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來的小子,碼頭上是你能亂闖的嗎?回家吃奶去。”長著酒糟鼻子的漁民一看是個眼生的小孩,惱火之下,喝罵起來。


    “你多嘴個屁。”平四忽然一巴掌打到酒糟鼻頭上,轉頭看著那小孩,黑臉上也沒什麽表情,沉穩的道:“我就是平四。”


    他心裏已經隱隱有預料。


    果然那少年從袖口裏拿出一封信箋,遞過來:“你就是平四爺,那極好,管六爺應該和你說過了吧,這是他的親筆信,你看一看。”


    平四接過那封信,拆開看了兩眼,他認識的字不多,但廣德商號管六爺的大印他如何不認得。


    仔細看了看,確認無疑,眼前這個看去乳臭未幹的少年就是他要搭載的乘客。


    盡管平四年歲已大,也曆練得極為沉穩了,卻依然有十分荒謬的感覺。


    本來要搭載人出海已經是壞了祖宗規矩,沒想到乘客年紀這麽小。


    管六爺,廣德商號的大掌櫃,大財神,可以和知府平起平坐的大人物,到底想幹什麽?


    平四一瞬間,也有回絕管六爺的念頭。


    但是,一想到斬浪號出海能獲得的巨大利益,他那種念頭瞬間就掐滅了。


    粗黑的臉上硬是擠出一個自認為十分和藹的笑容。


    “不知道小兄弟怎麽稱呼?”


    管六爺親**托的人物,哪怕隻是一個小孩,平四也不會輕視,至少表麵上如此,這點眼力要沒有,他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了。


    “哦,平四爺不用客氣,”少年目光閃動了一下,淡淡道:“我姓孫。”


    看到他這不冷不熱的態度,邊上那幾個漁民都擰起眉頭,目光凶狠,有些不懷好意。


    平四爺連忙瞪他們幾眼。


    他可不想手下這群粗野的人衝撞了少年,得罪少年就是得罪管六爺,這點輕重他還是知道的。


    “孫小兄弟,那船上請。”


    孫姓少年點點頭,也不多話,在平四爺的帶領下順著踏板,上了巨大的斬浪號。


    斬浪號上,甲板剛剛衝洗過,十分的幹淨,三根粗大的桅杆高高的矗立著,甲板上還有二十幾號健壯的漁民正在做出海的準備。


    一看到平四爺帶著一名眼生的少年上來,這些漁民都露出了十分驚訝疑惑的神色。


    平四爺絲毫沒有把孫姓少年介紹給手下的意思,朝少年道:“孫小兄弟,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一間上好的房間了。


    孫姓少年跟隨平四爺走下甲板,一股令人作嘔的魚腥味就撲麵而來,在走道上走了沒多久,出現一個僅能容納一人走動的小門。


    平四爺推開小門,彎腰走了進去,少年緊隨其後。


    “孫小兄弟,漁船上簡陋,條件有限,隻能湊合一下。”


    這是一個極為狹小的房間,橫豎也就一丈方圓,隻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個小桌子,艙壁上固定著一盞油燈。


    房間裏極為昏暗,通風十分的不好,彌漫著令人難以忍受的魚腥味。


    平四說話的時候,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少年的臉色。


    令他訝異的是,少年一直都很平靜,簡直有些神秘的味道,平四倒沒有故意在住宿上為難少年的意思,漁船上的條件就是這樣,為了節省空間能夠多裝一些魚,漁民們都是睡大通鋪,這個小房間本來還是平四自己用的,已經算是斬浪號上最好的房間了。


    不過平四也很清楚,這種住宿條件一般人是絕對難以忍受的,光是不流通的空氣和刺鼻的魚腥味,普通人隻要待上一會,就會頭昏眼花,嘔吐。


    平四未嚐沒有讓這個細皮嫩肉的少年自己打退堂鼓的意思,沒想到他能這麽鎮定,平四心裏也生出一絲欽佩來。


    孫姓少年別著手四目一掃,手往袖口裏攏一攏,手上多出一塊黃燦燦的東西來。


    “平四爺,這次麻煩你了,這是一點小意思,算我請大夥喝頓酒。”


    平四的眼睛縮了縮,他看清少年手裏的東西,那是一錠金子,看成色大小,應該是十兩的廣德足金,廣德商號的足金,可是市麵上的硬通貨,一兩足金能換二十兩白銀。


    兩百兩銀子,就是去楓林府的聚盛樓吃上好的席麵,也夠船上二十幾條漢子吃上三天。


    這種手筆,不知道該說這少年大方還是說他不諳世事。


    孤身一人,還是出海,周圍是幾十條牛一般的健漢,他真的一點都不怕。


    啪!


