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岱市不算大,市裏的高中也就那幾所,但凡在遠岱市上過學的,在其他學校就有親友,聯賽消息一出,同學們立刻雀躍了起來,白天算人脈晚上打電話,都好奇自己的初中同學或小學同學會不會來參觀,或者幹脆過來參加比賽了? 可籃球聯賽還有一個多月呢!期中考試就剩一周半了啊啊啊! 桉哥在班裏人緣越來越好,課上還好說,一下課就有同學來找他聊天,這節課張三來問蘇桉以前的學校,下節課李四又問他要不要一起參加聯賽選拔,到底還讓不讓人學習了! 倒不是蘇桉對學習有多感興趣,而是他實在不想再當倒數第三了,排在霍穆跟何山前麵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而且林美人幫他補了這麽久的功課,也是時候見見成效了吧?不然就算林硯會安慰他,蘇桉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加上他專注度不高,自控力也差,遠沒有林學霸那樣的思想高度隨時把鬧市當竹林、攤開本書就能學,蘇桉對學習環境的要求還是挺高的,所以他這兩天不管大課間小課間都一趟一趟地往天台跑。 當然了,他也不是一個人去的。 雖然林硯做事絲毫不受周邊環境影響,但蘇桉需要他,有林美人陪著的時候桉哥效率更高,而且別人家穿書都在打臉虐渣談戀愛,隻有他一個苦逼的學習實在是太慘了! 所以要學就要拉長得最好看、學習還最好的那個跟他一起才行。 小周的周三下午的大課間是全班規模的大掃除,不用去做課間操。 蘇桉幹完了分內的活兒又幫林硯排了幾排桌子,所有工作幹完離上課還有小二十分鍾時間。 桉哥回位置趴了會兒就開始對著一堆沒複習完的筆記發愣:物理是沒問題了,數學也將就,但他英語上個單元學的單詞就偷了懶沒背完,期中考試的範圍劃到這個單元呢,而且他語文古文字釋也沒記熟,化學生物更沒來得及開始…… 蘇桉歎了口氣,打算先解決最簡單的英語單詞,可他才掏出課本,前桌跟他同個學習小組的組員a就回了頭:“對了桉哥,你小學是哪的啊?我是區實驗的。” “啊……” “桉哥好像是勝利東小學的,勝利街上那個,咱們班好多勝利東小學出來的,霍穆就是。”沒等蘇桉開口,組員b就替他答了。 班裏同學們早在高一開學自我介紹的時候報過初中家門、相互認過校友了,現在有籃球聯賽,他們才開始對彼此的小學學校感起興趣來。 說到霍穆,組員b想了想又說:“桉哥,我記得你初中也是跟霍穆一個學校的吧,小、中、高都是同班同學,你跟穆哥還真是有緣啊!” “呃……” 不是很想回答組員b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麽,他一提霍穆,蘇桉又感覺到後排的霍總攻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了。 桉哥翻開英語書又扣上,看兩位前桌傾訴欲旺盛的模樣,他這段課間肯定學不下去了,可就在這時,林硯結束手頭工作回來了。 對上林組長的目光,組員a和組員b很識趣的回了頭沒繼續打擾蘇桉,後者鬆一口氣的同時,眼前忽然有反著銀光的小東西一晃,他下意識伸手接,林硯就在他掌心留了一把鑰匙。 “今天大掃除,頂層天台的走廊屬於附近班級的衛生區,所以我把門鎖了。” 蘇桉一愣:“原來天台還有鑰匙啊?” “你以為呢。”林硯勾唇,天台一直有鑰匙,否則風景那麽好的地方怎麽可能就他一個人去? 而且頂樓的天台雖然裝有護欄,也不能說完全的安全,為防萬一,那裏依然不屬於學生們的正常活動區。 見蘇桉眉頭微皺,林硯進一步解釋說:“我以前待過學生會才有的鑰匙,後來發現那邊太占時間,就沒再去了,但鑰匙老師一直沒收走。” “哦哦。”蘇桉點點頭,發現天台是學生“禁地”後,他反倒有點不敢接這把鑰匙了,這麽重要的鑰匙萬一他弄丟了怎麽辦?責任可是會算在林硯頭上的。 “你那把是備用的。” 不需要蘇桉出聲,林硯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班主任喊我去辦公室,不能跟你一起了,現在鑰匙在你手裏,隻要你想,隨時都能去那邊了。” “哇!