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什麽都沒來得及發生,不然他絕對不會放過宋青禾,還有任何與這件事有關的人。  不過就算蘇桉還好好的,他也不會放過那些人。  林硯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猙獰,不想被蘇桉看見,他斂去眸中冷意,懷裏的人卻在情緒稍微平定後眼神恍惚了。  那雙漾滿水光的眼懵懂的看向他,蘇桉繼續小小聲的問:“林硯,你怎麽會來……”  “難道你更希望被其他人救。”  “不不不!我才不是那個意思呢!”  聽著蘇桉聲音微弱的“狡辯”,明明那人才經曆生死之危,可他更在意的卻是自己的身體。  是了,感情從來都是雙向奔赴的,他在乎蘇桉,無比的在乎,那人當然也關心著他。  被人永遠奉於首位的感覺很好,他的心尖就像是被小貓毛茸茸的尾巴蹭過,癢癢的,泛起一陣漣漪。  這是一種危險的訊號,可更危險的是蘇桉說:“隻要是你,多過分我都不介意。”  他的小太陽真是一如既往的會拱人上火。  可現在還不行。  不止還不是時候,蘇桉的身體恐怕也撐不住。  看著那人泛紅的眼眶和手腕被捆繩擦傷的痕跡,還有那被扯壞了、露出半截鎖骨的t恤,林硯把人抱得更緊了,體會到這個溫暖的懷抱,蘇桉終於放鬆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呼吸也變得綿長了起來。  可找到了蘇桉,他就要履行跟沈延的承諾了。  沈延是個商人,合格的商人眼裏隻有利益,這方麵沈延早成功的不能再成功了,幾次交鋒中,林硯也清楚的領會過了他的精明。  對上那人黑沉的眼,林硯抱緊了蘇桉,他知道這是最後一個擁抱,他恨不得把他擁入骨血,可奇怪的是,他明明早決定了要為蘇桉放棄一切,也習慣了生活中的種種遺憾,卻依然舍不得,沒想到最終是沈延做出了讓步。  沈延確實是個精明的商人,但“有些遺憾,沒必要再來一次了。”  第一次看見沈延的笑容,男人向他展露了自己的脆弱。  忽然,這位父親不那麽“麵目可憎”了。  知道沈延在遺憾什麽,林硯也第一次換了對他的稱呼,這是一次艱難的嚐試,卻也是兩人靠近的開始。  ……  盛夏最普通的一個晴天,高考來了。  林硯很久以前就進了三中的保送名單,但為了不讓蘇桉分心,他並沒有告訴他這個消息,隻在高考的最後一天等在了那人考點的大門外。  順利跟那人會麵,也理所當然攬他入懷,可後來,他不過是去遠些的商店買了包酵母粉,回來便看見蘇桉正紅著眼睛擠向人群,像隻受驚的小鹿。  林硯直覺,蘇桉的秘密不止是他知道自己跟沈延有血緣關係那麽簡單。  所以林硯問了。  他不介意蘇桉對他有所隱瞞,但他介意那人有任何受傷的可能。  然後他就聽到了另一個林硯的故事。  那個林硯自小父母離世,與祖父母相依為命,卻被卷入高利貸、家破人亡。  那個林硯背負債務艱苦維生,缺課嚴重,單薄的肩膀扛著一整個家。  那個林硯殫精竭慮,卻還是沒保住給奶奶的救命錢,唯一的親人離世,也錯過了高考。  那個林硯是別人的配角,一生一事無成,充滿遺憾。  ……  說到“那個林硯”,蘇桉滿眼心疼,林硯卻笑了。  沈延說的沒錯,蘇桉接近他確實有目的,他是希望他過的更好。  而且:“我隻是你的林硯。”  有蘇桉在身邊,他這一生沒有遺憾。第90章 霍總攻也想說(一)  霍穆到現在都記得他跟蘇桉的初次見麵。  那是蘇桉八歲的生日宴。  少年從樓梯上緩緩走下,穿著一件白色薄毛衣,精致的像櫥窗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那時,他還是挺願意跟蘇桉做朋友的。  不止是受父親的命令,初見時霍穆對蘇桉很有好感。  而且那會兒霍淵跟陳紅剛離婚,霍穆撫養權被判給霍淵,怕被陳紅“騷擾”,他立刻帶兒子搬了新家,新環境裏沒有年紀相仿的玩伴,霍淵又不常在家,他一個人實在太寂寞了。  直到蘇桉第一次來他家做客,他向他展示了母親最後送他的汽車人玩具。  玩具做的很精致,處處都是小機關,可以擺出汽車人和汽車兩種形態,而且它內部還有兩個按鈕,一個按了會發光,另一個按了會有汽車引擎的聲音,霍穆真的很喜歡。  隻是那玩具不小,足有霍穆手臂那麽高,也很沉,每次他玩都小心翼翼的,要麽雙手捧著要麽直接放在床上,玩了小半年,霍穆一點劃痕都沒給它留下。  這畢竟是陳紅出國前最後送他的禮物,就算霍淵說母親不要他了,他也相當珍惜她留給他的禮物。  蘇桉來做客的時候霍穆特意叮囑過他,其他的隨便玩,就這個玩具不要碰,可他才去客廳拿了趟零食,就聽見自己的房間內一聲碎響。  回屋後,汽車人的零件崩了一地,霍穆瞬間就紅了眼。  他是真的心疼,也不過對蘇桉嚷了一聲而已,然後後領就被人拎緊了。  