    少年見他猶豫,直接將金錠拋了過來,平四接住一看,果然是廣德的足金,他拱拱手:“那我就代兄弟們多謝孫小兄弟了。”


    “要沒什麽事,我就先告退了,午後船就出發,有什麽需要孫兄弟盡管和我說。”平四站了一會,出言告辭。


    “平四爺請自便。”


    平四又拱拱手,向外走去,冷不丁少年的聲音在身後又響起來。


    “平四爺,我這人喜歡清淨,出海後要是沒什麽事,就別讓你那些兄弟來打擾我了。”


    平四眼皮一跳,回頭看去,少年朝他微微一笑。


    莫名的,平四就覺得心髒緊了一緊,他點點頭,飛快的出門走了。


    艙門合上。


    少年目光清冷下來,手一動,手上多出幾張符紙出來,他輕輕一彈,幾張符籙四散飛開,金光閃動,符籙就隱進了艙壁裏,氣機牽扯出來,房間仿佛扭曲了一下,看起來似乎廣闊了許多,連空氣裏難聞的魚腥味也被抽走了。


    少年自然就是化身孫寶的李乾。


    離開慶元國,到昌信國東北端的烏龍州,三個多月,橫跨數萬裏路,是凡人難以想像的。


    李乾用本體肉身侍奉雙親,了段這一世的因果。


    再祭煉孫寶分身,斬斷俗緣,便是要尋訪真正的玄門正宗。


    從孫寶遺留的記憶中,李乾知道七劍宗是在海外,但是具體的方位,卻十分模糊,孫寶隻是七劍宗一個小小的童子,幾乎從未出過遠門,也沒有到俗世裏曆練過,他對外界的大部分了解都來自宗門內其他曆練弟子。


    李乾就是從這些散碎的,不太準確的信息裏抽絲剝繭,逐漸到了昌信國。


    一路上,他也很仔細的想要尋找玄門修仙者的蹤跡,卻一個都沒碰到,孫寶的記憶裏,似乎玄門中許多宗門的弟子,達到化氣的修為後,就可以向宗門請求出外曆練,或者宗門有什麽任務,也會派遣化氣以上的弟子出馬。


    隻有修到化氣期,才是宗門承認的正式弟子,在門內有稱號,有等階,像孫寶這類的,就是幹雜事的童子,連師傅都沒有的。


    李乾最初的想法是遇到外出曆練的修士,從他們身上找到回宗門的路。


    這個想法很快破滅了,世俗界人實在太多,玄門修士曆練又都會隱藏身份,李乾要找到一個玄門修士跟大海撈針一樣。


    放棄了這個想法後,他就四處尋訪,探聽,轉而尋找修仙宗門的所在。


    許多名山大川他都尋訪過,但也沒有找到任何宗門痕跡。


    終於在最近,他才探到一個不是很確定的消息,有人在銀鱗外海見到過會飛的仙人。


    正好,李乾偽裝成天師宮的小道士,聽說廣德商號的管六爺家鬧鬼,小女臥病不起,他就幫管六爺把鬼捉了,又治好了他女兒的病。


    管六爺奉李乾為上賓,通過管六爺的關係,李乾順利的登上了出海的船。


    銀鱗海廣闊無邊,凶險異常。


    現在的海圖最遠也就到達過離海岸五百裏的區域,這部分海域就被稱為內海,這是相對還算安全的區域,漁民捕撈都是在內海。


    外海一向是禁忌區域,漁民祖宗輩留下的規矩,外海不能入。


    破壞規矩的不是沒有,外海物饒豐美,魚群密集,而且都非常巨大,每年都會有一些巨魚屍體飄進內海,大的足有幾十丈。


    曆年也都有一些不怕死的漁民進入外海,雖然死的人很多,但能活著回來的都會發一筆橫財。


    平四爺就是其中敢出外海的船老大之一。


    李乾既然要出海,就不會不做功課,他選上平四爺也是有原因的。


    在床上靜思了一會。


    他忽然眉心一動,五道青煙卷著一堆東西落到船板上。


    。


    。


    (還有一章明天起來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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