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目光一直落在馬車上,直到馬車走遠才開口道:“你同六殿下很熟嗎?還是我同他很熟?”  陶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道:“陶青失言了,公子並不認識六殿下,隻是在先前宮宴上短暫地見過一麵。”  “管好你嘴,來日你若是在國師麵前失言,你知道後果。”那人冷冷的道。  “是。”陶青忐忑地看了一眼對方,手心不由沁出了冷汗。  “公子”自從幾日前從六王府出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平日裏冷冰冰的話都不說一句。陶青從來沒覺得這麽怕過“公子”,導致他在對方麵前都不大敢開口說話了。  方才若不是對方看著那馬車的目光略失了些克製,陶青也不敢開口說那句話。  沒想到,一句“六殿下”便能輕易觸了公子逆鱗。  馬車緩緩駛向皇宮的方向。  車內,楚沉看向陸,等著他開口。  “殿下這麽看著陸某,倒叫陸某有些不好意思了。”陸失笑道。  “提醒一下陸小侯爺,這裏到宮門口不會超過一炷香工夫。”楚沉道。  陸聞言忙道:“太子今日朝殿下提了婚事吧?”  “提了。”楚沉道:“和小侯爺有什麽關係嗎?”  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開口道:“陸某今年二十又三,比殿下虛長三歲,家父是定南侯,陸某是家中獨子,自幼讀了些書,練過武藝,會帶兵打仗,也能入朝堂聽政。陸某作風得當,吃喝/嫖/賭隻沾吃喝兩樣,無不良嗜好,無狐朋狗友,長相英俊,身姿挺拔,俸祿夠養活自己還有盈餘,京郊還有陛下賞賜田產,最後一點,尚未婚配。”  “小侯爺這是……”楚沉皺了皺眉問道:“毛遂自薦?”  “是。”陸開口道:“陸某並非自大之人,但也不是妄自菲薄之人。那名單陸某看過,其中若論家事,陸某算是占了些先機,不過殿下已經是皇子了,想來對家世田產這些也不放在眼裏。那就隻剩長相和品性了,這一點陸某自認還是過得去的,那名單裏能比得過陸某人寥寥無幾。”  楚沉被他這份自信給逗笑了,問道:“本王要長相有長相,要品性有品性,小侯爺自詡過人之處,在本王眼裏比你們家田產更不值一提。”  “陸某會伺候人。”陸道:“殿下有什麽喜好和要求無論是哪一當麵的,陸某都可以做到。”  楚沉:……  這不是開往宮裏車!  “殿下,宮門口到了。”車外傳出了重陽的聲音。  楚沉做了個請姿勢,示意陸該下車了。  “陸某坦誠一點,殿下婚事不過是為了應付那位,我婚事也差不多。家父幾日後便會到京城,屆時定會逼著我成親,不瞞殿下說,京城所有未婚男子,能入陸某眼的還真沒幾個,我不想勉強將就。”陸道:“咱們合作一次如何?你朝太子交差,我朝我爹交差。”  楚沉:……  大楚朝還興協議結婚???  “咱們成婚後可以互不幹涉,反正我回了南邊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到時候殿下在府裏想幹嘛就幹嘛,納妾或者養麵首都隨意,陸某絕不過問。”陸道:“待將來時機成熟了,大不了咱們再和離。”  楚沉:……  協議結婚,各玩兒各?  陸小侯爺這思維很超前嘛!  “小侯爺,連你也覺得沒有路可選,隻能逆來順受一輩子做一枚棋子嗎?”楚沉問道。  陸被他一問,神色頓時嚴肅了不少,開口道:“為臣者,若不能擇君,便隻能順君。殿下這話不該說出來,陸某也當沒聽過。”  不做棋子,總不能謀反吧?  太子要用人,誰能不讓他用?  “今日陸某這些話並非玩笑,還請殿下斟酌後給陸某一個答複。”陸開口道。  楚沉想了想,開口道:“本王需要想一想,兩日後給你答複吧。”  陸聞言朝楚沉拱了拱手,而後下了馬車。  楚沉挑開車簾看著陸背影,一時之間心緒十分煩亂。  他和陸也算是這京城裏人尖了,到頭來竟然狼狽到需要協議結婚?  一旁重陽暗自嘀咕道,這陸小侯爺看上去倒是誠懇,誰知道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男人那點心思,他多少還是了解的,越是說得好聽,往往就越不可靠。但是木頭那種什麽都不說的,難道就可靠了嗎?還不是一樣沒個結果?  重陽看著自家日漸消瘦的殿下,心裏淒涼地像是看著自家白菜一般。  