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 葉枝鳳凰喊。 “我想好了,一輩子逃掉就不逃了,我們就在一起!” 葉枝眼裏含著笑意,然後踏一步。他知道就是空,高高的城牆十幾米,人摔下去就會變成肉泥,但他也知道他會掉下去,他走出去的那一步鳳凰就會來接住他。 他的恐高症被鳳凰治好了,因為對方是天空中的王者,是他在幾千米的高空中也能夠將安全完全托付的對象。因為他的每一步都會被對方注意到,會讓他涉及到一點危險。 空中紅色的身影閃過,下一刻,葉枝果然跌到了鳳凰的背上,從柔軟的絨羽中爬起,葉枝笑著抱住了鳳凰的脖子,他親昵地貼在鳳凰的腦袋邊,笑聲道:“你聽到我的回答了嗎?” 鳳凰回蹭了下葉枝的腦袋,同時輕輕地“啾”了一聲。 一直站在底下觀禮的作戰兵們發現鳳凰最終成功求偶,全部都爆發出了歡呼與恭喜聲。鳳凰是他們全族的信仰,而葉枝是他們族類的貴人,如今他們兩個在一起,又趕逢戰爭勝利,正所謂是好事成雙。 一直拍攝戰後歡慶場麵的戰地攝影師沒有一刻挪動鏡頭地將鳳凰求偶這一幕也都傳了回去。 政治高層的核心會議上,一幫老頭子圍繞著桌子竟然看完了這全程長達半小時的求偶過程,而將會議原本的議題擱置沒提,看到鳳凰載著葉枝飛遠,終於有人咳了一聲拉起話題,卻不是接著談之的正事,而是轉首座的皇帝。 “陛下,殿下可是給您拐了個好媳婦回家啊。” 另一個議員擺擺,“怎麽叫拐,一個鳳凰,一個葉枝,各各有才有貌,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 皇帝笑了笑,沒和他們說下去,而是將話題拉回正事,“我們繼續談之戰後事宜的事。” 他倒是不為這樣的時刻高興,而是自己的兒子求偶到媳婦,何必在這裏和這老頭子幹巴巴地交流感受,他直接處理完事情回家找鳳凰和葉枝,到時候辦個宴會拉著真人給這幫老頭子炫耀更香嗎。 而網上這段半小時的求偶視頻早已被剪輯成各個版本,這一天群眾的談論內容除了勝利的戰爭就是這場求偶了。 :“鳳凰求偶,百年難得一啊。” :“我天我才知道百鳥朝鳳是人家鳳凰為了討媳婦歡心的段,是我段位太低了,這怎麽能比得過。” :“戰爭勝利,鳳凰求偶,這簡直喜上加喜,這一波,是天秀!” :“太美好了,我眼淚從嘴角流出來,優秀的人就是要和優秀的人在一起。” :“鳳凰和葉枝救了我們獸人族,在這大喜的日子,我給他們隨禮,所以誰把葉老師的聯係方式給我嗚嗚……” …… 這圍觀愛情的網友中,流鶯自然也在線,她簡直忙的雙翻飛、舞成章魚精,一邊在群裏和姐妹們同喜同喜,一邊在超華裏衝浪管理,還在廣場上刷戰爭勝利的話題,身為一個cp女孩,她的速絕認輸。 正在流鶯和姐妹們討論到什麽話題狂喜亂舞的時候,學者進來了葉枝的辦公室。流鶯立馬拘謹地站起。 沒想到學者擺擺讓她坐,“我隻是過來看看葉枝的辦公室,這樣的日子裏你們年輕人自己玩吧,也應該放假。” 流鶯高興的應聲,過也沒繼續去玩手機把學者晾在一邊,她和學者閑聊,“您來看什麽啊?” 學者拿起葉枝辦公桌上的記錄本,上麵是葉枝清雋的字跡,“我之一直想葉枝的能力就是治療退化的動物,然而這隻是治標治本,根本源頭在解決帶來問題的北境動物身上。