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一直知道皇帝不愛幹人事兒,可想不到對方這麽不幹人事。  為了幾粒丹藥,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這讓容妃的臉麵往哪兒擱?  “欺人太甚!”楚沉罵了一句,起身便朝外奔去。  重陽一看嚇了一跳,跟在後頭勸道:“殿下息怒,不要衝動啊。陛下這些時日沉迷於丹藥,已經失去理智了,您這個時候過去找他質問,若是惹了陛下不快,到頭來說不定還會連累容妃娘娘。”  “鬆手!”楚沉開口道。  “容妃娘娘就是不想讓殿下擔心,所以才處處隱忍,殿下千萬不能衝動啊。”重陽從身後抱住楚沉的腰,整個人都快急哭了:“殿下別氣壞了肚子裏的孩子!”  楚沉聞言頓住了腳步,麵色卻冷得可怕。  這一刻他心中甚至萌生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念頭……  被貴妃責打,被五皇子出賣,被太子當成棋子,被暮天闊拋棄……這一切,楚沉都可以一笑置之,倒不是因為他軟弱可欺,而是他打從心眼裏也沒覺得自己多麽高貴,也沒認為自己多麽受不得委屈。  隻要對方適可而止,他甚至懶得花費心思去計較。  可容妃不一樣,她那麽與世無爭、溫婉善良,整日被困在那深宮之中,依舊努力讓自己活得體體麵麵。楚沉曾經想過,在他穿過來之前,原主雖紈絝浪蕩,可也一直潔身自好,從未做過惡事,想來也是容妃教導有方的緣故。  楚沉自從穿到這裏以後,一直打心底裏感念容妃。  所以他不願對方受到這樣的折辱和委屈……  “母妃這一生,不該如此蹉跎在那個男人的名下。”楚沉開口道。  重陽一怔,問道:“殿下……您這話,該慎言。”  楚沉苦笑一聲,開口道:“重陽,你再陪本王去一趟太子府。”  “殿下這是想做什麽?”重陽不安地問道。  楚沉道:“和親一事既然本王不能拒絕,倒不如痛快地答應了太子,說不定趁機還能講講條件。”  重陽一臉茫然,問道:“殿下想講什麽條件?”  楚沉冷笑一聲道:“本王,要朝他要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明天繼續~  感謝cylk扔了3個地雷~麽麽噠  感謝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玖月”+21;“仙女浩”+20;“葉子”、“糖醋排骨”、“蟻穴”各+10;“蛋卷”+7;“碎離”+4;“赤色saka先生”、“youcanyouup”各+2;“落棠”、“初心未改”、“侍ne”、“一人漾漾”、“蘇蘇同學”各+1~麽麽噠第四十章   太子書房,楚沉一臉淡定地坐著,太子手握成拳,立在窗邊。  窗外夜色降臨,將整個太子府籠罩在昏暗之中。  “你這個要求孤辦不到。”太子開口道。  楚沉坐在那裏淡淡一笑,並不接茬。  片刻後太子又道:“不是孤不想答應你,而是你這個要求太過為難。容妃娘娘畢竟是父皇的妃子,你怎可私自將她帶走?此事就算是孤想答應你,父皇能容忍嗎?朝廷百官又該如何看待此事?”  “父皇的兒子都可以拿去換解藥,他最不受寵的妃子,又有什麽不能舍棄的?”楚沉開口道。  “六弟還在怪孤,是不是?”太子問道:“將你送去堯國,孤也舍不得。若不是念在暮天闊對你有情,孤萬萬舍不得讓你去受苦。”  楚沉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開口道:“三哥既然疼我,便允了我這個請求。”  “此事……此事孤辦不到。”太子道。  “活人不能離開,若是死人呢?”楚沉問道。  太子一怔,問道:“什麽意思?”  楚沉道:“父皇的顏麵自然重要,我可以給他。既然他的妃子活著的時候不能離開皇宮,那一具屍體總可以吧?”  “你……你是說……”太子聞言沉吟了片刻。  楚沉又道:“暴斃也好,病重也罷,總有能讓人信服的死法。如今的宮中,父皇心思全在丹藥上,無暇他顧,其實事情是黑是白全憑皇後娘娘定奪。如此,既能全了父皇的顏麵,也不會置三哥於不義。”  “你打算帶她去哪兒?”太子問道。  “天大地大,找個容身之處總還是可以的。”楚沉道:“三哥放心,從此世上不會再有這個人,事情也不會傳到旁人的耳朵裏。我隻求她安然無恙,不會節外生枝的。”  太子聞言輕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看著楚沉道:“若非事情棘手,孤是真不舍得你離開京城。”  “三哥將來……身邊必不會缺少能人異士,我不過一個不求上進的紈絝,不值得三哥記在心裏。”楚沉說罷起身朝太子拱了拱手道:“隻要母妃能安然無恙地跟我走,父皇的丹藥一定會如約送到京城。”  從太子府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重陽掌著燈籠走在楚沉身側,一主一仆借著微弱的光線一路向前,前途晦暗不清,不知凶吉。但楚沉自己心裏知道,他背後的路,以及京城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糟糕到不能更糟了。  他本該最親近的父、兄,已經將僅存的一絲親情出賣幹淨了。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坦然一點離開,至於前路如何,一半看天命,一半在人為。  當夜回府之後,楚沉便吩咐重陽將府裏的金銀玉器都清點了一遍。  這是他在京城所有的家當,能帶走的必須都帶走。  “殿下是怕到了堯國,暮天闊不給咱們吃飯?”重陽問道。  “你不懂。”楚沉道:“這叫不求人,自己的荷包鼓鼓囊囊,做人才有底氣。”  重陽一邊對著賬本清點,一邊歎氣道:“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那麽大張旗鼓的招搖了,那三天三夜可真是花錢如流水,咱們庫裏的銀子花了得有三四成。”  “破財免災。”楚沉一邊隨手把玩著幾件玉器,一邊道:“若非當初那麽大張旗鼓的迷惑人,暮天闊和堯國那幫人會那麽輕易善罷甘休嗎?”  重陽撇嘴道:“可現在不依舊是羊入虎口嗎?”  楚沉聞言一怔,開口道:“堯國既然提了和親,多半是打算留我性命的,不然沒必要大張旗鼓的拉一個死人過去吧。隻要他們留我性命,往後的事情便都有轉機,夾起尾巴做人,總不會死的太快。”  重陽聞言重重的歎了口氣,隻覺得前途堪憂。  第二日一早,楚沉又進了宮。  要帶走容妃,最重要的一關還沒有過。  他必須征求容妃的意見,若對方不想走,即便太子允了,那也是無濟於事。  楚沉一踏進明月居,便不由皺起了眉頭。昨日他過來的時候,院子裏打理地精致又漂亮的花圃,被人踐踏地頹敗不堪,雖然事後被人整理過了,但依舊難掩昨日遭受過的摧殘。  鈴兒正在院子裏移栽幸運存貨的花株,抬頭一看到楚沉和重陽,悲從中來,眼睛頓時紅了。大概她也知道,在這整個皇宮裏頭,唯一還在乎這明月居的便隻有楚沉了。  “母妃呢?”楚沉問道。  “娘娘昨日受了驚嚇,今日病了。”鈴兒哽咽道。  楚沉聞言大步跨進殿內,重陽則接過鈴兒手裏的鏟子,幫她移栽那些花株。滿院子的花,幸存的沒剩多少,就連重陽這個不懂風雅的粗人看了也不由心生惋惜。  殿內,容妃一聽說楚沉來了,掙紮著便要起床。  楚沉不等她起來,便進了內殿。  “我昨日著了些風寒。”容妃還想遮掩幾句。  楚沉屏退了伺候的宮人,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榻前。  “母妃,我的婚事定下了。”楚沉開口道。  “啊?”容妃一怔,問道:“不是說……要退親嗎?”  楚沉道:“三哥打算拿我去堯國換丹藥給父皇。”  “什麽?”容妃聞言大驚,伸手拉著楚沉,當即便落下淚來。  “母妃不要憂傷。”楚沉安慰道:“兒臣到了堯國,便可以見到姐姐了。”  “安兒……”容妃口中喚著寧安公主的乳名,當即哭得泣不成聲。  楚沉坐在旁邊,待她情緒稍稍穩定下來,才繼續道:“昨日的事情,兒臣都知道了。父皇如此絕情,為了丹藥,既可以不顧母妃,也可以不顧兒臣。”  “沉兒,都怪母妃沒用,當年留不住你姐姐,如今也留不住你。”容妃淒然道。  “母妃嫁入皇家,除了身不由己便隻剩隱忍和委屈了。”楚沉道:“兒臣和姐姐能平安長大,已經是母妃傾盡所能的結果。如今兒臣大了,不需要母妃庇護了。”  容妃攥著楚沉的手,哭得泣不成聲。  楚沉反手握住她的手,開口道:“母妃,你對父皇還有留戀嗎?”  容妃默默抽泣,雖未曾回答,但結果不言而喻。  “那母妃可願意拋掉這容妃的身份,與兒臣一起離開京城?”楚沉問道。  容妃聞言一怔,又驚又怕地看向楚沉。  便聞楚沉又道:“兒臣帶你走,將來或許不會再有這樣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母妃或許可以再見到姐姐,還有她那個孩兒。”  容妃眼睛一亮,又是憧憬,又是惶恐。  “沉兒,你說的是真的嗎?”容妃問道。  楚沉開口道:“三日後三哥會派人送兒臣去堯國,在此之前,兒臣會安排好一切。母妃不要怕,隻要信我便可。”  容妃聞言止住了哭泣,隻是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置信。  自從進宮的那日起,她的心便死了一半,這半輩子都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可以出宮。  她冷靜了片刻,扶著楚沉的手起身,慢慢走向殿外。便見鈴兒和重陽已經將那些花株移栽完畢。原本傾覆在殘花中的花株,被移栽出來之後,雖不複茂盛,卻也如同有了新的生命一般。  “母妃信你。”容妃開口道。  楚沉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從明月居出來之後,楚沉心念一動,沒有徑直離開皇宮,而是轉身去了一處宮苑。那處宮苑是原主建府之前在宮裏的住所,如今已經閑置,周圍也荒蕪了,連個打理的人都沒有。  “殿下,怎麽突然想起來這裏?”重陽問道。  “今日大概是最後一次進宮了,來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告別一下。”楚沉開口道。  倆人進了內殿,裏頭似乎不久前被人打掃過,看著倒也不算太髒,至少沒有蜘蛛網之類的。楚沉在裏頭站了一會兒,心中十分感慨。  他雖然不是原主,但他擁有原主所有的記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楚沉覺得自己和對方已經難分彼此了。他很感激能有這次重活的機會,也不知該感激誰,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的話,楚沉覺得應該是原主。  他聽說人死後若是靈魂不滅,會回到自己待過最久的地方。  所以他今日來,想告訴對方,自己要離開了,而且是帶著容妃一起。  楚沉相信,對方會滿意他這個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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