明明也盼他能有個好因緣,可看著湊上來的人,各個都像那拱白菜的豬。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零點後加一更~本章依舊發紅包~麽麽噠~  感謝feel扔了1個火箭炮,獨孤月下扔了1個地雷~麽麽噠感謝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與君行”+20;“璞玉與石頭”+12;“喵喵嗚嗚”+5;“找樹洞的偽蘿莉”+3麽麽噠~(地雷和營養液如果有感謝漏掉的,可以在評論區提醒我哈~麽麽噠)第二十八章   楚沉說去看看容妃,本隻是為了搪塞陸。  但既然已經到了宮門口,他索性還是去了一趟明月居。  這幾日他生病的事情,容妃並不知道,所以一見到楚沉瘦了一圈,麵色也蒼白的厲害,當即嚇了一跳,心疼得不得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病了呢?”容妃一臉心疼的拉著楚沉道:“是不是上回挨了打,心裏一直梗著氣呢?”此前楚沉被下藥的事情,容妃並不知道,木頭的事情她自然也不知,楚沉也不打算告訴她,免得惹她擔心,便順著她的話道:“是啊,窩火了好一陣子。好在老天有眼,如今楊欽成了廢人,貴妃也被父皇厭棄了。”  皇帝那日被氣得吐血,此後一直沒緩過勁兒來,否則貴妃說不定已經被褫奪封號了。這件事兒本來就是有理說不清,貴妃和楊欽無論有沒有做苟/且之事,單是倆人衣衫不整待在一處,就夠皇帝動殺心了。  一國之君,而且是個狹隘要麵子的一國之君,怎能受這份窩囊氣?  可以說皇帝這場病,間接救了貴妃一次。不過出了這種事,她再想得寵是不可能的了,有沒有那個身份,也就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母妃沒用,不能為你掙個好前程,連你的婚事也做不了主。”容妃大概是看到楚沉的病態,想到了那日楚沉被打一事,不由悲從中來,掩著麵開始抽泣。  “母妃不必自責。”楚沉忙安慰道:“父皇如今病重,朝中之事都是三哥說了算。兒臣與三哥交好,三哥會護著兒臣的。”  容妃聞言問道:“太子不會讓你做什麽為難的事情吧?”  “三哥對兒臣很好,母妃不用掛慮。”楚沉笑道。  容妃聞言這才放心了些。楚沉自來到這裏之後,容妃對他一直很好,他早已在心裏將容妃當成了母親。如今他見容妃擔心,自然少不得說些好話哄她安心。  “你從前總是謹小慎微,處處不露鋒芒,到頭來該來的,什麽也躲不過。”容妃朝楚沉道:“如今既然決定要跟著太子,便好好扶持他,想來太子顧念兄弟情義,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楚沉點了點頭,開口道:“兒臣記住了。”  容妃勉強笑了笑,嘴上說著不擔心,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朝堂風雲詭譎,實在不是楚沉該待的地方,可他身在皇家,縱然想躲隻怕也躲不掉。  “當年你姐姐被逼和親,母妃跪在禦書房門前求著陛下收回成命,跪了一日一夜眼睛都快哭瞎了,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她。”容妃紅著眼睛對楚沉道:“沉兒,母妃對你別無所求,隻求你平平安安,來日找個穩妥的人成家,至於旁的,母妃都不在乎。”  楚沉聞言心中頗為感動,點了點頭開口道:“兒臣記住了。”  楚沉在明月居喝了兩盞茶,正打算要走的時候,遇到了前來傳話的姚公公。姚公公一見楚沉忙躬身行禮,態度十分恭謹,看得出他對楚沉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想來是因著太子和質子的關係……  “姚公公有何貴幹?”楚沉冷聲問道。  “回殿下,是堯國的國師進了宮,說有寧安公主的信物要親手交給容妃娘娘。他雖是出家人,但畢竟是個男子,來後宮走動多有不便,所以便候在了禦花園的涼亭中,讓老奴來請容妃娘娘過去一趟。”姚公公開口道。  不用問,堯國國師進宮肯定是太子允許的,如今皇帝就是個擺設,就連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也成了太子手下跑腿傳話的人。  “請公公帶路。”