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感慨的歎了一口氣:“就是薑然那個小雙兒,真的可憐,重山,你以後可要好好待人家啊!”  方重山沉默著沒有再說話,隻是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算作答應。  等林峰收拾好背簍與刀,天色已經完全明亮了起來,山上的路方重山已經比之前熟悉了不少,因此這一回他走到了最前頭。  走山路最是熬人,磨腳傷身不說,悶著頭走一兩個時辰也不是什麽好受的事情。  好在有林峰搭夥,偶爾閑聊幾句,就連走路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方重山心裏還想著做火鍋和串串的事情,正好借著機會一並向林峰問了。  “紅色或者青色,吃到嘴巴裏又麻又痛熱乎乎的東西?”林峰被他問的有些蒙圈,說實話,河歇村裏人對吃喝並沒有多大的追求,半斤糙米饃饃一兩肉對普通的人家而言已經是極為豐盛的一餐了。  至於什麽甜,辣,鮮之類的口味,根本連想都不曾想過。  一看林峰迷惑不解的表情,方重山就知道這一回估計又是白問了,他心裏不覺有些失望。  林峰安慰著說道:“不過,你可以到獨巫山裏找一找,這山大得很呢,我在這裏做了二十幾年的獵戶都沒能把它跑遍,說不準山裏哪個角落旮瘩就藏著你說的這個什麽辣椒呢!”  方重山一想也是,獨巫山位於大安國的西南部,無論氣候條件還是地形地勢都有與他前世生長的地方有相似之處。  如果嚴格的劃分,應當屬於溫熱季風的氣候,依照常理來判斷,正是辣椒、麻椒之類適宜生長的地方。  或許應該要再耐心一些,總有能碰見的時候,或者找一些別的有辛辣味道的草藥做代替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這裏,方重山沒有再繼續糾結下去,而是專心致誌的留意起走過的山路旁是否長著合乎心意的草藥。  林峰這一趟出來運氣不錯,沒費多少功夫,就逮到了一隻花山雞,提起來拎一拎沉甸甸的,一看就是肉多好吃的主。  簡單粗暴的將花山雞敲暈塞進竹筐子這裏裝好,林峰樂顛顛的往前又走了一段,還不忘回頭招呼散漫的落在後頭的方重山:“我說後生,腳程再慢一些,前頭的好東西可都要被人搶光了!”  可惜方重山想要的不是野雞野兔,而是可遇不可求的草藥,因此他的態度佛係的很,慢悠悠的回道:“林叔,你等不及就先往前麵走吧,我走的有些乏了,想慢一些,順帶歇一歇。”  現在方重山對山路熟悉了許多,即使孤身一人,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林峰笑罵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堪用。”  說完跑步飛快,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做采藥人最不能缺少的便是耐性和敏銳的觀察力,恰好方重山二者皆備,一路上慢吞吞的走著,還真叫他撿到了不少小驚喜。  比如瘋長在山中途的一大片毛竹林,方重山原本隻是抱著進去看看的心思,沒想到一進去就在幹枯的竹根下發現了不少竹蓀。  形如網狀的白色花菌向來是不可多得的妙品,即使是穩重淡定的方重山眼底也忍不住泛起一絲驚喜。  放眼看過去,整片林子裏散落著的竹蓀不在少數,因為少有人打擾的緣故,一個個生的大而壯實。  而且他來的時間剛好,初夏時節的濕潤清晨,最是適宜采摘竹蓀了。  方重山很有采竹蓀的經驗,他並沒有莽撞的上手去拔,反而是頗有技巧地運起手上的石刀,操刀從竹蓀的底部斬斷花菌與枯竹的聯係。  動作熟練的剝去竹蓀頂端的小帽子,隻留下保存完整的菌杆,整個過程做的行雲流水,一隻隻小巧玲瓏的竹蓀被完美的處理好之後。整整齊齊的碼進的竹框裏。  一口氣收了不少竹蓀,方重山掂量著可以吃好幾頓,這才收了手。  他默默的做好標記以便下一次再來,收獲滿滿的方重山又開始轉悠著想要往下一個地方去。  獨巫山裏放肆茂盛的生長著不少野果林,大約是因為進山的隻有獵戶與藥民的緣故,那些或青澀或成熟的果實一直到熟透跌落到地都沒什麽人來采摘。  反倒白白便宜了作為後來人的方重山。  