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你覺得,這世間還有什麽真情可言嗎?”  聞墨道:“那些不過是特例,生在皇家確實少有真情,可是你看看我大召的陛下和皇後,那不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嗎?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見過的那般。”  “可是我不信。”蕭戾的眸子深深,隱藏著無數言語難以描述的黑暗,像是永遠也抹不開的濃稠,已經沉沉的烙印在了對方的心裏。  “不信算了,和你說不通。”聞墨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對牛彈琴,蕭戾這狗性格簡直就是油鹽不進,隻相信自己的那一套,冷漠而獨斷,渾身上下都是傷人的尖刺,還固執的厲害。  “我們經曆不一樣……”蕭戾看了看聞墨,目光落在了對方沒有繭子的手上,那裏的肌膚是嫩白水靈的,看著便覺得很是滑膩,“你就是被養在家裏的小公子,經曆過什麽艱難?恐怕最艱難的就是那次去邊關找雍成威吧?嗬,為愛獻身嗎?”  蕭戾的語氣中滿是諷刺,有時候聞墨都不知道這個家夥堅持把自己搶到越國做皇後是為了什麽?就像是一個幼稚的孩子因為得不到玩具而胡作非為……若是說蕭戾在意聞墨,那聞墨可真的是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出來,同這樣三觀不和的人說話,可真是太費勁兒了!  “你管我,”聞墨翻了個白眼,他在末世裏掙紮的時候,恐怕蕭戾還是個受精卵呢,倒是現在開始說這些,那會兒在末世的時候什麽艱難聞墨沒經曆過?血腥、殺戮、饑餓……現在在聞墨看來,都已經是過去了,他已經努力在忘記曾經血腥的日子了,他在努力做一個正常的人,而不像是蕭戾這般把自己困在過去。  總之,在進了越國的領土後,聞墨和蕭戾之間就每天因為各種事情爭執,而聞墨也因為這裏沒有大召的商人可以讓蕭戾當做威脅,這才變得大膽了些。  不過通常像是小說裏說的,吵出感情這種事情,聞墨感覺在自己身上是絕對不會存在的,因為現在他看見蕭戾就一肚子氣,滿心都難以抑製的煩躁。  但就是在這種日日的煩躁之下,他們還是一步步走到了越國的皇宮之中。010.陛下的寵後  蕭戾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一回宮,他便頒布了封後的聖旨。  於是短短幾天之內,越國的子民們都知道了他們的陛下在去民間微服,遇見了一個為之心動的人,便火速帶回了皇宮,不顧一眾大臣的阻攔,硬生生的將人封為了越國的皇後。  而剛剛來到越國皇城的雍成威幾人,自然也聽到了這個令人如何也快樂不起來的消息。  “蕭戾!”  雍成威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直接把手裏的茶杯捏碎,因為內力的緣故,已經冷了茶水潑在了他的手上,而隨著雍成威鬆開手,那茶杯已經變成了粉末,盡數落在了桌麵上,又被風吹了個幹淨。  “墨墨一定是被那個蕭戾強娶的,”聞豈簡直要氣死了,他放在心裏好好疼愛的弟弟,現在不明不白的被人強迫封為皇後,他自是深知聞墨的性子,蕭戾這樣的行為,恐怕聞墨心裏也討厭的厲害。  “這蕭戾也是個動作快的。”雍成威皺眉,“若是現在小嫂子已經成他名義上的皇後,那麽我們此行無疑是增加了很多難度,畢竟皇宮乃是一國重地,就是我們想進也難啊!”  “得從長計議。”雍成威好不容易才冷靜了下來,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今晚我先潛到宮裏去探探虛實,你們在這兒等著。”  “我和你一起!”聞豈道。  而雍成嵐也是一副想要一起的神奇。  雍成威無奈,“我們三人裏麵,誰輕功最好?”  剩下兩人沉默了,或許在武功上,他們還能同雍成威鬥一鬥,可若是要論輕功,雍成威絕對是大召數一數二的存在,畢竟他當年能從五皇子的人手裏逃出包圍,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因為雍成威極好的輕功。  “那你小心。”聞豈點頭,在這種關乎重大的事情上,他不會胡攪蠻纏。  “我們便在客棧裏等著,若是發現什麽,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大家回來一起商量。”雍成嵐比較害怕兄長會因為看到什麽畫麵而衝動,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就不好了。  “我知道的,”雍成威自然知道現在的情況,越冷靜越好,不然衝動帶來的隻能是惡果,可是每當他想到此時正身在越國皇宮的聞墨,就心裏抽疼,也隻能盡量忍著,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要思考、不能衝動,一切都是為了能將人好好的救出來。  三人相視,此時還是白日,盡管心裏再焦急,也隻能默默呆著,順便從皇城之內搜集一些有用的消息,至於魏璽派來的暗衛,也還在暗中活動,等到夜晚再與雍成威他們接頭。  比起這三人的愁眉不展,在越國皇宮中的聞墨卻是滿臉痛色。  之前他同蕭戾一起回到了越國皇宮,因為身份的問題,聞墨也隻能繼續假扮女人躲在著深宮中養胎。  不過,今天他因為蕭戾頒布封後旨意的事情同對方起了爭執,卻沒想到引起了腹中胎兒的不適,瞬間便叫聞墨軟了腿,而蕭戾見此也是驚慌了一下,立馬將人扶到了榻上,喊著宮女快去請太醫。  蕭戾站在一旁冷著臉,看宮女太監忙前忙後,而聞墨則是斜斜靠在榻上,手指緊緊揪著被單。  不過一會兒,太醫來了。  “你快給朕好好看看怎麽回事!若是說不出什麽,便拖出去斬了吧!來的這麽慢,我看是腿腳也不用留了!”蕭戾語氣冷冰冰的,充滿了煩躁以及幾分淡淡的無措。  他其實沒想到要傷害聞墨,這一路上的相處,雖然他和聞墨之間常常會因為理念不合而有爭執,但到底隻是嘴上吵吵罷了,而且最後還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而堅持不下去冷戰,因此蕭戾逐漸習慣了這種小吵鬧的常態,倒是叫他明白了什麽叫做“歡喜冤家”,但是今日卻有些不同。  雖說頒布旨意的事情蕭戾已經在聞墨麵前提過了很多次,可是聞墨之前並沒有什麽真實感,因此也沒有當真,直到今天早晨乍一聽說自己從將軍夫人變成了越國皇帝的民間新後,聞墨便坐不住了,見蕭戾進來就說開了此事。  在聞墨的認知中,到底還是有著現代人的思維,因此對於蕭戾這種專製的行為很是抵觸,即使他知道現在的自己身在古代、很多事情由不得他去拒絕,可在真正聽到自己的歸屬被人強製修改後,聞墨還是沒有壓製住心底的怒氣,便同蕭戾起了爭執。  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身處險境,但聞墨似乎也明白蕭戾現階段不會傷害自己,因此他就借著這點兒“殊榮”而得寸進尺,試圖挑戰蕭戾的底線。  聞墨忽然覺得自己也是夠膽大的,萬一蕭戾真的狠下心來,現在的他幾乎是沒有反抗能力的,怕是下場隻有一死。  不過他也不希望他和蕭戾之間的矛盾影響到旁人,“太醫還要幫我看診,你別這樣。”  蕭戾隻能冷淡的點頭,“那便留腿腳和命吧。”  太醫趕緊磕頭道謝,顫顫巍巍的給聞墨把脈,“皇後無事,隻是動了胎氣,臣開幾服藥喝下去便好,就是要注意情緒,現在您的月份已經大了,行動間也需要小心。”  聞墨點頭,隻是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其實剛才那點兒痛不算什麽,可是對於自己現在這個嬌貴的身子,卻影響很深,直到現在都心裏一陣後怕,這可是他和雍成威的孩子,一定要保護好……  想到這裏,聞墨整個人都已經平靜了下來,現在不論是什麽情況,都由不得他選,因為這一路上的奔波,現在他的孩子已經快八個月了,很快便到了生產的時候,即便現在雍成威他們能將聞墨從越國皇宮裏劫出來,可是以聞墨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受不住東躲西藏的車馬勞頓,倒不如先安下心來,一切等自己的孩子安全降生再重新做打算。  