容妃一聽說有寧安公主的信物,當即便有些激動。楚沉原本不打算摻和,但念著容妃畢竟是個活在深宮中的女子,怕她應付不來,所以便帶著重陽一起跟了過去。  重陽此前說堯國國師吃了童男童女煉製出來的長生不老藥,楚沉還以為是誇張,如今一見對方確實包養得宜,完全看不出是個中年人,倒像是個二十出頭的英俊青年。  “這位是六殿下吧?”國師朝容妃行了禮之後,看向楚沉。  楚沉抬手朝他施了禮,開口道:“聽聞國師帶了公主的信物,本王便陪著母妃一起來看看。”  國師聞言伸手從隨侍的小童手裏接過一個木盒,將木盒遞給了容妃。容妃神情激動,一雙手忍不住一直顫抖,楚沉見狀接過木盒拿在手裏,幫容妃打開了木盒。  隻見木盒裏頭擺著一個瓷瓶,一對夜明珠,一塊金鎖,還有一封信。  “瓷瓶裏是堯國極為珍貴的丹藥,危難之時有續命之效;這夜明珠是大將軍迎娶公主之時送給公主的信物,公主念著娘娘孤獨,便贈予娘娘做個念想;金鎖是公主的孩子戴過的,堯國有風俗,兄長戴過的金鎖傳給幼弟幼妹可保平安,這應該是給六殿下未來的孩子準備的。”國師很耐心的一一解釋道。  “她……有個孩子?”容妃強忍著哽咽問道。  “寧安公主與滄綏王子育有一子,如今孩子在公主身邊。”國師道。  楚沉聞言一怔,心道你們堯國強迫女子改嫁也就罷了,竟然連別人的孩子也一並接收?這習俗可真夠奇怪的,滄綏王子老婆兒子都送人做禮物了?  容妃拿過那封信,取出來看了一眼,信並不算長,通篇都是寧安公主在報平安,隻說自己過得很好,不曾受過委屈。容妃拿著那封信反複看了幾遍,強忍著的淚水還是滑出了眼角。  “你們先帶母妃回去歇息吧。”楚沉朝伺候容妃的宮人吩咐道。  容妃聞言朝國師施了個禮,便帶著宮人和那個盒子走了。  待容妃離開,楚沉看向國師,問道:“寧安公主,確實安好嗎?”  “是。”國師開口道:“貧道不打誑語,也沒必要欺騙殿下。”  楚沉聞言點了點頭,本想說幾句拜托對方照拂的話,但一想自己和國師也沒有交情,這種要求很是唐突。而且對方即便答應了也未必會踐行,反倒白白搭進去一個人情,念及此楚沉朝國師施了個禮便打算告辭。  楚沉今日穿了廣袖的薄衫,朝國師拱手的時候便露出了白皙的手腕。國師目光落在楚沉手腕,隱約看到血紅的朱絲蜿蜒而過,目光不由一滯,開口叫住了楚沉道:“貧道聽聞,九殿下在大楚之時,頗得您的照拂,倒是要多謝殿下了。”  楚沉一怔,開口道:“本王不曾照拂過誰,國師怕是弄錯了吧?”  “上元節宮宴,殿下不記得了嗎?”國師似笑非笑的道。  楚沉聞言忙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國師客氣了。”  “九殿下乃是堯國的最金貴的人,殿下的舉手之勞,照拂的可是堯國未來的天子。”國師開口道。  楚沉見對方麵上不動聲色,可說出來的話總給人一種話裏有話的感覺。他知道對方看著年輕,實則閱曆豐富,也不敢跟他打機鋒,淡淡地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國師遠遠看著楚沉的背影,麵上露出了難以捉摸的神情。  這朱絲極難養成,幾年前他托人給在大楚為質的九殿下送過一條幼蟲,算著日子也該養成了,怎麽今日這朱絲會在大楚六殿下的身上?而且國師到了京城也有幾日了,九殿下竟然從未朝他提起過此事……  這裏頭……到底有什麽玄機?  質子府。  陶青正在親自整理九殿下的東西。  過些時日和談結束,他們便該啟程回堯國了。九殿下在大楚生活了六年,按理說該有不少家當,此番得提前收拾好,免得臨走之時措手不及。  六年了,九殿下雖然在大楚的身份隻是個質子,但大楚皇帝出了名的愛麵子,背後怎麽折辱人不重要,表麵功夫做得極好。所以質子府看起來並不寒酸,甚至稱得上富麗堂皇,隻是質子的吃穿用度就沒那麽講究了。  陶青替九殿下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這六年來殿下竟沒什麽家當。  “不必整理,這些東西走的時候都不用帶著。”質子看了一眼陶青收拾的東西,淡淡的開口道。  “公子……”陶青正欲說什麽,質子又道:“往後不用稱呼公子了,本王的身份已經沒什麽可隱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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