霍淵進來看見眼紅的霍穆和有些無措的蘇桉後,他連問都沒問,直接提著兒子領子把他拖到了另外的房間。  臉上火辣辣的疼,這是父親第一次打他耳光。  聽著霍淵憤怒的責罵,他說著工作的晉升、說著投資款、說著項目,說著許多許多他不懂的東西,還讓他跟蘇桉道歉。  憑什麽?  明明不是他的錯,憑什麽要他跟蘇桉說對不起?憑什麽是他不懂事?  淚水凝在眼眶,霍穆卻瞪大了眼不讓它落下,可有些事不是他堅持就能如願的。  最後,眼淚還是掉下來了,他也還是向父親屈從、跟蘇桉道了歉,然後他竟得到了霍淵的誇讚?  霍穆還是心有不甘,但他也渴望得到父親的肯定,霍淵是能跟他朝夕相處的唯一親人,尤其袁茉莉嫁進霍家以後。  一開始,霍穆曾經也對袁茉莉有過期待,但女人十分冷漠,她隻會在霍淵在的時候對他笑,而且女人來了之後,不知道為什麽,他跟霍淵的關係越來越差了。  就這樣,哄好蘇桉,成了霍穆唯一能獲得父親關注的方式。  身邊的一切都在逼著他學會討好,他也真的慢慢學會了,學會了忍耐,學會了奉承,也學會了怎麽用低賤的態度討好一個跟他同齡的孩子。  可霍穆身不由己的一切,蘇桉接受的理所當然。  他真是煩極了也恨極了那位蘇少爺,但他也知道這樣的生活總會有結束的一天。  後來,霍穆真的等到了。  蘇家轉戰跨境生意,霍淵也終於在遠岱市自立門戶了。  父親不再需要自己的“幫助”,他再也沒有去討好蘇家少爺的必要了。  霍穆以為他跟蘇桉的關係會到此為止,卻不想那位養尊處優的少爺竟然倒貼過來了?  一開始,蘇桉對他還是高高在上的態度,要求這、要求那,可霍穆自始至終都沒給他哪怕是一個眼神。  蘇少爺自小要風得風、要雨是雨,養了一副刁鑽的性子,除了霍穆,沒人願意包容他。  冷眼看著蘇桉在其他人那裏受挫,也笑著看他放軟了態度、又回到自己身邊,霍穆意外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不過這種快感沒持續多久,當蘇桉開始任勞任怨、卑微的想挽回他們倆的關係時,霍穆從他身上看見了過去自己的影子。  看著那張殷切討好的臉,霍穆心裏忽然隻剩惡心。  這份惡心不完全針對蘇桉,他真正惡心的還是曾經身不由己的自己。  所以他對蘇桉的態度才越來越糟糕,他討厭蘇桉,就像討厭曾經的自己。  霍淵自立門戶後,霍穆的生活也沒好過多少。  他不需要再討好蘇桉了,卻在家中受排擠。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發能感覺到父親的疏遠和繼母的針對,他成了他們口中“連親媽都不要的垃圾”,被貶的一文不值。  霍淵曾是他身邊唯一的親人,很久很久以前,那人也曾算位合格的父親,曾攬著他的肩膀說要給他最好的生活,所以霍穆忍了,不管是責罵、控製還是拳腳,隻要不提及他的生母,他都可以忍。  可人總需要發泄。  揮汗如雨的熱血運動很適合宣泄情緒,霍穆也需要一個能暫時忘卻霍家家事的地方,所以他慢慢喜歡上了籃球,籃球場也成了他最後的“淨土”。  當無處安放的心事越來越多,霍穆的球技也越來越好了。  某個雨後的下午,霍穆在球場揮汗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  “霍叔叔說的沒錯,你果然在這!”  蘇桉笑著向他跑近,手裏拎著個三層的食盒,“霍穆,我給你帶了吃的,霍叔叔說你最喜歡吃的就是牛肉……”  “我不要。”  他一點都不喜歡牛肉。  霍淵根本不知道他的偏好,那人隻是在敷衍蘇桉而已。  在隻屬於自己的淨土上聽見霍淵的名字,霍穆一陣心煩,更何況他現在嘴裏還有一股腥味。  今天袁茉莉想扔了陳紅留下的東西,本來這也沒什麽,但她想扔的那些是陳紅以前買給霍穆的東西。霍穆當然不同意,兩人也當然發生了爭執,結果就是霍淵打了他兩個巴掌。  這是他今天出來打球的原因。  剛下過一場雨,籃球場地還是濕的,整個球場隻有霍穆一個,沒有對手,球打得不爽,他心裏也憋著股火,而蘇桉每句話都撞在他槍口上。  許是他表情過於陰沉,蘇桉又改了口:“那……要不我們去公園逛逛吧,就是有人工河的那個,我記得我們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  “是你喜歡。”  冷聲打斷蘇桉的話,霍穆確實記得那條人工河,隻是他從來沒喜歡過,他記得的隻有某年秋末,河水冷的刺骨的時候,他曾被要求下水、替蘇桉撿他斷了線的風箏。  像條狗一樣。  這瞬間,霍穆有些懷疑,蘇桉真的是在“討好”他嗎?又或者那人隻是在自我感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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