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江有點尷尬。  他學得是家裏阿姨洗碗的步驟先給碗筷塗抹洗潔精,再拿抹布清洗,最後用清水衝幹淨。  阿姨做得時候明明很輕巧,怎麽到他手裏,碗這麽滑?轉圈也不大順暢的亞子。  自詡什麽領域學習能力都超強的陸神,蹙眉盯著手中的碗,生平第一次懷疑自己。  青岩本來心也不太靜,他好不容易有點思路,旁邊就“兵”一聲,再好不容易下筆了,旁邊又“乓”一聲。  他都懷疑讓陸離江洗個碗,他馬上要去買套新的。  忍了又忍,他輕輕在心裏歎了口氣。  起身,他冷著臉回到陸離江身邊站定,瞥向洗漱池中陸離江在水下笨拙的動作,問:“你來?”  前調很冷,尾音卻在上揚。  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陸離江本來就緊張,突然聽到青岩質疑的聲音,他手中沾著洗潔精的碗不受控製,直接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池壁上。  好在青岩買得碗質量不錯,沒破。  陸離江手忙腳亂撿回碗,垂著頭,心虛又尷尬地應道:“啊。”  青岩沒理陸離江那句意味不明的“啊”,快速挽起袖口,掃了他一眼:“你回去吧。”  又趕他走!  陸離江停住手中的動作,正了正色,頗為嚴肅地喊了青岩的全名:“秦岩。”  這兩天一直聽陸離江“岩岩”“岩岩”的叫他,乍聽到他喊他“秦岩”,青岩還有一點不習慣。  “嗯。”他應了。  水龍頭被陸離江關掉了,整個宿舍頓時陷入沉寂。  陸離江稍微擦了擦濕漉漉的手,轉身麵對青岩,迎上青岩冷淡的目光。  微微停頓,他意有所指地道:“有些事一開始做起來可能比較困難,但慢慢嚐試跟練習,總能越來越好的,對吧?”  陸離江用得疑問句,說得是洗碗這件事。  但青岩怎麽不懂陸離江的弦外之音。  心門又被輕輕敲響,似乎有人想要邀請他出去看看,又或許是想進來瞧瞧。  青岩平靜的眸子微動。  不是沒嚐試過,前世他也打開過心門的,但最終迎來了一把鋒利地劍,重重地刺傷了他,見肉見血。  思及此,青岩收起思緒,繼而點點頭,用冷硬的聲音對陸離江說:“哦,那你加油。”  這一次,青岩徹底走了,逼著自己控製好情緒,沉浸在學習之中。  再次挑戰失敗的陸離江卻沒放棄,堅持以身作則,終於在半個多小時後,將幾副碗筷收拾妥當。  陸離江是在周六早上見到他小叔陸知行的,在老宅的餐廳。  西裝革履的陸知行,坐在餐桌前,正對著一本財經雜誌喝牛奶。  見他下樓,陸知行的目光放在雜誌上未動,道了聲:“早。”  “小叔早。”陸離江回了聲,在陸知行對麵坐下。  管家很快將陸離江的早餐送上來:“小少爺,您慢用。”  陸離江輕輕頷首,拾起刀叉,垂眸,慢條斯理地切麵前的吐司:“爺爺不在家?”  陸知行放下牛奶杯,“嗯”了聲,“去法國了,前天是奶奶的忌日。”  陸離江切早餐的動作頓了頓。  他倒是忘了這事,怪不得農曆十五他沒回老宅爺爺也沒追問,原來不在家。  “有事?”陸知行從雜誌裏分神,瞥了陸離江一眼。  陸離江繼續切吐司,語氣平平:“沒有。”  一個是惜字如金的總裁,一個是高冷淡漠的學神,誰都不是愛閑聊的性格,一來一回後,餐廳陷入沉默。  陸離江早習慣跟陸知行這樣相處,他淡定地吃早餐,陸知行也安靜地翻財經雜誌。  待陸離江吃完早飯,放下刀叉,一抬頭  他日理萬機的小叔還穩穩坐在那。  “你不去公司?”他疑惑。  陸知行翻了頁手中的雜誌,語氣淡淡的:“等你問我話。”  陸離江沉默。  他確實有事要問,但本意是問爺爺。  現在爺爺不在家,他能交流的隻有陸知行。  被點破,陸離江也沒扭捏,正了正色,問得認真:“小叔,我們這個病,是每次發病跟命中注定的人接觸就不會疼,所以不會死嗎?”  陸知行合上書,放至餐桌上,取下金邊眼鏡,沉沉地望向陸離江,道:“不是。”  聽到否定答案,陸離江有些意外,遂輕輕蹙眉。  他每個農曆十五會發病,病發有什麽後果,十歲那年爺爺就告知他了。  