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西征大軍班師回朝,太子親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百姓夾道歡迎。 在同樣的包間,楊季銘與尚嘉言圍觀大軍回朝的隊伍。氣勢壯觀,遠非狀元遊街可比。 突然,征西大將軍身後有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將軍抬頭看了過來,眼底迅速閃過許多表情。 驚喜,疑惑,惆悵。 尚嘉言微微一怔,驚訝的看著他。 那位將軍騎馬過去後,依舊頻頻回頭張望。 楊季銘想不發現都難。 隊伍過去後,楊季銘隨口說道:“這都是大將軍的親兵吧?” “大軍留在城外駐紮,進城的不是大將軍的近衛,就是要受封領賞的。”尚嘉言邊說邊坐回桌前,倒了兩杯茶。 楊季銘關上窗戶,也坐回桌前,有些慚愧的說:“聽說皇上今晚在宮中設宴為大將軍接風洗塵,家有世襲爵位的和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家眷參加。是我沒用,不能帶你參加。” 尚嘉言詫異的看著他,問道:“你沒有參加過宮宴?” “沒有。”楊季銘搖頭。 “父親是世襲的侯爵,我們可以參加。” 楊季銘微微一愣,說:“回去我就問問父親。”這樣的宮廷盛事,他很想見識一下。 於是,楊季銘回府後就去找楊正義說明想參加宮宴的事。 楊正義微愕,歎道:“你以前總是惹是生非,我擔心你進宮後闖禍,就沒帶你去過。” “父親,這次我跟我媳婦兒可以一起去參加宮宴嗎?” “可以。進宮後,要懂得裝聾作啞,不要惹事。” “是,多謝父親。” 楊季銘得了應允後,便連忙回沉香院與尚嘉言一起做準備。 尚嘉言是從小就參加過宮宴的,沒有楊季銘這麽興奮,隻是仔細的打點兩人的著裝,以免失禮。 進宮後,楊季銘掩下想要參觀旅遊景點的衝動,規規矩矩的跟尚嘉言一起待在席上。 彭可婧對尚嘉言說:“嘉言,離正式開席還有些時間,我先領你去見一見太子妃。” 尚嘉言點點頭,對楊季銘說:“我跟二嫂去拜見太子妃,你自己當心些。” “放心吧。” 楊季銘目送著尚嘉言離開。 楊仲鳴輕笑了一聲,“你們兩口子還真是恩愛情深。” “二哥和二嫂現在的感情似乎也不錯。”楊季銘突然想起了,在楊仲鳴踏馬遊街那日見到的身影,有心想問,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多話。 “我跟你嫂子相敬如賓,說起來我也得謝謝你勸醒我。” “見兄嫂和睦,做弟弟的心裏高興。” 楊仲鳴見他長進,心裏也高興,說道:“你以前交的都是些酒肉朋友,我帶你認識些新朋友。” 楊季銘卻是突然臉色一變,急忙問道:“二哥,你認得那個人嗎?” 楊仲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是一位青年將領,“不認識。” 田鑫走到尚嘉樹跟前,“尚兄,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尚嘉樹頗為感慨的說:“真的是多年未見了。賢弟棄筆從戎,戰功赫赫,愚兄敬佩。” 田鑫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尚嘉樹便與他走到角落裏說話。 “尚兄,二公子他嫁人了嗎?” “是的。”尚嘉樹知道田鑫對尚嘉言的心思,但當年的田鑫隻是一個落魄書生,尚家哪裏會舍得把尚嘉言許給他。 “不知二公子嫁的是何人?” “侯門子弟,弟夫對舍弟一心一意,他們夫妻伉儷情深。”總體來說,尚嘉樹對楊季銘這個弟夫是滿意的。 田鑫卻蹙眉道:“尚兄,愚弟今日隻是隨便在大街上打聽了一下,就聽到許多關於那位楊三少的消息。” “市井傳言,不足為信。” 尚嘉樹維護楊季銘的態度,讓田鑫錯愕,也讓他們的談話繼續不下去。 楊季銘看見田鑫跟尚嘉樹說完話後,就獨自走出去,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想跟上去。 “你去做什麽?”楊仲鳴拉住他,有些不放心這個第一次進宮赴宴的弟弟。 “我……去茅房。” “我跟你一起去。” 楊仲鳴起身就走,楊季銘愣愣的反而落後了一步。 尚嘉言與彭可婧拜見完太子妃回來的時候,與田鑫迎麵遇上。 “尚二公子,多年不見了。”田鑫看著他的目光略顯複雜。 “原來真是田大哥,大軍回城時,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尚二公子這些年過得可好?” “我一切都好。倒是田大哥,戍邊征戰很辛苦,也很危險。” “挺過來了。”田鑫有許多話想跟他說,卻也知道許多話都是不該說的。“尚二公子……” “弟妹認得這位將軍?”彭可婧擔心他們與一位將軍說話時間長,會惹人非議,便適時的打斷了田鑫的話。 “二嫂,田大哥是我大哥的朋友,我著實沒想到田大哥會做了將軍。”尚嘉言淺淺的笑著說,“田大哥,我們先回席了。” 彭可婧與尚嘉言繼續往前走,田鑫怔怔的站在原地,回身望著尚嘉言的背影。 牆角後,楊仲鳴把楊季銘拖走。 “不是要去茅房麽,還不快走。” “二哥,我不陪你去茅房了,我先回席上。” “等會兒聖駕到了,要過好一會兒才能離席,先去一趟。” 從茅房出來後,楊季銘冷靜了下來。 楊仲鳴說:“我看弟妹的樣子不像是對那人有意,你可不能對弟妹起疑心,反而壞了你們夫妻感情。” “我知道。”是有人覬覦他媳婦嘛! 沒過多久,皇帝攜後妃駕到,這場盛大的接風宴正式開始。 美酒佳肴,絲竹歌舞,一派太平盛世的祥和景象。 三杯水酒下肚,大將軍張錦良朗聲說:“皇上,這酒不錯,比臣在邊關喝的烈酒還要烈。” 皇帝笑道:“這是朕讓內務府從民間征來的美酒。” 內務府總管安平收了杜姨娘派人送的一對大東珠,適時的回道:“回稟萬歲,這酒是武穆侯家的一位公子獻上的,據說是他自己釀出來的。” 皇帝的目光掃向武穆侯府的席位,微微一愣,問道:“是楊正義的第幾子?” “回萬歲的話,是三公子楊季銘。” “就是娶了尚敬程次子的那位?” “回萬歲的話,正是他。” 皇帝點點頭,笑著說:“獻上如此美酒,當賞。” 安總管應是。 底下的席上,楊季銘照顧尚嘉言比以往更加殷勤周到。 尚嘉言想喝水,杯子就到了他手上,水溫還剛剛合適。尚嘉言想吃點什麽,水果糕點就到了他麵前,都是他愛吃的。 尚嘉言感受到周圍越來越多的目光,不禁對楊季銘小聲的說:“你不要總是顧著我。” “哦。”楊季銘乖乖聽話。 尚嘉言發現他情緒不佳,“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不是,就是有點累。” “再忍忍,等聖駕離開後,我們跟父親說一聲,先行回府。” “不用,我過會兒就又精神了。” 楊仲鳴在旁拍了一下楊季銘的胳膊,示意他們注意些,兩人的頭已經靠在一起了。 幾位小有才名的千金先後在禦駕前獻藝,嬪妃中也有人小露一手,掌聲連連,歌功頌德之聲也是連綿不絕,皇帝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聖駕離開後,許多人開始像串門一樣找人說話。 楊季銘見楊正義去尚敬程那裏,拉著尚嘉言跟了過去。 “拜見嶽父,嶽母,大哥,大嫂。” “季銘和言言來了,正好陪你們母親說會兒話。”尚敬程對他們點點頭,而後對楊正義說:“季銘成長許多,如今也算是讀書人了,親家教子有方。” 楊正義笑著說:“季銘能有今日,多虧兒媳婦在旁督促,是親家教子有方才對。” 兩家父親相互吹捧。 尚夫人見楊正義似乎有話要對尚敬程說,便對楊季銘與尚嘉言說:“我帶你們去見見跟尚家世交的幾位夫人。” “是。” 楊季銘與尚嘉言跟著尚夫人離開,尚嘉樹與齊玉蓁也一同離開。 楊正義對尚敬程說:“我有一事想請親家幫忙。” “是探花郎之事?” “我二兒子是個極有主見之人,不願我插手。我來找親家,是為了我四弟楊正鵬。” 尚敬程微微沉吟,說道:“楊四爺在候補之列,等有缺的時候,該補上的自然就會補上,靜候通知便是。” “聽說……” “親家,”尚敬程打斷他的話,“本朝地方官員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候補官員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