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爍……”  “沒得商量。”  “是。”楊季銘拖長了尾音,離重振夫綱的那天又更遠了。  楊季銘從櫃子裏拿出被褥,自己鋪好地鋪。  尚嘉言眉眼輕輕一彎,而後又心軟了,也覺得自己越來越任性。  “算了,饒你一次,到床上來吧。”  瞬時,楊季銘眼前一亮,笑嘻嘻的說:“就知道你不忍心看我打地鋪。”  “把被褥收回櫃子裏,從哪裏拿的就放回哪裏。”  “嗯。”楊季銘乖乖照做。  尚嘉言往床裏麵挪了挪,給他讓出位置來,有些心虛的說:“你有沒有覺得我任性?”  “沒有。”楊季銘爬上了床。  尚嘉言說:“兩位姨娘拐著彎的說那些事,是希望你能理解她們,不要把她們當作不擇手段的壞女人。”  “都是長輩。”楊季銘從沒想過杜姨娘和方姨娘是什麽人。杜姨娘本就是他的親娘。他知道方姨娘把他當兒子,也一樣孝敬著她。  尚嘉言說:“兩位姨娘把老太君和大夫人的心思看得透透的。老太君最看重侯府的榮耀和嫡子嫡孫的前程,大夫人看重的是兒子的前程。二嫂出身高,對二哥的前程是極大的助力。再加上武寧侯府和武宜伯府的陳年積怨,大夫人就更難了。”  “明白了,為了二哥的前程,老太君和大夫人都會穩住二嫂。”  “沒錯。但是,大夫人終究是最疼二哥的,若二哥堅持,大夫人會妥協。”  “老太君呢,她會妥協嗎?”  “老太君不會,她看重的還有侯府的榮耀。娶平妻一事,會讓侯府被人笑掉大牙。”  “那最終的結果會怎樣?”  “這個我也說不準,就看二嫂和姨娘們明天談的如何了。”  楊季銘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真不想知道這些事情。”  “有時候,身處其中,避無可避。”他原就一直躲著,但還是躲不過去。  楊季銘抱著尚嘉言的頭蹭了蹭,說:“我好好做事,爭取早日升官。等我官大了,說話硬氣了,我們就搬出侯府去住。”  尚嘉言輕輕的彎了彎眉眼,說:“還有姨娘。”  “你不介意姨娘跟我們一起住?”  “買個大點的宅子,我們和姨娘都是獨立的小院子,有何不可?”尚嘉言輕輕的笑了笑。  楊季銘想著未來一家和諧的小日子,心生歡喜,傻傻的笑出了聲。  “又不知道在瞎想什麽了。”  “想你。”  楊季銘傾身覆上去,又傳出讓人麵紅耳熱的聲音。第79章 新案  翼日, 楊季銘一到刑部,就感受到了沉重的氣氛。  檢校洪曉博快步走到楊季銘身邊,親近般的說:“楊大人, 昨晚發生大案子了,直接驚動了皇上, 皇上下旨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徹查。”  楊季銘邊走邊問:“什麽大案子?”  洪曉博表情誇張的說:“成國公暴斃,七竅流血, 死狀恐怖。”  楊季銘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說:“多謝洪檢校告知, 我先去見大人。”  說罷, 楊季銘加快腳步走向許一桓日常辦公的書房。  洪曉博對著楊季銘的背影啐了一口, 暗罵:“紈絝子, 得意什麽, 仗著有個好的家世罷了!”  一名衙役剛好經過,其中一人笑著說道:“洪檢校不用忿忿不平,聽胡侍郎說,許大人有意把成國公的案子交給楊大人處理。”  洪曉博幸災樂禍般的說:“哈?那可以等著看楊季銘的笑話了。”  兩名衙役等洪曉博走遠後,另一人問:“洪檢校和楊大人是不是有什麽新仇舊恨?”  跟洪曉博搭話的衙役意有所指的說道:“洪曉博做了十年的檢校, 眼看著就要有機會升做主事, 卻突然來了個楊大人,洪檢校還是洪檢校,你說有沒有仇怨?”  “原來是這樣。”  兩名衙役繼續往前走。  另一邊,許一桓見到楊季銘過來,便將成國公的案子說給他聽。  成國公馬玉川妻妾成群, 子嗣也多,但唯一的嫡子卻在一次剿匪中英年早逝。  自從成國公世子去世後,國公府內為了爭奪爵位, 鬥得你死我活,烏煙瘴氣。  許一桓告訴楊季銘:“成國公年輕時鮮衣怒馬,也是響當當的豪傑。但是,似乎是從他的原配發妻過世後,成國公便沉醉於酒色下,娶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妾,男女不忌。”  楊季銘驚疑道:“是中年喪妻後的自我墮落?”  “這就無從得知了,或許是吧。”許一桓歎道,“自從世子英年早逝後,成國公府便更加一落千丈了。”  楊季銘微微沉吟,說道:“成國公的案子,還是應該先從國公府內部查起。”  