前世就以大山謀生的方重山勉強在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果樹中間尋找到一些認識的果實。  諸如八月瓜、山丁子、野山梅之類的,還有些看起來格外誘人也不曾見到過的果子,出於謹慎的心理,方重山並沒有加以采摘。  但即使是這樣,一路上摘摘撿撿,等到與林峰匯合的時候,他背著的兩個竹筐都已經塞得滿滿當當了。  前世方重山去過的山上不少,但沒有哪一個的資源能夠比得上獨巫山這樣豐富多彩。  以至於采摘到最後,方重山都恨不得對天喊一句:“家裏有山爽到飛起了啊!”  林峰的收獲也不小,有兩隻花山雞不說,單單是筐底困著的大胖兔子,就足夠他吃上好幾天了。  “今天真的是獨巫山賞臉,我一路走過去,運氣好的出奇,就連這胖兔子,都自己傻乎乎的撞上來了!”  林峰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探頭一看方重山筐裏亂七八糟的一堆,立刻恨鐵不成鋼的埋怨:“你這個傻小子!”  “怎麽盡挑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撿?就這山丁子,還有你撿的這竹蓀,哪一個不是吃起來又苦又澀的?白送都沒人要!”  方重山聽了不覺有些驚奇,山丁子是山核桃的別名,就算是尋常的小孩都知道吃的不是外麵的果皮而是裏麵的核桃仁吧。  “林叔……”方重山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打斷了林峰滔滔不絕的說話,“我能冒昧的問一句,您知道山丁子怎麽吃的嗎?”  林峰白了他一眼,覺得智商受到了侮辱:“洗洗啃一口不就能吃嗎?又硬又苦,簡直不要太難吃!你還弄這麽老些,到時候看你往哪哭去!”  “……”  方重山頓時無語凝噎。  所以,山丁子之所以剩的滿山都是,淪落到無人采摘的窘迫處境,其中最大的原因竟然是河歇村的村民們根本就不知道它需要放在火上烘一烘,烤一烤,才能變得香脆可口嗎?  這究竟是何等暴殄天物的行徑啊!    第22章 二十二隻萌夫郎  林峰還在自顧自的侃侃而談,方重山往向他的眼神既同情又可憐。  “林叔,您就別說了,過兩天我送些山丁子給你,保證又香又脆,好吃的很!”  林峰權當方重山是在說大話,歎息著搖搖頭止住了想要繼續勸阻的話頭,年輕人哪總是自視甚高不喜歡聽老人的話,等吃了虧就知道走後悔路了。  山裏的時間走得飛快,一來一回兩趟山路足夠消磨掉大半的光陰,掂量著竹框裏一整天的收獲,方重山與林峰終於戀戀不舍的準備下山去了。  走到山底下分叉的路口,林峰照舊好意的掐住花山雞的脖子要接濟方重山:“你看看你,又和上回一樣,半點肉都沒摸著,這隻雞你帶回去,燉著給小雙兒吃也好,拿到繁陽城去賣點錢也好,總之收著吧!”  方重山心裏一暖,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並沒有把上回賣盞燈草的事情說給林峰聽。  “林叔,你猜猜我上回摸的雜草拿到繁陽城值多少錢了?”  方重山壞笑一聲,成心想要叫林峰大吃一驚。  林峰哪裏看不出方重山這小子不懷好意,哼了一聲,故意用極為誇張的語氣調侃道:“看你這麽瑟的樣子,難道還能值一兩銀子不成?”  方重山神秘兮兮的搖頭,“再猜。”  林峰摸不透這小子葫蘆裏賣的藥,糾結了一會,大著膽子往上猜,“三兩?五兩?”  方重山笑著“誒”了一聲:“對了,就是五兩。”  “哦,原來是五兩……什麽?!竟然有五兩!!”  林峰先是波瀾不驚的重複了一聲,等反應過來,忍不住驚訝的叫了一嗓子,聲音大到都破了音。  看方重山的神色不像是開玩笑,林峰驚歎著問道:“莫非你上回采的是草藥不成?”  “嗯,是一種叫盞燈的草藥,我當時看著眼熟,沒想到真的是它,帶到繁陽城找個靠譜的藥鋪轉手就給賣了。”  方重山一麵說著,一麵從兜裏掏出早就預備好的一錠銀兩,一定要塞到林峰手上:“還沒有多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這點都是晚輩的心意,您且收著吧。”  林峰連連擺手:“隻是帶個路而已,哪裏能收你這麽多錢,你和小夫郎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最後實在爭執不下,方重山隻能想了個折中的主意,拿銀子換了林峰筐裏的肥兔與山雞。  