關於治愈方式,爺爺卻隻簡單提了句“遇到你命中注定的人就有解”。  至於怎麽遇見,又怎麽解,爺爺至今也沒說。  這也是他前幾日冒險留在學校,驗證青岩是不是他命中注定的原因。  抱著青岩,他的痛楚就迅速消退了,他以為這就是解決辦法。  思及此,陸離江發問:“那解決方式是什麽?”  陸知行淡淡地瞥了眼陸離江,沉吟片刻,才冷硬地吐出四個字:“發生關係。”  陸離江錯開陸知行犀利的視線,低頭看向麵前的空盤,摸了摸鼻頭,聲音低了點:“發生什麽關係?”  陸知行瞥了眼他略不自然的大侄子,直白幹脆地回他:“就是你想得那種關係。”  陸離江幹咳兩聲,應得詫異又尷尬:“哦。”  詫異是因為,即便他一開始就懂了小叔的意思,也不敢相信他們陸家這個祖傳的病這麽……狗血又刺激。  尷尬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捅破他心思的霸總小叔。  他小叔陸知行,陸氏集團掌權人,今年三十七歲,常年健身、注重保養,看上去也莫過二十八九歲。  喜歡黑白色正裝,戴金邊眼鏡,英俊矜貴,完全是電視裏斯文敗類禁欲型總裁的典範。  這樣的他,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人的目光,上至商界千金,中至明星影後,下至公司職員。  想要嫁給他小叔的人數不勝數。  但他小叔除了剛成年那會談過一段初戀外,再沒碰過感情。  如他爺爺一樣,在奶奶去世後,再也未娶,專一且深情。  想到小叔那位薄命的初戀,他抬眸看向陸知行。  他沒開口,隻目光有些複雜。  陸知行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冷聲回複:“做過,不然我怎麽能安然無恙地坐在你麵前。”  陸離江摸了摸鼻尖,垂眸應道:“知道了。”  陸知行淡漠地掃了他一眼,嘴唇微動,像是想到什麽又欲言又止。  最終,他收回目光,起身離席:“我去公司了。”  陸知行走後,管家來收他留下的牛奶杯,陸離江托腮望著門口,陷入沉思。  他此前一直以為找到青岩後,每個月的農曆十五跟他待在一起就可以。  雖然第一次沒經驗,將人抱得緊了些。  但他相信次數多了,他能控好方式和力道,搞不好跟他小室友握個手待一夜就能平安度過。  這樣的話,隻要青岩願意幫他,他們是什麽關係並不重要。  但小叔的話告訴他,他太樂觀了。  他跟青岩……注定隻能以最親密的關係在一起。  想到那個白毛少年,陸離江的心沒由來一軟,嘴角也揚了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他是不討厭跟青岩在一起的,就是他小室友有點難搞。  這樣想,陸離江稍稍後悔  昨晚洗完碗後不該聽話地離開的,留在宿舍最起碼可以跟他小室友培養培養感情。  生命不等他,青岩也不會等他,他得抓緊進度才行。  陸離江轉了轉活泛的心思,起身回臥室坐在書桌前,撥通了青岩的視頻電話。  青岩這會也剛坐在書桌前,準備開始一天的學習。  驀然見到陸離江的視頻邀請,他愣了愣。  頓了頓,他才將手機架在書桌前,準備點接聽。  手指快要觸碰到綠色按鍵的那一刻,青岩又快速收回手,在發頂按了按,確保那撮呆毛服帖地趴在頭頂,才接通視頻。  “岩岩。”  陸離江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他那邊的畫麵也同時出現在青岩麵前  黑白灰色調的房間裏,穿著灰色寬鬆毛衣的陸離江坐在鏡頭前,帶著些許笑意喚他。  不知是陽光恰好打在他身上,還是手機屏幕有柔化的效果,青岩覺得今天的陸離江不似平時高冷,多了幾分柔軟。  有點像個鄰家哥哥。  陸離江那雙深沉的眸子微微彎起,隔著屏幕望著他,挺亮的,還專注。  青岩沒跟什麽人視頻過,這樣近距離對視讓他有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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