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寧微微眯起眼睛, 手指往眼睛上一抹, 就要開天眼。 黑影見勢不對,立刻好不戀戰地撤退, 不顧顧安寧阻攔,被生生劃傷了脊背,一陣煙霧飄過, 消失得不見蹤影。 顧安寧打開扇子將白霧扇去, 然而此時早已不見黑影蹤跡。他沒有再追, 而是張開手心,裏麵冒出細長黑色霧氣,循著剛才味道找了過去。 他宛如一片紙飛快地飄蕩在房簷屋後,直到聽見中庭,黑霧像是迷了方向,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顧安寧收回黑霧,朝四周看去,離得最近除了他住所就是周在溪了。 突然,他眼神一厲,像是想到了什麽,腳不沾地地朝陸西燭休息房間飄去。 竟是亮著燈! 他捏緊手中玉骨扇,抿緊薄唇猛然推門而入。 “誰?” 陸西燭猛然站起身,帶起水聲,然而看見闖進來人竟是顧安寧,趕緊又沉了下去。 他茫然地隻露個頭在外,可憐兮兮地說:“夫人……您您這樣不太合適……” 顧安寧卻沒有理會他,一雙利眼飛快地掃過房間,卻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衣物。 他又大步走向陸西燭,像是拎著貓兒脖子一樣,捏著他脖頸將他從水桶裏提了出來。 陸西燭驚呆了,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詫異一個女子有這樣大力氣,還是該慌亂地遮住自己重點部位。 他蜷縮著身子,盡可能地擋住自己尷尬地方。水滴順著他脊背滑過挺翹圓滾臀部,滴滴答答地朝下流著水。 顧安寧一愣,鬆開了手。 沒有受傷。 陸西燭脊背光滑細膩,別說是傷口,連個斑點都沒有。肩胛骨清秀動人,腰線卻透出一絲妖嬈動人,尤其是兩片臀瓣,形狀可愛動人,讓人忍不住暢想出將其捏在手裏肆意搓揉感覺。 顧安寧一時間竟不知道目光該往哪裏放好,微微移開了原本盯著陸西燭眼。 他放開陸西燭,沒有化妝眉形帶出些淩厲感:“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可害羞?” 隻是這話卻失了平日清冷,帶上些許掩蓋意味。 說完,他拿過掛在架子上衣服遞給了陸西燭。知道他害羞,所以他根本就沒有轉過去,然而餘光還是不由自主地瞥見陸西燭伸展開身子,簡直……白得發光。 陸西燭飛快地把扣子扣好,尷尬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就是因為顧安寧不害羞,他才更不好意思。 “夫人怎麽過來了?” 顧安寧排除了他嫌疑,也就沒有瞞著:“我剛才在追一個黑影,怕他躲到這兒來就過來看看。” 他話一說,陸西燭就明白他剛才懷疑了自己,但他聰明地沒有說破,而是好奇地將目光投在顧安寧身上。 “夫人真乃女中豪傑、巾幗英雄! ” 偌大個周家這麽多人,卻讓最柔弱大夫人去追可能存在凶手,怎麽能說得過去。 然而這一看不得了,陸西燭突然發現顧安寧似乎跟白日裏有些不太一樣。 絕美臉上鉛華褪去後,並沒有損耗他絲毫美麗,卻讓原本偏女性容顏顯出男性英挺。絲綢白色裏衣格外貼身,把胸口平坦展露殆盡,半點都沒有平日玲瓏有致。 陸西燭像是卡了殼,顫巍巍地指著他胸口,嘴唇泛白地逗了半天,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太震驚了,震驚到懷疑自己眼睛,也許是他眼花看錯了?!怎麽可能有人突然就女變男了! 顧安寧揚了揚眉,低頭看了自己胸口一眼,故意很平靜地問:“怎麽了?” 陸西燭咽了咽口水,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發現了這麽大秘密。 