是那碗粥裏加了料,楊季銘吃了,但沒人發現齊月進去,那樣的結果不是現在的他能接受的。  想到這裏,尚嘉言不禁伸手抱住了楊季銘,把頭埋在他的脖頸處。  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些。第14章 高枝  次日一早,槐安在外麵叫起時,楊季銘與尚嘉言已經起來。  用過早膳後,楊季銘去翰林院找尚敬遙,尚嘉言便在沉香院處理昨晚的事情。  堂屋裏,尚嘉言坐在主位上,兩邊分別候立著丫鬟和小廝。  顧媽媽把齊月帶了進來,而後便站到尚嘉言身側。  齊月一進來便跪下喊冤:“少夫人,我冤枉啊!昨夜我見書房燈亮著,就送了一碗粥進去。我若是有歹心,怎麽不在粥裏下藥?”  尚嘉言沉默,的確,粥裏沒有被下藥。今早槐安已經向他稟報過,大夫查驗的結果是那碗粥裏並無異樣。  顧媽媽在旁說道:“少夫人,您可千萬不能心軟。深更半夜的,一個吃過孕藥的小廝私自進書房,和三少爺獨處一室,這事不能縱容。”  齊月求饒:“少夫人,我是無心的,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尚嘉言掃視了一圈屋內,除了他身邊最親近的幾個人狠狠的瞪著齊月,其他人都是屏息凝神的低著頭。  這是他嫁到侯府後第一次懲罰下人,沉香院的人都在看著。若是罰得重了,大家未免覺得他對下人狠辣。若是罰輕了,隻怕其他人有樣學樣,不拿他當回事。  “我身邊自是不能再留你,念你是初犯,我派人送你回尚府。”  聞言,齊月急忙磕頭哀求:“不要啊,少夫人,求您別把我送回去,夫人不會饒了我的。”  “夫人怎麽了?”  劉媽媽一臉好奇和看好戲般的走了進來,她身後是負責守門的小廝,苦著臉不敢抬頭。  劉媽媽瞅了眼屋裏的陣仗,先向尚嘉言行了個禮,而後說道:“三少夫人在訓斥下人,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尚嘉言語氣淡淡的說道:“下人不懂事,略施懲罰,讓劉媽媽見笑了。”  “不敢,大夫人差我來傳句話,請三少夫人到主院說話。”劉媽媽的態度比適才恭敬了些,這位三少夫人是在借此告誡她,他不是軟弱可欺的。  尚嘉言點頭,“我知道了。傳話這事,差個小丫鬟便是,竟勞煩劉媽媽親自跑這一趟。”  “我這也是怕底下的人不懂事,衝撞了三少夫人。”  尚嘉言說:“劉媽媽,我們這就去主院吧。”  “哎,好,三少夫人請。”  尚嘉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往外走。顧媽媽給紫玉紫蘭使了個眼色,二侍迅速跟上。  劉媽媽走出院子時回頭看了眼,隻見那跪在地上的小廝正被人捂著嘴巴拖拽著。劉媽媽看向前方身姿筆挺的尚嘉言,倏的覺得這侯府後院將來隻會越來越熱鬧。  主院裏,除了大夫人和大少夫人,還有一位夫人也在。  尚嘉言見過禮後,大夫人便讓他就坐。  武寧侯夫人朗聲笑著說道:“三少夫人果真模樣標致。”  大夫人對尚嘉言說道:“這是我娘家大嫂,武寧侯夫人。”  “見過薑夫人。”  “哎,三少夫人有禮了。”  大夫人笑著說:“嘉言,讓你過來,是想讓你幫著一起參謀參謀給仲鳴說親的事。”  尚嘉言看她們三人春風滿麵的樣子,就知道大夫人必是為楊仲鳴相中了一樁親事,且女方也已透了準信。  “不知我能做什麽,請母親吩咐。”  “我為仲鳴相中了定國公府的四小姐。大嫂去探過彭夫人的口風,這事能成的可能性很大。”  “國公府的小姐想必是賢良淑德,母親的眼光不會差的。”尚嘉言垂眸恭維了一句,心裏不禁為楊仲鳴和有過一麵之緣的薑悅然擔心。  大夫人笑出了聲,說:“那彭四小姐秀外慧中,是定國公的嫡女,配仲鳴剛剛好。”  薑夫人和大少夫人連聲附和。  大夫人對尚嘉言說道:“定國公府今日派人送來了請帖,他們府裏的老太君即將過六十大壽。你大嫂有了身孕,我讓她留在府裏。這次你陪我去赴宴,幫我照看一下咱們家一起去的小姐們。”  “是。”  武寧侯夫人笑著說:“三少夫人瞧著就是個穩妥的人。”  尚嘉言繼續陪她們說著話,直到大少夫人有些坐不住,才一起退下。  離開主院後,尚嘉言在心裏歎了口氣,似乎已經預想到接下來會有一堆麻煩事。  武穆侯府、武寧侯府、武宜伯府,三家的老祖宗都是開國功臣,曾是一同受封的世襲侯爵。而且,武寧侯和武宜伯還是同宗同族。  然而,上一代的武宜伯因貪汙腐敗罪而被降爵,從侯爵變成伯爵。武宜伯府自此逐漸衰敗,此時已是遊離在沒落貴族階層。  武寧侯府與武宜伯府斷絕往來已有十數年,與武寧侯府有姻親關係的武穆侯府自然而然的也不與武宜伯府來往。  這樣的情況下,楊仲鳴想娶武宜伯府的小姐,怕是不易。  而定國公府卻是如日中天的權貴之家,定國公掌著東南十萬水軍的兵權,他家的大小姐還是當今太子妃。  大夫人的意圖分明是想攀上定國公府這根高枝。反而奇怪的是,定國公府竟會同意把嫡女嫁給武穆侯府的嫡次子。  另一邊,楊季銘來到了翰林院。  尚敬遙把他請進待客用的偏廳,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楊季銘臉上似是為難的神情。  “你今日來找我,是為了那幅畫吧?那畫若實在找不著就算了。”雖然很惋惜,但尚敬遙更不想讓侄婿如此為難。  “二叔,其實那畫已經找到了。”  “真的?畫呢?”尚敬遙驚喜的問道。  “畫在胡小洋手裏。”  “胡小洋?姓胡?”  楊季銘點頭:“他是胡海洋之子。”  尚敬遙怔愣了一會兒,而後喜出望外的笑著說:“沒想到胡賢弟的兒子還活著。”  “二叔,這是怎麽回事?”  “胡賢弟是上一屆科舉的考生,他大器晚成,尤善丹青,那幅畫便是他贈予我的。以他的才華,考個進士不是難事。當時,我還打算等到放榜後,就讓他進翰林院來幫忙編書。”  尚敬遙長歎了一聲,繼續說道:“可惜他在考試前就失蹤了,我曾派人四處尋過,但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後來,我還派人去他家鄉尋過,卻打聽到他從未回去過,而且妻子已逝,獨子失蹤。”  楊季銘微微蹙眉,心道:按套路,胡海洋要麽是已被人所害,因為有人嫉妒他的才華。要麽就是為攀附高枝,改名換姓,改換頭麵,拋妻棄子,另外組建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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