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問了五個字,自己的一切卻似乎都在他麵前無所遁形。她低下頭吸吸鼻子,眼眶泛紅的低聲說:“想好了。”“信婦家中還有娃兒,總歸是丟不下。”“嗯,那就收拾收拾東西,去吧。”衛淵平靜的點頭,“讓他送送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牽掛和放不下,都有自己要走的道路,他不會強留。她終究隻是此間匆匆過客。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畢竟她來到這裏的時候,隻有一身破衣爛裳、一雙草鞋和一根木杖。第二天,老灰狼把她蓋了一冬的虎皮,以及一些果幹肉脯打個包裹,戴上寬大的竹鬥笠遮住頭臉去送她。回來後吃過晚飯,衛淵見老灰狼坐在地鋪上發呆,似乎情緒有點低落,於是開口道:“怎麽,舍不得她走?”這一個冬天,老灰狼和地衣相處的很好。除了語言之外,地衣還教會了老灰狼很多東西,比如那頂竹鬥笠就是她教他編的。春天到了,他外出也會時常摘朵花什麽的帶給她,讓她開心。老灰狼先是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她是自己要走的。既然她舍得,我沒有什麽舍不得。”衛淵不信道:“這麽放的下?我看你跟她處的不錯。”看兩人日常的相處方式,他甚至覺得老灰狼愛上了她。“我對她好,是因為尊主想要她高興。”老灰狼卻回答。衛淵沉默了一會兒,就聽老灰狼又說:“尊主,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思考,我究竟算是什麽呢?”“我既不是狼,也不是人,這個世界上沒有我的同類。我從何而來,活著是為了什麽,將來又會歸於何處?”衛淵心道,好個老灰狼,沒想到都懂得思考哲學問題了——我是誰,從哪裏來,生存的意義,到哪裏去。簡直千古難題。“尊主,給我一個名字吧。”老灰狼望向衛淵,壁爐中的火光在他的綠色瞳仁裏跳動著。衛淵與他對望,心若明鏡冰湖。老灰狼不止是在向他討要一個名字,而是在討要活著的意義,以及此生歸屬之處。“既如此,你便隨我姓衛。”衛淵想了想,覺得確實有必要,“名為琅。”琅與“狼”同音,為美玉的一種,亦暗喻其本源。他用食指蘸了茶水,在青石桌上寫下這兩個字的繁體給老灰狼認識。“衛琅、衛琅……”老灰狼嘴裏來回念叨了十幾遍自己的名字,一張毛臉上浮現出不勝歡喜的神情,“我有名字了,我叫衛琅。”“而且往後,你會有同類的。”衛淵伸手拍拍老灰狼的肩膀,安慰道。哲學是孤獨的學問,老灰狼會問出這種問題,一定是內心覺得孤單。如果他仍舊是一頭靈智未開的狼,就不會產生這種問題,所以歸根到底衛淵覺得自己有責任。“對了,輪椅做的怎麽樣?”衛淵安撫完他的情緒,轉換話題。“已經基本完成。”新出爐的衛琅彎了綠眼回答,“隻是沒有尊主所說的車輪減震材料,路況不好就難免顛簸。銜接的部件材料也不夠堅固,恐怕走不得遠路。”冬天山林寒冷,衛淵三人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木屋裏沒什麽事,衛琅在外頭轉悠的時候又挖到了兩個半腐的木車輪。這木屋曾經有人居住過,附近當然也會遺留一些人類使用過的工具。衛琅得了這倆輪子,問過地衣用途之後,對其構造產生了濃厚興趣,沒事就敲敲打打,花了幾天時間將兩個車輪修複一新。衛淵見了心頭不由一動,跟衛琅提起輪椅構造。於是一整個冬天,衛琅都在嚐試著做輪椅,期間散架失敗過很多次。不過好在這山裏木頭到處都是,足夠他一次次試錯。衛淵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過段時間我們下山,去有人煙的地方看看。”從地衣那裏,衛淵得知附近有一個鎮。至於要過段時間,是因為之前他改造衛琅,都是從功能性方麵考慮。比如說冬天寒冷,他就使衛琅的皮毛更加豐厚茂密以抵抗寒冷。狼的五感比人類敏覺,他也在嗅覺聽覺視覺等方麵進行了保留,所以衛琅現在還長著毛茸茸的豎耳,十指生有銳利指甲。但衛琅都知道思考哲學問題了,又決定下山見人,總要給他整理個模樣出來。……半月後,一個身高近兩米的精壯漢子肩扛輪椅,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裹,臉不紅氣不喘在山林間疾走如飛。輪椅上麵還穩若泰山坐著個衛淵。古今中外曆史的長河中,留下過許多大力士的傳說,都並非虛妄。這些人主要是肌肉彈性纖維基因強悍,所以生來就比常人力氣大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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