而且等到孩子出身後,蕭戾和聞墨一對一,誰更厲害還不好說呢……那個時候,聞墨也就可以毫無顧忌的使用自己的異能了,總歸不會是現在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  想通後了的聞墨對於蕭戾的封後典禮雖然心裏排斥,卻少了幾分憤怒的情緒,畢竟在他的心裏,他認定的人,隻有雍成威一人。  待太醫、宮人離開後,金碧輝煌的宮殿就隻剩下了蕭戾和聞墨。  許久,蕭戾才道:“今日……對不住。”  蕭戾雖然討厭自己母親的性格,可是他也知道那樣一個女人在冷宮裏懷孕並偷偷把他生下來是有多艱辛,因此在麵對懷著孕的聞墨時,蕭戾便總會想到自己的母親,因而  聞墨詫異,倒是沒有想過蕭戾這樣桀驁的人會主動服軟,“無妨,我隻是有些激動了。”  將封後這件事看得沒那麽重了,聞墨的心境也不一樣了,畢竟現在他的主要任務還是好好養胎,至於別的自己也管不了太多,等孩子出生了,該怎麽算賬就怎麽算。  “你……”蕭戾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不過消息總是傳的很快,等傍晚的時候雍成威剛小心的摸進了皇宮,便聽到了好幾個版本的流言:  “你們知道嗎?陛下從民間帶回來一個人,一回宮就封了皇後!”  “我知道!我知道!據說是個大美人,是被陛下在民間相中的,據說還是一見鍾情呢,這不一回來就封後了。”  “你們是不知道,剛才我去前殿伺候,那位新皇後已經有孕了,怕是早在民間的時候就同陛下暗結胎珠,大抵是現在肚子藏不住了才領回宮,”那宮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繼續八卦道:“陛下對這位新皇後可是寶貝的不得了,之前因為皇後動了胎氣,陛下差點殺了太醫,也幸好皇後是個心善的給攔下了,你可別說,陛下發火的時候誰嗆得住?這還是我第一次見有人能活著攔下陛下的怒火的……新皇後可真了不得!”  “想必是陛下的真愛吧!畢竟陛下可是力排眾議,不顧前朝大臣們的阻攔,硬是要立這個民間來的女子為後,哪怕她身後沒有什麽支持的勢力,陛下也喜歡的厲害,這不是真愛是什麽?”  “那陛下還真寵愛這位新後啊……當值的小喜子還告訴我說,那新後住的宮殿是離陛下最近的,而且裏麵的東西也都是前幾日從庫房裏新搬出來的物件,都是好東西!”  ……  牆角下幾個宮人聊得熱火朝天,而把這一切聽到耳朵裏的雍成威卻是氣的臉都黑了。  他心愛的妻子,現在被人誤會是女人,還成了旁人的皇後,這樣的事情能不叫他生氣憤怒嗎?想這一路追來,雍成威幾乎都是日日處在擔心的情緒之中,心裏總是放不下聞墨的安危,以及對方腹中的孩子……  即便知道這些人的討論中有幾分都是假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心裏浮現出難言的情緒,既恨自己的無力又恨蕭戾的狡猾,可是現在的他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暗自咽下苦水,想辦法先去潛入聞墨所在的宮殿之中。011.相見  雍成威作為大召的將軍,不但功夫一等一的好,輕功也是很俊的。  即使越國的皇宮防守森嚴、到處都是羽林衛,但借著天色的掩護,雍成威的潛入雖然有幾分艱難,但也沒有遇見什麽變故,還通過了宮人之間的閑聊探聽到了聞墨的所在位置。  不過雍成威去的時候,潛伏在了宮殿之外的巨大榕樹之上,而此時蕭戾還坐在聞墨的麵前。  距離太遠,雍成威也聽不到什麽,隻能看到蕭戾似乎在說什麽,而聞墨隻是淡然的搖搖頭,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蕭戾甩袖離去。  是個機會!  眼見天色更加的昏暗,雍成威瞄準了宮殿四周侍衛們換班的空隙,從另一側的窗戶潛了進去。  在雍成威一到宮殿的周圍時,聞墨便感應到了對方,因此之前才拒絕了蕭戾一同用晚膳的想法,而蕭戾被拒絕後自然是生氣的甩袖離去。  “你來啦?”在熟悉的氣息出現的瞬間,聞墨便小聲說道。  這樣的畫麵,讓他忽然想起了七年前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隻不過那時是雍成威需要他的幫助,而現在確實他需要雍成威的拯救。  明明已經是個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可是這一刻聞墨還是感覺到了淡淡委屈,連眼眶也無知無覺的紅了,“我好想你。”  雍成威一進來便聽到了自家娘子委屈巴巴的聲音,立馬過去將人擁在了懷裏。  因為聞墨已經知道雍成威會進來,在蕭戾出去後拉好的簾子,絲毫不怕外麵巡邏的侍衛會發現什麽,隻不過兩人都得小聲說話。  “乖,我這不是來了嗎?”雍成威心裏也想念的厲害,明明之前兩人才因為戰事分開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想見了偏偏雍成威又落下了個失憶的毛病,那期間幾乎就沒有好好的相處過,等後來回京、恢複記憶後,又冒出來個專門搞鬼的蕭戾,再加上來使訪問的事情,雍成威更是忙的腳不沾地,本以為等來使走了,他就能好好陪著聞墨在將軍府養胎,卻不想蕭戾又弄了這麽一出,直接把人給劫走了!  雍成威這一路擔心,就怕有身孕的聞墨會發生什麽意外,直到現在見了真正的人就站在自己麵前,還被自己緊緊的抱著,他都有一種會流出淚水的衝動,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這一個多月的分離,卻是叫雍成威感覺恍如隔世。  “你來的好慢,”聞墨也委屈唧唧的,死死揪住雍成威的衣擺,“我現在已經有身孕八個月了,我們怎麽辦啊?現在就帶著我一起回大召肯定是不現實的想法……可是我真的不喜歡這裏。”  雍成威摸了摸聞墨的小腹,“肚子又變大了……這件事情我們還得從長計議,但帶著你過擔心受怕的逃難生活肯定不行,先別說你行動不便,我也擔心你的身子,這段時間也隻能先呆在皇宮裏了……唉,都怪我大意了。”  “不怪你,我們誰也沒有想到的。”聞墨踮腳吻了吻雍成威滿是胡茬的下巴,又仔細看了看對方發青的眼眶,“這幾天你也沒有好好休息吧?今天你看過我了,心裏能不能放心點兒?回去後你先好好睡一覺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不論怎麽說,現在最好的辦法似乎就是等我在這裏生產完再做其他的計劃。”  “暫時隻能這樣了,”雍成威點頭,神情也有些無奈,“等我回去以後再和成嵐、二哥商量商量。”  “唔……二哥和成嵐都來了啊……”  “他們都很擔心你,不過因為我們三個都功夫好,這才來了,陛下也派了一隊私衛在暗中協助我們。”  “真是麻煩他們了……”  “不會,”雍成威安慰的摸了摸聞墨的發頂,“你是我們重要之人,為了你我們都願意的。”  頓了頓,雍成威將人抱著放在了榻上,“這幾日你便安心養胎,我每晚都會過來看你的。”  “那你不睡覺嗎?”聞墨一臉不讚同,“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我也會不放心啊。”  “我睡的,我在這兒陪你睡。”  聞墨一愣,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會兒,才又染上了笑意,“夫君你真好!剛好蕭戾每天都要上早朝,幾乎中午之前都不會過來的,你可以好好休息。”  聞墨想,自己到時候可以將精神絲線釋放在宮殿之外,這樣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也能早知早覺,以防發生旁的意外。  “睡吧。”雍成威也是身心俱疲,摟著聞墨輕聲哄著,沒幾下倒是自己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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