完了完了,今天不會被滅口吧! 他趕緊搖搖頭,怯怯地偷瞄了顧安寧一眼,表示自己什麽都不懂,什麽也沒看見。 顧安寧被他那慫樣兒給逗笑了,若是別人怕是早就以為抓住他把柄可以肆意而為,大概隻有陸西燭這樣心思單純人才會傻乎乎地胡思亂想。 他美目裏蔓延出些許笑意,忍不住輕敲了一下陸西燭額頭。 原本也隻是為了能有個方便身份在周家行走才偽裝成這般模樣,就算被發現也沒人能把他如何。 而且陸西燭已經洗清了嫌疑,就算知道也沒什麽大不了。 陸西燭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複下來,再看向顧安寧目光已經完全不同了。像是見了花兒蜜蜂,殷勤又諂媚。 “多謝婦人心人,我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暴露夫人秘密。隻是此時天色已晚,夫人還要去找人怕是有危險,不如讓我一同跟隨,也好有個照應。” 他挺起胸膛,表示自己半分不虛,在美人麵前怎麽能害怕! 顧安寧打量著他小身板,不是他看不起陸西燭,隻是到時候見了那不知是人是鬼東西,怕是一個不好就暈了過去,平白讓他操心。 “不用了,那人隻怕這會兒早就跑了。時辰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顧安寧被陸西燭殷勤地送出門口,明明已經走遠了,回過頭還能看見站在門口手提燈籠陸西燭臉上清甜笑容,像是夜晚裏一道光,穿透重重黑夜照耀到他心口。 知道他是男兒身之後,陸西燭態度是不是變化太大了?顧安寧在心裏想。 也許隻是因為以前是因為男女有別,就算陸西燭是少夫人,也不好跟他這個“婆婆”多有親近吧…… 初寒料峭寒風吹來,一時間竟讓他覺得有些孤寂,明明早已不懼冷熱,卻忍不住緊了緊披在身上陸西燭短褂。 月色落下,朝陽生氣,廚房炊煙日複一日地燒了起來,代表著周家新一天開始。 周老爺子抽了口煙,緩緩吐出青白色煙氣,身後聾啞女輕輕地用金鑲玉錘子為他錘著肩膀,力道恰到好處。 見顧安寧進來,他才抬起褶皺深重眼皮,垂垂老矣渾濁眼珠裏滿是褐黃色:“老幺秘密進了一批引魂香,不知道私下在搗鼓些什麽,你可以去查查。” “無憂確實有個情郎,但那天晚上來不是他,至於是誰我還沒查出來。” 顧安寧一愣,明明小紅說就是王俊……不對,小紅在外麵,根本就沒有看見來人麵目,或許隻是習慣性地以為是王俊。 他淡淡點頭,才道:“昨夜我遇上了個詭異黑影,結果追到中院就不見了。陸西燭我當時就驗了,已經排除掉了嫌疑。” 周老爺子拿著煙手一頓,渾濁眼珠裏閃過精光:“那立刻召集所有人,都給我驗一遍!” 顧安寧明白他迫切想要抓住凶手心,也就同意了。其他人到也罷,但若是周在溪他們……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周老爺子,畢竟是血脈,該怎麽處置還得看他意思。 周老爺子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語氣沉沉卻透出刺骨薄涼:“不論是誰,一律按規矩處置。” 周在溪被抓了。 下人們噤若寒蟬,什麽都不敢問,什麽都不敢打聽,卻在彼此無意間交換眼神裏看到了一樣答案。 那天周在溪少爺狀若瘋狂嘶吼聲還仿佛在院子裏回蕩,今日周家似乎就恢複了平靜,變得喜氣洋洋、花團錦簇起來。 顧安寧緩緩地沿著青磚小路走著,隻覺得這周家無一處不是肮髒,更可笑是,他竟也是造成這一切劊子手之一。 他想起了跟周老爺子對話。 “幺兒我已經處置了,周家會重新變得太平。果然老祖宗托夢不會騙我,這男媳婦一進家門,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是。” “不過幺兒都去了,他也沒什麽用了,不如就打發他走,多給些金銀盤纏,也算是送佛送到西。” 