拎著好幾個竹筐,林峰一口氣走回家去,隔著老遠就瞧見家門口院子前晃著兩道人影,他還以為是薑家人不識好歹的繼續找上門來糾纏,立即沉著臉,加快步伐往家走。  等走的近了,方重山才看清楚,門口站著的原來是他的便宜老爹方遠與小叔方笛,一個手上提著菜,一個手上捉著雞。  這兩個都是被方老太太催著過來的。  “你分家出來這麽十幾天,都不回去看一眼,你奶奶成天念叨著你個小沒良心的呢!”方遠把手上的菜籃子往地上一放,唬著一張臉訓斥。  一旁方笛跟著打圓場,“你爹也是擔心你,聽說前幾天你還去人薑家鬧過一場,家裏擔心你和薑然會吃虧,我和你爹忙完農活還特意過來看看。”  方重山沒想到回門的事情鬧的人盡皆知,就連方遠和方笛都被驚動了。  “爹、小叔,我能有什麽事,薑家一群慫蛋,找不了我麻煩的。”  雖說借了原主的身子,方重山卻一直拉不下臉叫方遠一聲“爹”,現在叫出來,倒是多了幾分真心。  方重山一麵敲門,一麵幫著方遠把撲騰個不停的母雞捉住。  畢竟是獨門獨戶住在山腳下,為了安全起見,方重山與薑然早就做了約定,要敲三下門才能開門。  乖乖守在家裏的薑然聽見動靜,立刻歡歡喜喜的跑來開門閂,門一打開,卻發現站在門口的不止他的重山大哥,還有隻在入門當天匆匆見過一麵的阿公與阿叔。  小雙兒吃了一驚,軟軟的喊過阿公與阿叔,側身敞開門來熱情的邀請道:“快些進家裏來喝口茶吧。”  方笛將蔬菜和雞一並交到方重山手上,拉著方遠就要走:“我和你爹明天還要到地裏看莊稼,就不多留了,你們小夫妻倆好好過,薑家要是再敢來找茬,回去與我們言語一聲,千萬別有什麽委屈就往自個懷裏咽。”  “等什麽時候得了空閑,記得回家裏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可天天念叨著你呢,做人不能不講孝道的。”  方重山與薑然一一答應,將得來的山貨分了一些給方笛方遠,等將人送走了,才一起將散落在院子裏的竹筐竹簍搬進屋內。  “八月瓜、野山梅……”薑然把一筐子的野果嘩啦嘩啦倒出來,簡直要被驚得目瞪口呆,“重山大哥,這麽多野果子咱們哪裏吃得完呐!”  方重山沒有絲毫擔心,他先前到繁陽城裏稱了不少鹽與白糖,現在剛好能派上用場了。  “我們吃一些,剩下吃不完的正好可以做醃漬水果,實在不行還能剁成果醬密封的保存。”  “無論是留在自家吃還是拿到集市上去賣都可以的。”  方重山手腳麻利的挑了幾顆成熟飽滿的野果子,盛進木製的深碗裏,沁上冰涼的山泉水,擺在桌上靜置幾個鍾頭。  山裏的果實雖然不比棚裏養出來的大,但滋味絕佳,一口咬下去,冰涼爽口,甜汁四溢,薑然特別喜歡這樣清清爽爽的酸甜口,一連吃了好幾個都不肯罷休。  最後還是方重山生怕小雙兒的牙齒受不了,強行奪走了剩餘的果子。  新鮮的竹蓀與山丁子最不容易保存,方重山計劃著明天要在家裏休養一天,索性和薑然一起熬夜生火,趕著連夜將它們及時處理掉。  方重山以前去山裏的時候有和菌農打過交道,知道竹蓀這種東西最是容易腐敗生菌,以火烘幹是最佳的保存方式。  廚房裏還剩著不少幹柴,兩個人忙進忙出,一直折騰到半夜,才勉強把一大筐的竹蓀通通烘烤成幹。  小雙兒從來沒見過竹蓀,一麵烘烤,一麵看著新鮮。  方笛和方遠這趟送的老母雞又大又肥,家裏已經有了小雞仔和老母雞,方重山不打算繼續養著這隻,於是十分幹脆的決定拿它燉雞湯喝。  薑然心裏還有些舍不得,方重山便勸他:“左右賺了些銀子,也應該好好慶祝慶祝不是?”  “這竹蓀燉湯最是鮮美,你當真不想嚐一嚐?”  小雙兒被方重山勸得心動,最後也不知怎麽的,居然真就幫著一起宰完老母雞,甚至就連老母雞一身雞毛都沒放過,全都收拾幹淨裝進竹筐這裏,等著有機會去繁陽城再賣給收雞毛的商販。  鍋台土灶下的柴禾正是燒得最好的時候,方重山熟練的將雞肉剁塊,過了一趟溫水去掉血沫以後便悶在鍋裏小火蒸煮。  土生土養的家雞不像後世那樣吃著含有激素的飼料長大,就連骨頭都是噴香噴香的,方重山眼看著時候差不多了,又往裏頭添了一把新鮮的竹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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