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寧並不是很在意周在溪的態度,就好比他也不會在意路邊一隻小螞蟻的態度一般。清冷中透出漠視的目光從周在溪身上一掃而過,在陸西燭身上微微一頓,便很快收了回來。他甚至沒有對周在溪有任何回應,就這麽穿著寬鬆真絲繡竹睡袍、踢著一雙淡藍色繡著雲朵的棉拖鞋直接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刷起了光腦。周在溪臉色難看,可他雖然看不起靠美色上位的顧安寧,卻不能對自己的長輩出言不遜,更何況在周家顧安寧的地位絕對比他要高。拳頭握緊了許久才緩緩鬆開,他仿佛總算開解了自己般坐回座位上,卻還是臉上帶笑,不冷不淡地刺了一句:“父親還真是隨意,連最基本的禮數都忘了。”顧安寧修長美如玉的手指時不時地點一下,將沒什麽興趣的網頁滑過去,聽到周在溪的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這是我家,跟我這便宜兒子還要講什麽禮數。”陸西燭聽到這,忍不住笑出聲來。聽到這聲笑,周在溪臉都青了,氣得頭頂的青筋都暴起來,突突地跳動著,卻又沒辦法在大庭廣眾下對陸西燭發火,憋得整個臉都扭曲了起來。顧安寧卻是微挑劍眉,頗含興味地看了陸西燭一眼,不知道他是真蠢還是故意的。周在溪努力壓住怒火,“笑什麽笑!”陸西燭這才似乎發現自己闖了禍,無辜地捂住嘴,怯怯低下頭來,沒有說話。周在溪不爽地將襯衫袖子上的扣子解開,才覺得自己勉強透出口氣來,不然他非得被陸西燭這個蠢貨給氣死不可。“大哥,什麽時候回來?”他岔開了話題。顧安寧懶懶地說:“我怎麽知道,反正他讓你住這,你就老老實實住這,問這麽多幹什麽。”“你!”周在溪被氣得不清,可在這個家裏,他才像是個外人,就算是發生爭執,怕是所有人也會向著顧安寧而不是他。“房間在哪?”顧安寧托著下巴,即使歪躺在沙發上都美得優雅無比。“問我做什麽,問仆人啊,真是太久沒回,連家裏的這點規矩都忘完了。”陸西燭輕勾嘴角,在心裏為顧美人鼓了鼓掌,瞧這刺人的功夫真是值得學習。周在溪抿緊唇,恨得自己今天就沒踏進過這個門。他是周家的少爺,卻要在這裏受一個狐狸精的氣,算哪門子天理!可偏偏這狐狸精迷了他父親的心,甚至連他大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看都不看陸西燭一眼,冷聲道:“還不趕緊起來跟我一塊上去!”陸西燭卻是連屁股都沒動一下,聲音依舊帶著熟悉的怯懦:“我能要一間單獨的房嗎?東西太多了,恐怕放不下,而且我總是早出晚歸的,怕影響你休息。”他的臉上還帶著可憐的祈求,可說出的話卻無異於將周在溪的臉狠狠地踩在腳下,讓他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紫漲了起來。顧安寧輕笑一聲,聲音不大,甚至稱得上悅耳動人,卻宛如一巴掌響亮地甩在周在溪的臉上,讓他疼得頭暈眼花。可惜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見顧安寧直接給安排好了:“行,就給這位可憐的小o一間單獨的房間,別擔心,我又不會把他拐跑,還是安排在你隔壁。”陸西燭不安地搓了搓手指,茫然地看了看周在溪,又瞅了瞅顧安寧,似乎完全不明白他們究竟在打什麽機鋒。見有人替他安排好了,就禮貌地道了聲謝,麻煩外麵的人幫他把行李運過來。等大門一開,周在溪和顧安寧這才發現陸西燭竟然沒說假話,他的東西可……真夠多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全部都用大鐵箱裝著,重得要四五個人才能挪動。周在溪無語了,原本還生氣陸西燭拆他的台,現在卻發現他是真的有需要。不然這些東西一放,估計他都沒地方睡了。“你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陸西燭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睛,語氣虛虛地說:“我告訴過你,要自己創業……”周在溪這才想起來,原本他以為陸西燭就隨便玩玩,沒過幾天就會賠的一幹二淨,沒想到他竟還玩真的了。不過他對陸西燭的事情並不感興趣,隨便擺了擺手就先上了樓,懶得管他那些破事。陸西燭也不介意,轉頭輕聲對顧安寧道了謝,便隨著仆人上去安放他的物品了。顧安寧一雙美眸靜靜打量著他,手指輕輕摩挲著沙發扶手。這兩個人……有點意思。陸西燭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激動得不行,根據他的經驗,自家老公肯定也是重要人物。已出場的超級大美o顧安寧,未出場的英傑上校周思言都有可能。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能看到他們背後上的印記,想到這,他開始認真琢磨起來。偷窺可是個技術活,搞不好可能會被打死,唉……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陸西燭就已經起床洗漱完了。早晨的空氣不錯,尤其是別墅在山裏,到處都種著花草樹木,呼吸一口便帶著涼涼的香氣,將肺腑裏的雜質全部都排除殆盡。雖然天氣不算暖和,但他隻穿了一身短袖短褲的黑色運動衫,繞著別墅周圍慢跑著。伴隨著有節奏的呼吸,他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微微起伏,尤其是小腿,非常筆直,線條優美,白得仿佛在發光。嘴裏呼出熱氣,額頭前的頭發全部都汗濕了,緊貼在皮膚上。明明穿上衣服還顯得有些瘦弱纖細的他,此時卻能夠看出那繃緊的肌肉和結實的骨骼,充滿著力量感。足足跑了快一個小時,他才回房間衝了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下了樓。此時樓下顧安寧已經坐在那裏喝著早茶,看見他走過來,也隻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半點要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陸西燭卻很是禮貌地上前,臉上帶著清爽的笑意,讓人實在難生惡感。“父親,早上好。”顧安寧手指一頓,被這樣的稱呼搞得有些反胃。周思言和周在溪那是沒辦法,而且他也有故意惡心周在溪的心思在裏麵,但被陸西燭這麽一個沒比他小多少的成年o叫父親,可真是讓人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