但退化動物的治療也得管,所以我之阻止葉枝去戰爭線,覺得他幫不上忙,又害怕他自己折在裏麵。” 學者放下記錄本,“如今方知我自己狹隘,年輕人思路多,敢想敢做,而我更看重的是穩妥,敢改弦更張。我也應該換換自己的想法了。” 學者的目光落在流鶯開著的電腦屏幕上,上麵富有活力的評論一條條刷新,“這個世界一直都是年輕人的。” 戰地記者的視頻在鳳凰帶著葉枝飛出攝像範圍內後便沒再跟拍,而是轉到了參加戰場的這作戰兵上,他們對北境動物驅趕、形成包圍網也付出了多艱辛,評論都在誇他們是最可愛的人。 至於其中一兩條對鳳凰究竟把葉枝帶到了哪裏的評論也快被淹沒在了評論海潮裏。 而葉枝此時正趴在鳳凰的背上,也好奇鳳凰要把自己帶到哪裏。 他抱著鳳凰的脖子,看身後離得越來越遠的北境防線,又看麵陌生的土地,“我們要去哪裏?你管你的軍隊了嗎?” 後一個問題鳳凰立刻回答了,“我下的將軍會把軍隊帶回中央城市。” 至於一個問題,鳳凰則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的,“你答應我的求偶了。” 用的是肯定句,但葉枝還是應了一聲,“嗯,我答應了。” 然後等了會,鳳凰沒有再接話。就在葉枝疑惑想要再問一次鳳凰要帶他去哪時,就聽鳳凰扭扭捏捏道:“求偶成功後雄鳥都會把雌鳥帶回自己的窩的。” 葉枝一瞬間臉爆紅。想到鳳凰以也把自己帶回過他的窩,但這句話裏的帶回去總不會還像以前的帶回去那樣單純。 而且這個帶回自己的窩可能是個喻指,至於實指是什麽…… 葉枝偷偷湊近鳳凰的腦袋,“我們隨便找個隱蔽的地方嗎?” 鳳凰:“?” 鳳凰:“怎麽能隨便?為什麽隱蔽?我明目張膽把你帶回我鳳棲梧的窩!”第66章 番外殊難,願你從此與苦難殊途 梧桐樹高十餘尺,枝冠茂密,遮天蔽日,陽光穿過參差覆蓋的枝葉間落進來,裏麵像是被隔出了一個安謐的世外桃源。 葉枝坐在鳳凰窩裏,清風習習吹過,他手裏拿著幾顆練實,正在慢慢剝開。 剝好其中一顆,細白的手指夾著瑩白的果肉,遞蹲在他麵前的一隻火紅色大鳥,對方吃了,又自己剝了一個,“披星戴月兩天一夜,竟然是為了趕回來吃練實。” 鳳凰“啾”了一聲,抬起爪子放在葉枝剝練實的手上,葉枝手頓住,抬起眼揶揄地看了這隻大鳥一眼,想看一下對方怎麽解釋,“說人話,不要聽鳥語。” 鳳凰才慢吞吞道:“我是怕餓。”停了下目光向下去看葉枝的腹部,又立刻收了回來。 葉枝被鳳凰這麽一看臉上有些臊,他咳了聲,眼睛轉了幾轉,不說話了,繼續低頭剝練實。 他們當初跟隨隊伍到北境用了十天,而從北境趕回鳳棲梧他們隻用了兩天一夜,鳳凰忍饑挨餓的能力強大,但葉枝受不住,所以中途他們還是停了幾次,吃喝了點東西。 葉枝時聽鳳凰信誓旦旦地說“要光明正大把他帶回鳳棲梧的窩”,腦子裏腦補了些成熟的事情,雖然說他沒有實戰經驗,但是沒吃過豬肉好歹過豬跑。 然而等回到了鳳棲梧,鳳凰把他扔在鳳凰窩裏後,他正準備……然而還沒準備,鳳凰就轉身飛走了,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捧練實,說剝著吃。 