顧安寧卻是心中猛然一跳,眼瞳彌漫上了暗色霧氣:“不可。” “為何?” “先不說周家是否徹底安寧還不好斷定,光是進門沒幾天就將守新寡媳婦兒攆出門,傳出去平白敗了周家名聲。” 周老爺子一想也是,隻是他太想將這件事趕緊結束,才沒考慮這麽多。 “行,先留著他,反正周家也不缺這一口飯。” 回憶結束,顧安寧臉色冰冷如霜。他遙遙地看著陸西燭院子,想不通或者說不敢想自己當時為何鬼使神差地留下了陸西燭。 鳥兒呼扇著翅膀,從他身後林子裏飛了出去,迫不及待地衝向自由天空。他伸出手掌,片刻才緩緩握成拳頭,似乎想要抓住什麽不屬於自己東西。第90章 周在溪靈堂。 顧安寧無語地看著哭得情真意切陸西燭, 也不知道他哪來這麽多虛假眼淚。 不過……都說“要想俏一身孝”,這話真是半點都沒錯,一身白衣陸西燭看上去比平日裏還要好看, 多了幾分不惹塵埃冰清玉潔, 像是一張白紙, 讓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屬於自己故事塗滿在上麵。 等到後半夜,靈堂就隻剩陸西燭一人了。 顧安寧知道他膽子小, 不放心他一人守著,就又轉了回來。卻沒想到竟看見陸西燭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往嘴裏灌著酒。 他趕緊上前一把將酒壺奪下:“你幹什麽, 若是被人發現你就慘了。” 陸西燭似乎已經醉了, 兩頰紅撲撲,像是羊脂白玉裏融入了桃花粉, 嫩得細膩。豔紅色小嘴上還掛著晶瑩酒液,將嘴唇滋潤地格外晶亮。 他雙眼迷蒙地盯著顧安寧看了半天,似乎才認出是誰,傻嗬嗬地笑著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就拉住了顧安寧裙擺。 “美人, 美人,嗝……” 顧安寧無語地看著剛起來就像是灘爛泥般又軟下去人, 將他手從自己高叉裙擺上扯下來, 直接把人抱了起來。 “不會喝亂喝什麽酒, 小心明天周老爺子扒了你皮。” 雖說周在溪是周老爺子親手弄死, 但也不會允許一個外人膽敢在他兒子靈堂上喝酒, 平白玷汙了莊嚴白事。 陸西燭遲疑地動了動眼珠子, 片刻後才害怕地把頭埋進顧安寧高聳胸膛, 可憐兮兮地蹭了蹭:“我……我怕。” 顧安寧心軟了, 他就知道陸西燭害怕才又轉了回來,輕輕地拍著他背安慰道:“別怕,我在這陪著你。” 陸西燭高興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高聳胸脯所吸引,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他呆滯地抬起頭,“好、好軟,是真……” 顧安寧咬牙切齒地把他爪子從自己胸口上拿下來,這個不安分小子喝醉了果然難伺候。 陸西燭卻是不敢置信地扒拉著顧安寧裙擺,死命地就要把頭往裏麵鑽,嘴裏還嚷嚷著:“這不可能……讓我看看你下麵,讓我看看你下麵……” 顧安寧清冷美目中閃過赤紅,像是一點春水落入冰封千裏河中,瞬間融化了半米來厚冰層,讓翻滾河水嘩啦啦地流動起來,燙得裏麵魚兒都隻能躍出水麵來透透氣。 他修長骨感地大手死死地按住陸西燭想要作亂爪子,雪白額頭上都冒出了細細密密汗。 在這到處都掛滿白布靈堂上,身後就躺著懷中之人名義上相公,而他更是陸西燭婆婆。此時卻像是點了燈芯、蔓了火花,一切不該發生事情都肆無忌憚地鋪展開來。 “不許動!” 顧安寧咬牙切齒地訓斥了一句,就見陸西燭紅了眼眶,慌得他立刻鬆了手想要安慰他。 然而陸西燭卻狡黠一笑,飛快地抓住機會將手伸進了顧安寧裙子下,一把抓住了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