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人除了江一朝都在,江父拿了小牌子,找到圓木桌,發現旁邊那桌竟然是a省的熟人。但看樣子,應該不怎麽對付,因為江堰剛坐下去,就聽到江父在和對麵那個中年男人互相凡爾賽以示敬意:“哎喲,你說裴涼啊?哎呀我都不知道怎麽說這孩子,幫呢又不需要我幫,那天竟然還說我公司經營不善,幫我提高了幾個利潤百分點呢……不多,不多!也就幾個億吧,這孩子就是不愛聽話,老愛自作主張,我都不知道拿他怎麽辦好了。”“啊?你說淼淼啊?她之前辦的內畫展,我都看不懂啊,畫的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就是國外的洋人審美觀就是很奇怪,洋人怎麽那麽喜歡我想都想不明白,還非要花那麽多錢去買?真是不知道買來做什麽,我們家掛都不讓掛的。”“噢喲,小堰啊。他那個公司一開始給他的時候才屁點大……我都沒管過這孩子,唉,實在是很不成器,娛樂公司嘛,再大能大到哪去?是吧,反正我不懂,那個商會一直邀請他,我都幫他拒絕了。唉,都是年輕人的東西……”“一朝啊?一朝就是愛玩,成天跑出去野……你問他掙了多少?唉,毛毛雨啦,我們家又不靠這個吃飯嘛。不就是幾個煤礦幾塊新生態試驗田?這有什麽好誇成功人士的,哎喲,真是!”和江堰待久了,江父陰陽怪氣的功力直線上升,成功把對麵那位凡到說不出話來;於是對麵那位靈機一動,開始轉移話題“我們家都抱上孫女了,你們家怎麽一點動靜都沒啊?哎喲,我記得裴涼是九幾年的來著?為什麽不找對象啊?是不想找還是……”江父:“……”破防了!說起來也是,他們家的孩子最大的都二十六歲了,竟然從大到小一個對象都沒有!但男人的尊嚴不可以就這樣被踐踏,江父冷笑一聲,又開始反擊了:“國家倡導晚婚晚育,少生優生……你知道孫家那丫頭不?”對方愣了一下,想必是不知道孫家能扯上什麽關係了:“知道啊,就是那位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嘛,似乎說是她沒幾個能看得上的人……”“對,就是她。”江父氣從丹田道:“現在在追我們一朝!”對方:“???”江堰坐在旁邊安靜如雞,不敢說話,偷空去看了一下對方的表情,很好,典型的鼻孔和眼睛一般大,是真真切切地震驚到了。“不可能吧!”對方下意識道:“怎麽可能!”江父揚眉吐氣,高聲大笑:“哈哈哈哈可事實就是如”正在此時,他話音未落,江一朝就從遠處皺眉而來了。他拎著小主持遞給他的1號小牌子,被大廳裏烏泱泱的閃亮光頭所迷惑了視野,一時半會竟然找不到1號桌,接連著看了好幾個桌牌後,他在光頭風暴裏迷失了自己,忍不住高聲詢問道:“有1嗎?有1嗎?”眾光頭:“……”江一朝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這邊,江父剩下的半句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裏:“?”“1在哪裏啊?!”江一朝一邊走一邊仿徨地高聲道:“誰來告訴我,1在哪裏?這裏有1嗎??真的有1嗎?!”對方:“噗嗤。”江父:“……”他遲早要把這小兔崽子給掐啞了。.江一朝被痛打完畢後,委屈巴巴地跟著江父回到了房間,勒令閉門思過,沒學會什麽時候說什麽話就不要再出來。一家人的三間廂房是並排著的,江裴涼和江堰住在最左邊,江母和江淼在中間,母女倆去外頭玩了還沒回來,江父一邊氣呼呼的走過去,準備找大兒子講點事情;一邊又回想起了今晚的飯桌上,對方說的話,頓時更氣了。的確,他們家四個孩子,哪一個不是精英,哪一個不是條件出挑?為什麽到現在,卻一個對象都沒有呢?一朝和小孫至少可以說還有點希望,裴涼上次說了自己有喜歡的人卻死活不帶回來,說不定是黃了;江淼和江堰更是毫無動靜,他這個老父親看在眼裏,愁在心裏啊。在講事情的時候順便催一下吧……江父這麽想著,精神百倍地邁起了腿,還隔著老遠呢,就洪亮地叫道:“裴涼,你過來一下,我有點事情要說”他顯然沒有江母那樣敲門的好習慣,房門大開,江父直接一jio邁了進去,然後僵在了原地。廂房沒有開燈,隻搖曳著短短的兩端燭光,江堰躺在床上,鬆鬆搭著被子,睡得小豬崽一般香;昏黃的燭光下,江裴涼坐在床邊,俯下身子,捉住他熟睡的麵頰,輕柔落下一個淺吻。當聽到門檻處傳來的咯吱聲響時,他轉過頭,看到滿臉震驚的江父,麵色依舊不動。江父:“?”你們在幹什麽啊!!!!他蹬蹬蹬往後退了三步,感到自己這次可能真的要中道崩殂,雖說早有懷疑,沒想到正麵直擊的衝擊力竟如此之強,他感到自己快要心肌梗塞和十年腦血栓並發了!“你……”江父咽了咽口水,重重指了指江裴涼,壓著聲音死死道:“給我滾過來!”江裴涼十分淡然地站起,問道:“做什麽?”江父:“你沒看到小堰還在睡覺?”江裴涼:“……哦。”兩人一前一後到達了隔壁江母和江淼的房間裏,江父把門一關,就伸出手指開始顫抖地無情指點:“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江父最終還是叫道:“你故意的吧?!”剛剛自己甚至隔著那麽遠就開始叫人了,不可能江裴涼沒有聽見。江裴涼麵無表情地點頭:“嗯。”江父:“?”他氣差點又喘不上來。“你們這樣多久了?”“什麽時候開始的?”“誰先開始的?”“你們知道這是在幹什麽嗎?”“以後打算怎麽辦?”許多問題在江父的大腦裏洶湧發酵,恍如爆炸的星辰,一股腦子湧到他的喉嚨口;他艱難地組織了半天語言,最後虛弱地蹦出一句:“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