葉枝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時的心情,但他現在剝著練實的殼就像在揪鳳凰的毛,一下一下,非常解氣。 不過在吃了五六個練實後,葉枝就覺自己的胃部一片溫暖,很舒適,全身都懶洋洋的,練實的能量很高,他覺之前趕了兩天路的身體也沒有之前那麽累了,還可以再趕兩天路。 葉枝看了鳳凰一眼,手邊練實的殼已經堆成一座小山,完好的練實都剝完了,那接下來…… 就見鳳凰轉過頭,目光仿佛在看周圍的風景,鳳爪卻小心翼翼朝葉枝探出一步。 葉枝悶笑,裝作沒有注意的樣子,繼續無聲觀察著這隻粉紅鳳凰的動作。 鳳凰一步步探近,最後整隻大鳥如願以償坐到了葉枝的懷裏。 葉枝抱著滿懷的鳳凰,看著對方粉紅色的光亮羽毛,摸了一把,這麽害羞,待會怎麽辦呢。 葉枝正順著鳳凰毛憂愁,冷不防鳳凰突然轉過頭,衝他“啾”了一聲。 葉枝就近捏住了鳳凰的鳥喙,“啾什麽?” 鳳凰後仰了些頭從葉枝手底下鬆出來,用鳥喙輕輕啄了葉枝柔軟的嘴唇一下,算作懲罰,“還記得要我起名嗎?”鳳凰的聲音裏帶著怨念,“我了那麽長時間,隻有我名字,求偶才算成功。” 鳳凰威脅地湊近葉枝,葉枝被對方巨大的體型壓的一直後仰,最後直接躺到在鳳凰窩裏。 身下是柔軟厚實的苔蘚,懷裏坐著那隻粉毛大鳳凰,陽光從樹葉間晃下來,照的葉枝臉上如落滿了碎金。 葉枝抓住了鳳凰的一隻翅膀,拉開,“或許你先變成人形,”葉枝看著他頭頂的大鳳凰,“人和鳥之間生殖隔離還是很大的。” 鳳凰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過了好一會兒,才變成人形,一具修長的身體撐在葉枝身上,他還穿著之前的那身軍服,製服挺括,布料堅硬,肩膀上五角星軍章冰冷閃爍。 鳳凰的視線擦過軍帽的邊沿落在葉枝臉上,帽簷撐出的陰影覆蓋在鳳凰眼上,令他原本就鋒利的鳳凰眼更多了幾分壓迫的氣勢,再配上那一身挺拔的軍裝,整個人的氣質如一把出竅的寒刀。 而隻有葉枝注意到鳳凰的耳垂是紅的。 “我的名字。”鳳凰一字一句道,語氣莊重,像祈求,更像某種虔誠的儀式。 “殊難,”葉枝抬手摸上鳳凰的耳朵,“願你從此與苦難殊途,”他撐起上半身輕輕在鳳凰眼睛上落下一吻,“願你永遠在天地間做一隻自由的鳥,這雙眼睛看山看水看我,”葉枝用手覆蓋上鳳凰的眼睛,“就是不要再看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事了。” “殊難……”鳳凰在葉枝帶來的黑暗中重複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他沒有拿開葉枝的手,慢慢俯下身,兩個人氣息交錯,“這是我的名字,我是你的鳳凰。” 葉枝的呼吸漸漸潮濕,他覆蓋著鳳凰眼睛的那隻手垂下來,被鳳凰握在手裏,對方的五指強硬地擠進指縫,十指相扣,將他的手壓在頭頂。 葉枝的腦袋一時有些暈,他眨眨眼,看自己上方鳳凰的眼睛。鳳凰的瞳孔很漂亮,能清晰看裏麵純黑色的輪狀射線,純粹地不帶一絲灰度。 