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斬釘截鐵說道：“不行。” “為什麽？”小家夥不樂意了。 “現在天涼了，那個太薄，你穿那個會感冒的。”許可從一堆小衣服扒出一件衛衣，“穿這個。” “唔……”小家夥沒說話，卻從喉嚨裏發出像是燒開了的水壺那般百轉千回的叫聲。 許可無奈，隻得又扒出那件恐龍t恤，說道：“大恐龍穿在裏麵，外麵套這個行了吧？” “嗯！” 小家夥高興地直接從床上跳下來。 許可給皓皓穿戴完畢之後，輕輕舒了一口氣，每天早上都跟打仗一樣，雞飛狗跳的。 穿著自己心愛的大恐龍t恤，雖然從外麵根本看不見，不過這並不妨礙皓皓的好心情，屁股上像長了牙一樣在床上不安分地扭來扭去。 正在幫他穿襪子的許可此刻隻想扶額歎氣，別人家的小孩早上起來總會賴床，他家的孩子一醒就馬上活蹦亂跳的，也不知道都是哪來的這麽旺盛的精力。 “別扭了，起來，刷牙去。”許可幫他把拖鞋套上，拉住他的小手把他拉起來。 “好！”皓皓蹦蹦跳跳地跟著他進了主臥附帶的衛生間。 把刷牙的工具準備齊全，一大一小動作整齊劃一地刷起牙來。 皓皓站在小板凳上，嘴裏哼著不知道哪學來的刷牙歌，仔仔細細地刷著牙，最後喝下一大口水漱了口，對著許可邀功：“可可你看我今天牙刷得幹不幹淨呀？” 許可正在洗臉，冰冷的水拍打在臉上，讓他臉上的燥熱褪去不少，用毛巾擦幹水之後，他才抽出空去看小外甥：“嗯，很幹淨，皓皓棒棒的。” “嘿嘿。”小家夥得意地對著鏡子齜牙咧嘴的。 “來，洗臉。”許可調好水溫之後，將皓皓的專用小毛巾蘸了溫水，在他臉上仔細地擦洗著。 洗漱工作也做完，兩人便向門口走去。 房門打開，瞬間，食物的香氣便湧了過來，應城把剛做好的早餐端上桌，看過來：“喲，今天也很早呀。” “叔叔早上好！”皓皓立刻跑過去，費力地踮著腳想往桌上看，“你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呀？” “是烤腸和煎蛋，還有牛奶。”應城把他的那份早餐擺到了他的麵前。 “哇，我最喜歡吃這些了！” 皓皓一邊驚呼著一邊爬上椅子，伸出手要去抓烤腸，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咳嗽聲，於是乖乖地拿起旁邊的小筷子。 “又麻煩你做早餐了。”許可慢吞吞走過來，對應城說道。 “沒事。”應城隨口說道，“而且，要是我不做早餐的話，你肯定又不吃了。”皓皓的幼兒園裏有提供早餐，倒是不用擔心，反而是許可，特別厭惡下廚，能不做飯絕對不會進廚房，指望他給自己做早飯那是不可能的，外麵的又不健康。 聽他有意無意的埋怨，許可沒應聲，直接從他身邊經過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應城拉住他的胳膊，湊近一笑：“怎麽一見到我就臉紅，昨晚我可沒對你做更過分的事情……” 為了防止皓皓聽到，應城特地壓低了聲音，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耳膜上舔舐，許可不覺臉頰更加發燙，不可抑製地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剛想說些什麽，然而應城臉色卻突然一變，來不及詢問，就見對方的臉在急速向自己湊近，許可一怔，這是要幹什麽，皓皓還在這呢，不要做這種兒童不宜的事情啊！ 在他的心跳如雷中，應城的額頭貼到了他的額頭上，幾乎是鼻尖碰著鼻尖，許可看到他的眉頭蹙得很緊，說道：“額頭很燙，你發燒了？” “啊？”許可懵住。 應城把他按到座位上坐好，叮囑：“乖乖坐著，我去拿溫度計。” 應城輕車熟路地找到醫藥箱，拿出溫度計，甩了甩遞給他：“量一下。” 許可依言接過，塞到腋下，應城拿出手機來計時。 似乎是察覺到氣氛不對，一心埋頭苦吃的皓皓抬頭看過來，問道：“可可你怎麽了？” “沒事，吃你的。”許可怕他擔心，對他笑了笑。 “哦。”小家夥不疑有他，繼續吃起來。 應城坐在旁邊，一臉凝重地等待著。許可難得見他如此不安，想要說些什麽緩和氛圍，但是對方一眼瞥來，就訕訕地閉了嘴。 許可腹誹：怎麽回事啊，這還沒怎麽樣呢，撐死也不過就是發了個燒，這人怎麽一臉凝重得好像自己馬上要進火葬場了一樣！ 想是這麽想，許可還是什麽都沒說，安靜地等待著。 五分鍾時間到，許可將溫度計取下，沒自己先看，而是交到了應城手裏。 應城拿過看了一眼，說道：“發燒了。” 許可看到他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幹笑道：“沒事啦，就是發燒而已，不用擔心，我身體這麽健康，很快就能好的……” 應城沒理他，低頭翻著手機，打出去一個電話，那頭很快就接了。他對著電話說道：“老楊，你現在有空嗎？來一趟，我把地址發給你。” 幹脆地掛了電話，他又是一個電話打過去：“喂，若雨姐，你一會兒順道過來接一下皓皓，把他也送去上學。嗯，沒事，你過來再說，好，一會兒見。” 許可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連忙說道：“誒，這不用啦，我沒事的，不用麻煩若雨姐姐的……” 應城看著他，絲毫不顧他的說法，徑自說道：“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才行，今天你就別出門了，在家躺著，醫生一會兒就過來。” 