那太好了!”知道鑰匙不止一把蘇桉就放心了,唯二兩把鑰匙分別在他跟林硯手裏,這個認知也讓蘇桉心尖兒一陣甜。 不過知道林硯要去辦公室之後,他也沒多耽誤他時間,反複跟林美人保證了自己會注意安全後,在林硯離開不久,蘇桉也捎著英語書出了教室門。 也是在這時,教室後排的霍穆也抬了頭,他動作熟練的從書包裏翻出什麽東西,往口袋裏一塞就跟了出去。 …… 知道天台屬於學生禁地後,蘇桉開始額外的注意起自己的行蹤來,左顧右盼確認沒人發現才一路小跑上了樓。 穿過濕漉漉、剛被拖過的走廊,覺得林硯去辦公室忙完之後會來找他,蘇桉就在天台的小鐵門悄悄給他留了道縫,這才到自己平時常待的地方坐下翻起了書。 前一陣寒潮來襲,蘇桉在教室裏穿著棉馬甲也覺得冷,本以為馬上要過冬,可今天氣溫又有了回升,雖然是下午,但因天晴無風,陽光格外溫暖,曬在臉上熱乎乎的,曬太陽的人瞬間就理解了那些喜歡在冬天趴在陽光下打滾睡懶覺的小動物們。 想到小動物,蘇桉立刻合了他才背了半排單詞的英語書,起身到另一側圍欄處往下探,果然看見了在保衛處門口翻著肚皮曬太陽的小白。 狗崽長得比兩腳獸快多了,這才幾個月,小白個子竄了幾倍,都能算半隻成年狗了! 不過門衛大爺喂得挺好,小白的寬度跟長度同比增長,而且它成天跟著孫大爺他們在學校巡邏,所以雖然肉多,但狗一點都不肥,還相當精壯。 遠遠看著太陽底下打滾的小家夥,蘇桉心情燦爛,笑容明媚,然後就聽見了天台柵欄門被推開的聲音。 林硯來了! 蘇桉嘴角笑意未退,隨著鐵門的“吱呀”聲轉頭就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眼。 “霍……你、你怎麽知道這裏的?”意外見到霍總攻,蘇桉本能往圍欄邊後退了一步。 “我為什麽不能知道?” 霍穆單手插兜,褲兜鼓鼓的,他掃視一圈天台,淡淡道:“就說你平時課間都不見人,原來是躲這來了。” 其實霍穆注意到蘇桉每逢下課就消失這件事已經很久了,他好奇他的去向,也不止一次尾隨過,隻不過有林硯那個礙眼的家夥在,他每次都會跟丟就是了。 天台開闊,風景很好,霍穆卻對眼前的景色心不在焉。 他已經很久沒跟蘇桉獨處了。 淺茶色雙眸緩緩看過去,霍穆本能摸了把自己鼓鼓的褲兜口袋,但他沒著急把裏麵藏得東西拿出來,而是從另一邊兜裏掏出一包煙,熟練點燃後抽了一口,這才啞聲道:“喂,小變態,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找地方的。” 蘇桉蹙眉,不太想搭理霍穆,但:“別在這抽煙,對身體不好。” 後者一愣,就在蘇桉以為霍穆又要開啟冷嘲熱諷模式的時候,他竟然真的把煙掐死了? 心狠手辣著稱的霍總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雖然被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著,但蘇桉沒再像以前那樣被他看得後背發涼,更甚至連一點壓迫感都沒有!比起被這雙獸瞳當成獵物掠奪撕扯,蘇桉發現霍穆好像更期待自己能給予些什麽,表現得異常……乖巧? 雖然“乖巧”這兩字不太應該跟打臉爽文裏霸氣的主角攻連在一起,但蘇桉實在找不到比這更合適的形容詞了。 不太習慣霍總攻現在的眼神,但他這麽聽話,他好像也不能對他態度太差? 所以蘇桉輕咳一聲,“你……找我有事嗎?” 霍穆眸子一沉,不知想到了什麽,也輕咳一聲:“喂,小變態……” “我有名字。” 蘇桉打斷他:“我不叫喂。”而且你才變態呢。 不過仔細回憶一下,從見麵開始,霍穆好像都沒正經喊過他名字。 難道喊惡毒男配的名字會對主角造成法術傷害不成? 就在蘇桉擰著眉毛站在原地等霍穆回話的時候,他十分意外地發現小說裏酷炫狂霸拽的霍總攻竟然紅了耳朵。 “蘇桉……” 隻兩個字,霍穆聲音就啞了,他眸色漸深,琥珀色獸瞳又危險起來:“籃球聯賽我報名了,你呢?” “我……我沒打算參加。”被霍穆通紅的耳朵晃花了眼,蘇桉短暫頓了一下才回話。他可沒那麽大的籃球癮,而且比起在賽場上出風頭,蘇桉更傾向於先把成績提上來。 “是麽。”霍穆垂眸,“那課下陪我一起訓練吧,很久沒一起打籃球了,到時候我會給你獎勵的。” 