現在裏麵都是他的影子,對方緊盯著他,仿佛一潭深泉映照倒影,要將他完全溺斃。 他們互相喜愛。 這是他的鳳凰,以他的名字冠定。 “殊難……”葉枝輕輕喊,嗓音沙啞。 鳳凰應聲,一聲聲不厭其煩地回應葉枝的呼喊,予他回應。 風還在繼續吹,涼風帶著青草、樹木、土地的香氣從曠野來又到曠野去,他或許會吹過這一株古老的梧桐樹木,將裏麵的氣息帶出,又消散在更廣闊的風裏。 陽光普照,萬物茂盛生長,鳳棲梧裏生機勃勃,草在有韌性地抽苗,樹木擴展年輪,花朵盛放,啼鳥高鳴,一切都是最美好的事情。 此時此刻,萬物可愛。 —— 葉枝和鳳凰從鳳棲梧出來已經是七天後的事情,這時候去到北境的軍隊也差不多快返回中央城市了。 葉枝把這七天和鳳凰一起吃下的練實殼都埋在了土裏,讓它自然分解做肥,他拍拍沾上一些泥土的手,身後一雙手伸過來,用手帕他慢慢擦幹淨手上的泥。 葉枝索性轉過身攤開手掌,任對方給他處理,“待會回軍部嗎?先送我去科研樓,跑了這麽段日子,回去後學者估計要讓我加班補回來了。” 鳳凰給葉枝擦幹淨手指就把手帕收起,帶著對方往外麵走,“北境動物雖然大部分被殲滅,但肯定還是有一些漏網之魚,需要有人繼續在那裏坐鎮處理……”餘光中注意到葉枝有些不協調的走路姿勢,直接停了下來。 他變成鳥形,將葉枝載到了背上,直接高飛上天空。 葉枝趴在鳳凰的背上,拍了下鳳凰脖頸,“喂,不是說走一會嗎,”葉枝把頭擱下來,“在樹上呆了七天,我覺我都不會走路了。” 他看向正在飛行的鳳凰,“切換鳥類用翅膀飛行和人類用雙腿走路的形態竟然沒有一絲違和嗎?” 鳳凰想了想,道:“我覺不會走路和呆在樹上沒關係,和七天有關係,所以這個問題也和鳥類沒關係,但是和我有關係。” 葉枝:“……” 葉枝沒想到鳳凰竟然突然一下子變伶牙俐齒,以至於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回過去,他呆呆地趴在鳳凰背上,怨念地想,他以前那個嘴笨會害羞好欺負的鳳凰呢? 葉枝想到這七天發生的事,覺那隻嘴笨會害羞好欺負的鳳凰可能一去不複返了,頓時被按在鳳凰窩裏的回憶和此時的情緒交叉在一起,恨恨地揪了一下鳳凰毛。 然一根也沒掉,揪罷葉枝看了兩眼,還默默又順好了毛,鳳凰在前麵“啾”了一聲,葉枝此刻卻一點也不想知道對方說了什麽鳥言鳥語。 到了科研院,葉枝跳下鳳凰背,就迅速轉身同手同腳地走了,沒給鳳凰說什麽的機會。 到了自己辦公室,沒有看學者,葉枝鬆了一口氣。然而看到流鶯前麵那一摞厚厚的報告單,葉枝剛鬆的那口氣瞬間又提了起來。 他拿起一張報告單,仔細核對了上麵的項目,是他之前填的那種沒錯,隻是……他看著摞起來足有電腦屏幕高的報告單堆,怎麽會有這麽多? “哦,這個啊,”流鶯推了推眼睛,還在發著藍光的電腦前勤勤懇懇整理數據,“這是葉老師近三年來的工作安排。” “近三年?”葉枝疑惑地看向電腦,“為什麽要把近三年的工作都安排了?以及,”葉枝指著那一摞報告單,“就算是三年的,這一摞分攤到每一個周也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