許一桓點頭道:“你帶上幾個人,走一趟國公府。”  “是。”  楊季銘領命後,便即刻帶了幾個衙役前往國公府。  此時,國公府已布置靈堂,也已有前來吊唁的賓客。  楊季銘到了之後,掃視了一圈靈堂內披麻戴孝的人。有的麵無表情,有的抹著胭脂,還有的嘴角噙著笑。  “是楊三少?不對,該稱呼楊大人。”  “馬二少,我奉刑部尚書許大人之命,前來了解一些情況。”  馬翊嚴客客氣氣的說道:“楊大人,請偏廳說話。”  楊季銘說:“我先祭奠國公爺。”  “好。”馬翊嚴親自拿了三炷香給他。  楊季銘祭拜後,便隨馬翊嚴前往偏廳,與他們同往的還有國公府的其他少爺。  馬翊暉是楊季銘昔日狐朋狗友裏的一員,湊到楊季銘跟前,說道:“楊三,家父死的慘。你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誰害了他。”  楊季銘微微的點點頭,正色道:“刑部和大理寺都會竭盡全力,徹查國公爺的死因。”  馬翊暉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說道:“那就拜托各位了。”  這時,大理寺的人也來了。  尚嘉樹看到楊季銘在這裏,稍稍愣了一下,而後對楊季銘說:“我來遲一步了,有沒有問到什麽。”  楊季銘說:“我也是剛到,還沒開始向大家了解情況。”  尚嘉樹點點頭,自然而然的接過了主導權。  至於楊季銘,有大舅哥在此,不由自主的就退後了一步。  尚嘉樹說道:“把昨天見過國公爺的人都叫過來。”  馬翊嚴應了一聲,就讓小廝去通知。  不多時,偏廳裏就來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  成國公的小妾們一人一句,互相推諉,互相攀咬。至於這些庶出的少爺和小姐們,也是同樣不遑多讓。  尚嘉樹微微蹙眉,目光瞥到角落裏的尚嘉文,說道:“三弟,你上前來。”  頓時,所有人目瞪口呆,似乎都是一陣驚訝過後,這才記起來他們家為短命世子新納的男妾是尚敬程的兒子,是這位大理寺少卿的弟弟。  “大哥,二哥夫。”  尚嘉文對尚嘉樹和楊季銘行了個禮。  尚嘉樹問道:“昨天你也見過國公爺?”  尚嘉文回道:“我們每日都要向國公爺問安,晨昏定省,所以府裏的人都在。”  尚嘉樹點點頭,沒再繼續問他,而是對楊季銘說:“季銘,你來問話吧。”  楊季銘不敢和大舅哥唱反調,任勞任怨的詢問國公府的人。  也是得緣於他們的關係,楊季銘讓大理寺和刑部的衙役們兩人一組,分開來一一詢問。  昨日,成國公一如往常的花天酒地。入夜後,便摟著兩個小妾歇下了,哪成想會突然暴斃。  至於那兩個小妾,都已被關進大理寺。  楊季銘綜合了所有人的問話結果後,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他向尚嘉樹問道:“大哥,那兩個小妾,不知可有審訊?”  “她們都說國公爺是突然發狂,還把她們給打傷了,然後七竅流血而死。”  這些話,那兩個小妾從國公府說到大理寺,堅稱自己不知情。  馬翊嚴說道:“兩位大人,家父的那兩個小妾是他的新寵,既沒理由謀害家父,也不像是有膽子謀害家父之人。”  尚嘉樹肅然道:“此事我們會查下去,不會冤枉了她們。諸位若是想起什麽,記得來大理寺通知本官,或者到刑部告知楊大人。”  “好。”  馬翊嚴幾個兄弟一起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楊季銘沒有直接回刑部,而是跟著尚嘉樹一起去了大理寺。  女監舍中,兩個小妾麵色憔悴,哭得眼眶通紅。她們剛傍上成國公,本以為可以在國公府享盡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卻不曾想等著她們的竟是牢獄之災,甚至可能會沒命。  楊季銘走到監舍前,兩個小妾立刻扒拉著牢門,急道:“大人,我們冤枉。”  “你們仔細說一說昨晚的情形,尤其是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如果不想被當做謀害成國公的凶手,就想清楚了再說。”楊季銘的聲音冷冷淡淡。  兩個小妾安靜了一瞬,似乎都在努力鎮定下來,仔細回憶著昨晚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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