許可還想推辭，但是應城卻說：“乖，聽話。” 許可沒話說了，點點頭：“好。” “可可你怎麽了？”終於意識到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的皓皓又問了一遍。 許可還沒說話，應城先說道：“皓皓，可可發燒了，今天沒有辦法送你去上學了，一會兒阿姨和思思過來接你，你們一起去上學好不好？” 小家夥立刻露出擔憂的小表情：“可可你發燒了，嚴不嚴重呀？” 許可哭笑不得，對他搖頭：“我沒事的，休息一下，等你晚上回來就好了，所以你乖乖和阿姨去上學好不好？” 小家夥臉上有不舍，但是還是乖巧地說：“嗯，我會乖乖聽話的，你千萬不要死呀！” “我不會死的啦！”許可摸了摸他的頭，“你一定要聽話哦！” “嗯！”小家夥眼淚汪汪地點頭。 解決了皓皓，應城看向他，指揮道：“好了，這裏交給我，你現在上床躺著去。” 許可卻在遲疑，指著桌上誘人的早餐，說：“你好歹先讓我吃點東西吧，不然就浪費……” “吃什麽吃。”應城卻不讚同，“這些東西這麽油膩，我一會兒給你煮點粥吃，回去躺著。” 他的語氣說一不二，許可不敢再磨蹭，乖乖點頭，起身回房。 關上房門換上新睡衣，許可躺到床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原本不知道發燒的時候他覺得還好，但是知道之後就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了，頭更暈了，眼皮子也很重。 怎麽就發燒了呢？ 是昨晚在地上坐久了？可應城也和他一起坐的，為什麽就隻有自己發燒？ 還是說……是當時被壓在地上的時候…… 迷迷糊糊地想到當時的畫麵，許可感覺臉上更熱了，甚至身體也熱了起來。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他就要爆炸了！ 許可費力地搖搖頭，抓過被子把腦袋蒙起來，睡覺睡覺！ 許可慢慢睜開眼睛，窗簾拉著，房間裏很暗，天應該已經不早了。 他稍微動了動，身體已經沒之前那麽難受了，看來在床上躺了一天，還是卓有成效的。 因為發燒，他今天沒去學校上課，應城也請了假留在家裏照顧他，隻不過他這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睡狀態，中途倒是醒了兩三次，吃了點藥和粥，然後就繼續被應城逼著睡了。 睡得太久，現在一點也睡不下去了。 他費力地摸索著打開床頭燈，橙黃的燈光瞬間照亮房間，與此同時，房門也被打開來。 “可可你終於醒啦！”皓皓帶著哭腔朝他跑過來，扁著小嘴一臉委屈。 許可茫然，問跟在後麵的應城：“他怎麽了？” 應城聳肩，無奈道：“你之前告訴他等他回來你就好了，可他回來之後看到你還在睡，擔心得不得了。” 許可登時哭笑不得，在小家夥的臉上捏了捏：“好了好了，別哭了，我沒事啦，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嗯……”皓皓任他揉搓著，以往總是會叭叭幾句的小嘴緊緊閉著。 又在他鼻子上點了點，許可說道：“讓你擔心了真是對不起呀，我跟你道歉呀。” 皓皓噘著嘴，一本正經地教訓他：“哼，可可你肯定是沒有吃蔬菜才生病的，今天果果老師告訴我們要多吃蔬菜才不會生病，你以後一定要多吃蔬菜呀！” 許可佯裝受教地點著頭：“嗯嗯，好，我以後一定多吃蔬菜對了，現在幾點了呀，你最喜歡看的蔬菜戰士是不是開始放了呀？你快去看吧。” 小家夥遲疑地看了一眼門口，又看回頭，滿臉堅定：“我今天不看了，我陪著你！” 許可摸摸他的頭：“要不然這樣，等你看完蔬菜戰士再來陪我好不好呀？” 皓皓想了想，最後點點頭：“那好吧，等我看完再來陪你！” “嗯，快去吧。”許可說著對應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皓皓帶出去。 應城帶著皓皓出去看電視了。 許可鬆了一口氣，居然讓個小朋友這麽擔心他，他這個大人做得可真失敗。 不過，這也算是看到皓皓懂事的一麵了吧。 這麽想著，他揚起嘴角笑了一下。 “不乖乖躺著在這笑什麽呢。”應城回到房間就看到他在傻笑，當即擰起眉頭。 許可一聽他又要自己躺著，當即搖頭：“不要，我都躺一天了，骨頭都快躺軟了，你就讓我坐一會兒不好嗎？我保證不下床。” 應城沒說話，走過來，在他床邊坐下，伸手朝他額頭探來。 許可乖乖讓他測溫度。 應城感受了一下：“嗯，好像不怎麽燒了，行吧，你就坐一會兒吧。” 許可忍不住腹誹，自己怎麽跟個囚犯一樣。 應城幫他把下半身的被角掖了掖，說道：“餓了嗎？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去做。” 或許是生病的緣故，許可倒是沒什麽食欲，他咂巴咂巴嘴，說：“嘴裏沒什麽味道。” 應城提議：“要不吃點黑米粥，給你多加點糖……” 他的話忽然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人。 許可舔了一下嘴唇，說：“想接吻。” 床頭的燈光柔和，照在許可的臉上，或許是發燒的後遺症還在，他的臉頰微微泛著紅，眼睛裏也水潤潤的，嘴唇上起了小小的死皮，卻讓人很想一口咬住，濡濕那片幹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