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現在危機四伏,但在聽到陸離江聲音的那一刻,青岩緊繃的脆弱神經忽然鬆了鬆。  沒有哪一刻,陸離江的存在讓他定神又安心。  哪怕,他此時還不在他身邊。  “秦岩。”陸離江急切的聲音再次傳來。  青岩想要發聲,卻發現喉嚨幹澀疼痛。  他緩了半晌,才將積攢的全部力氣,用來衝沒辦法放置耳邊的手機求救。  他說:“陸離江,你能不能來救救我。”  前世今生,這是青岩第一次向身邊人求救。  放下了自尊與驕傲,將最狼狽的樣子展示給對方,絕不是曾經的他會做的事。  可這一刻,他完全考慮不到這些。  他隻知道陸離江就在附近,而且陸離江知道他的困境後一定會救他。  而他,渴望被他救。  沒令青岩失望,陸離江也正是這樣回應他的。  不知道是手機距離耳朵較遠,也沒開免提的原因,還是陸離江的原聲本就如此。  異常溫柔語調傳來,帶著鎮定與安撫的作用。  他說:“岩岩,別怕,我在路上了,什麽事都不會有的,你相信我。”  青岩想說:嗯,我信你。  可他卻丁點力氣都沒有,最終也隻能在心中回應他。  電話那邊的陸離江絲毫不介意,一直在與他溫柔說話。  他說:“岩岩,我在電梯裏了,現在在113層了,112層,111,110……101。”  他說:“岩岩,我下電梯了,你等我十五秒。”  他說:“岩岩,我到111房間門口了,109……”  一分一秒,一步一步,他實時將位置報給他,也把安心悄無聲息遞給他。  明明是最煎熬的等待,青岩卻覺得異常安心。  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他不是孤單又無助的一個人。  有個人正在努力奔赴他,他會搶在一切危險發生之前,拯救他。  “岩岩!”  終於,門外的聲音,跟電話裏的聲音重合。  青岩閉了閉眼,他知道他等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房門被推開,有人急匆匆地闖進來,隨後抱起了躺在地上的他。  聞著陸離江身上熟悉的氣息,青岩繃著的最後一根理智斷了。  他徹底放鬆下來,堅硬的外殼褪掉,露出最本真的自己。  “陸離江,我好難受。”  青岩窩在陸離江的懷裏,輕輕發聲,將最脆弱、最柔軟的一麵展示給他。  他聲音很軟很輕,帶著無盡的委屈,還有些許抱怨。  隻這麽一聽,陸離江便覺得心要碎了  從接到青岩的電話開始,他就經曆了他近十八年來最大的恐懼。  他想安撫他小室友,所以給他實時報送位置,可這又何嚐不是安撫他自己呢。  告訴自己,離他的岩岩近一步了,又近一步了,岩岩不會出事的。  肯定來得及。  他來了,看到的是躺在地上軟弱無力的青岩。  講不清那一刻的感受,他隻覺巨大的疼痛從胸口位置蔓延出來,順著血液延伸至四肢百骸。  沒心思追究是哪個混蛋害了青岩,也來不及上前查看青岩哪裏受傷,他最本能的反應就是抱起青岩,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小室友。  不用怕了,他來了。  他在了,所以什麽事都不會有了。  可他才剛抱住他小室友,聽到的是什麽?  是他小室友委屈又難過的聲音,像抱怨,又似撒嬌,窩在他懷裏悶悶發聲,對他說:“陸離江,我好難受。”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青岩。  柔軟、脆弱,完全依賴他,也徹底信任他。  陸離江明明心疼得要死,卻又心髒狂跳。  他緊了緊抱著青岩的手,盯著懷裏脆弱的少年,喉結上下滑動。  察覺自己反應的陸離江,忍不住在心裏鄙視加唾棄自己。  他穩了穩心神後,抬手摸了摸青岩柔軟的黑發,輕聲安撫他:“乖,我知道難受,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上一次在教室外麵,他也是這樣做的,卻因為青岩的警惕,他強行解釋說在說呆毛。  現在,聽到他的安撫,他小室友沒再避開或遠離,相反還往他懷裏蹭了蹭。  青岩的身體情況陸離江不了解,但他覺得帶他去醫院才是最妥善的辦法。  他一手托著青岩的後頸,另一隻手試圖從青岩的腿彎穿過,以公主抱的方式帶走他。  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他俯身抱青岩的那一刻,他小室友突然湊了過來,不僅摟住了他的脖子,還將頭埋在他的肩頸處。  以一種極其任性又親密的姿勢反抱住了他。  “不去。”  青岩悶悶的聲音從他脖頸處發出,傳入他的耳膜。  他噴薄而出的氣息滾燙,落在他的脖子上,也飄散在他的耳垂處。  陸離江隻覺耳朵又麻又癢,身體也跟著酥麻僵硬起來。  他僵直著動作,半晌沒回過神來。  這一幕何其熟悉?  上個月他發病時,不也是這樣纏著他小室友的麽,那會青岩勸他去醫院,他說什麽?  “不去。”  現在兩人調轉,陸離江才明白他小室友當時為何能包容他。  因為,他根本沒法拒絕這樣柔軟又任性的青岩。  陸離江試圖跟緊緊窩在他肩頸處的少年講道理:“岩岩,你身上很燙,生病了,醫院……”  他後麵的話沒說完,因為青岩不想聽了  青岩真的覺得好難受啊,渾身燥熱,可身體又極度空虛。  他想找什麽填滿,直至陸離江抱住了他。  嗅著他的味道,感受著他的溫度,緊貼著他的身體,才讓青岩心中有了些許熨帖和滿足。  可還不夠,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貼近陸離江,徹底的,完全的。  所以在陸離江俯身下來那一刻,他憑借本能環住了他的脖子,趁機將兩人的胸膛緊緊相貼。  還不夠,他直接將臉和唇貼上了陸離江的袒露在外的脖頸上。  他身上很燙,陸離江的皮膚涼涼的,很舒服。  他貼上就不想再離開,隻想讓陸離江更緊更多地抱著他,讓他緩釋身體的痛苦。  可這個人話怎麽這麽多,還一直勸他去醫院。  他不想動,也不想去醫院。  誰都沒辦法讓他好受,唯有陸離江。  但陸離江怎麽不懂?!  “岩岩,你身上很燙……”又開始了,陸離江又開始了。  他怎麽不知道自己身上很燙?現在他不就在緩解這份燙嗎?  見陸離江唧唧歪歪說個沒完,青岩想都沒想,直接抬了抬頭,湊上去,用唇封住了陸離江絮絮叨叨的嘴。  他的想法很簡單,他的雙手要攀附著陸離江,不得空。  現在唯一有空的就是唇了。  而且似乎是本能,他就想用唇去堵陸離江的嘴,讓他安分會,讓他安安靜靜貼他一會。  果然,兩人皮膚相貼的那一刻,陸離江的聲音霎時消失。  整個房間靜了下來,隻餘下誰過速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像是也病了。  “噓。”青岩貼在陸離江的唇瓣上,輕輕道,“你吵到我了。”  柔軟、滾燙的唇瓣在他的唇上輕輕摩擦,讓陸離江原本都過速的心跳再度加速。  陸離江自青岩吻上他的那一刻,便大腦空白了。  活了近十八年,他的感情生活幹淨得如一張白紙。  別說接吻,連牽手他都不曾有過。  怎麽受得了這麽刺激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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