蘇桉:…… 獎勵?這話怎麽說的像是訓狗一樣。 果然,剛才說霍穆變了隻是他的錯覺而已,你看,這家夥又把天給聊死了。 跟霍總攻話不投機,蘇桉也估摸著快上課了,就打算離開天台,卻沒想到霍穆會不依不饒的跟上來,他邁一步他跟一步半:“喂!我話還沒說完呢。” 說著,霍穆像是扭了腳、竟然差點沒站穩。 跟霍總攻挨得近,蘇桉餘光看見了下意識伸了手,不料那人太沉,他不僅沒扶住、還被那家夥反手拽進了懷裏。 霍穆真不是有意的,他雖然跟著蘇桉來了天台,但沒有立刻進來,而是在小鐵門後麵站了很久。 有些話藏了太久就不好說出口了,就像他口袋裝的東西一樣,越來越沉,沉到他邁不動腿,後來腳都站麻了也沒能進門,直到蘇桉趴在圍欄往遠處看,也不知道他是看見了什麽、滿臉的笑,這才勾了霍穆一把,誘的他推開了鐵門,可他沒想到蘇桉在看見自己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隻剩防備,所以他的話才會越說越糟糕。 而現在,因為腳麻不小心把蘇桉拖進懷,察覺到自己的手正攙在懷裏人腰際,柔軟的觸感讓霍穆動作一僵,一時間耳朵紅到了脖子根。 “你沒事吧?” 挨得太近,蘇桉反倒看不清霍穆臉上的表情,隻覺得自己跟前大名鼎鼎的主角攻好像錯拿了主角受的劇本,一次兩次總是摔倒,就蹙眉問:“你的腳傷還沒好嗎?這都過去多久了啊……還是你又崴到了?” 隻是腿麻而已。 答案就在嘴邊,但莫名的,霍穆張嘴說不出聲。 所以他別開了與蘇桉相對的視線,手上卻沒鬆,反倒摟的更緊了些,攥他手腕的力度也不自覺增加了。 蘇桉:…… “你能不能別抓我抓的這麽緊。”都有點疼了! 注意力全在手腕上,蘇桉都沒察覺到自己正被霍穆摟著腰呢,他瞻前沒顧後,隻想把自己的手從身邊人手裏抽出來。 又是影視作品、小說漫畫常有的情節,但蘇桉現在又有了新的理解,這種摔倒了必然會撞在一起的劇情定律也不能全賴受方“會摔”,也可能是攻方力氣太大,就比如他麵前這位,霍穆都把他手腕攥紅了喂! 蘇桉吐槽完一抬頭,天台的小鐵門又開了。 推門看見霍穆和蘇桉這“和諧”一幕,林硯那雙濃過墨色的眼直接凝了一層霜。 作者有話要說:蘇桉:第一,我不叫喂(對不起串戲了orz第39章 “林、林硯?” 蘇桉一愣,他看見林美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抽出自己被霍穆抓著的手,確認霍總攻能站穩後急匆匆跑回了他的身邊。 林美人目光沉沉,蘇桉卻顧不上他剛才看見了什麽、是何種心情,隻粗-暴地抓了人家手腕、硬生生把林硯拽到走廊裏然後“哐當”一聲關了鐵門,甚至還覺不夠的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蘇桉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剛才跟霍穆一起的舉動有什麽不妥,他隻注意到今天沒風,所以天台的空氣還殘存著霍穆留下的那一點煙味,雖然很淡,但林硯的身體對這些氣味一向敏感,蘇桉可沒忘記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麵林硯就是因為廁所裏那股煙味才會犯了哮喘! 可當蘇桉把林硯推離那個“危險”的地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現在的動作不太對勁:他現在正把林硯壁咚在牆上,不止全身緊貼在人家身上,還過分的伸手捂了林硯的嘴! 這特麽就很難搞了…… 蘇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抬眼就對上了林美人那張被自己用手擋住了一半的神仙俊顏。 從這個角度看,林硯睫毛根根分明,相當漂亮,而他們倆現在這姿勢就好像他劫持了林硯、想對他下手幹什麽不軌之事似的。 蘇桉又吞了口唾沫:“我你、我我你……” “嗯。” 林美人沒開口,隻淡淡應了一聲,可他的口鼻都被蘇桉捂著,往常清潤的音色此刻悶悶的,說不出的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