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在不知不覺的移動,最終映在講台老師的臉上。  他並沒有因此受到幹擾,反而吐沫紛飛的在講台上講著課。  下課鈴聲一響,班裏的那群的半大少年吼叫了一聲,一溜煙的竄出門去。  或許是動靜太吵了,旁邊半掩著臉,穿著校服的少年動了一下。  “下課了?”  少年冷淡的眉眼顯露出來,他帶著點剛睡醒的倦意。  林紀年覺察到自己點了點頭,不,應該是蘇晨,聲音不大的回答。“放學了。”  “嗯。”  葉庭在自己頭發上揉了一把,看了一眼蘇晨說:“不開心?”  蘇晨搖了搖頭,微側首間,露出脖頸間肌膚。  葉庭的目光盯在上麵,哪裏有一塊刺目的青紫,近了瞧,像一塊手指印。  他一下抓住少年的手,語調拔高:“怎麽弄的?”  蘇晨慌亂的掩了一下脖子:“不小心碰了一下。”  怎麽碰才能碰到哪裏。  葉庭眸眼漆黑,盯著他不說話。蘇晨的手掙紮出來。  葉庭愣了許久,最終沒繼續追問:“走吧,去吃飯。”  今日去食堂,時間有些晚了,兩人走了以前沒有走過一條林蔭小路。  這條小路挨著南樓,舞蹈教室,音樂教室都在那邊。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路上,太陽斑駁灑落。  因為剛才的事情,蘇晨有些不敢跟葉庭講話。  他踩著草坪,低著頭跟在後麵,一陣清揚的鋼琴聲從音樂教室繞過來。  等蘇晨回神的時候,已經趴在窗戶邊上,他順著聲音看去,看到音樂老師的手指靈活的跳動在黑白鍵上。  音符都像是度了一層光。  “你喜歡這個?”  蘇晨回頭,眉間舒展開,那抹鬱氣消散,眼中的光更是亮的驚人。  是葉庭不曾見過的蘇晨,他一時看愣了神。  蘇晨抓著葉庭的手,興奮的說:“是貝多芬的《月光曲》!老師彈奏的是貝多芬的《月光曲》!”  葉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回握住,捏在手裏。  以後的幾日,蘇晨總愛向西樓跑。葉庭發現,音樂老師彈奏的這些這些曲目裏,蘇晨最愛的是《月光曲》  若是能聽到,他能高興一天,話也因此多了起來。  但,葉庭發現的不隻這些。  就算是夏天,蘇晨依舊套著長袖校服。  他最初以為他隻是不怕熱,直到某天偶然瞥見,他胳膊上的皮膚青紫一片。  一道很深的刀痕從腕上長長的延伸出去。  那麽深的口子。  他自己割的。  葉庭抬眼看他,蘇晨斜背著書包,在陽光下露出個笑,揮手給他再見:“走了。”  葉庭覺得那陽光似乎也籠上了陰鬱。  *  管家膽戰心驚的站在門口。  葉庭一言不發。  程風從樓梯上下來,“不是,怎麽一個大活人,會好端端的消失不見?”  他左右轉了幾圈,“更何況,他腿腳不便,怎麽下得樓。”  缺心眼的程少爺在正事麵前還是很靠譜的,最起碼智商在線了。  管家雙手按著龍頭拐杖,低著頭,聲音像沙啞的舊磁帶。  他說:“是我疏忽,我隻顧著麵試那些新人,忽略了蘇少爺。”  “是嗎?”葉庭皺著眉,深眸冷光一閃而過,“在此之前,你給他說了什麽?”  他毋庸置疑的語氣讓管家愣住了,“蘇晨的性格,不會無故離開。”  他咬著聲音問道:“你給他說了什麽?”  最後一抹餘暉消散,氣溫降得很快,林紀年冷的打顫。  他在半冷半熱間思考,自己是發熱了。  他口渴的厲害,很想起床倒一杯水,但這房間別說熱水,連個能用的杯子都沒有。  林紀年又在昏昏沉沉間睡了過去。  他又陷入夢境裏。  他看見蘇晨被一個滿臉酒氣的人拽住,他的胳膊高高抬起,卻被一個高個子的穿校服的少年拽住。  那個少年一揮拳落了下來,落在男人浮腫的臉上。  夢反反複複,都是些往事。  等到林紀年再清醒的時候,天色大亮。  他掙紮的坐起身來,隻覺得全身酸軟。  1984打破寂靜說:“睡得好嗎?宿主。”  林紀年很少生病。  就算生病,也很少有這麽軟弱的時候。  他嗓子沙啞,愣了很久才說出一完整的句話。  他說:“把我的背包遞過來。”  他實在不願意動彈。  1984並不能實體化,隻能控製物體的數據,根據數據值的變化而空間移動。  他再一次貼心的問道:“您要吃東西嗎?”  林紀年打開那本筆記本,回答:“暫時不需要。”  他走的時候,把它拿了出來,一同帶出來的,還有那張高中的畢業照片。  六月十九日。  他腕上有一塊傷,刀割的。  六月二十三日。  我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打了那個滿臉酒氣的男人。  他說那是他父親。  七月初四  音樂老師辭職了,琴房再也沒有音樂傳出來,他再也沒有笑過。  七月二十八  從家裏搬出來了。  掙錢買鋼琴。  八月十五日。  他似乎更消沉了,也瘦了,看他樣子有些心疼,  總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八月十九。  鋼琴買到了。  明天是他的生日。  筆記本到這裏戛然而止。  裏麵的內容也並不像小女孩那樣,記錄自己細膩的心思。  反而內容冷冰冰的,像葉庭本人一樣。  然而,就是這樣的話,卻讓林紀年心中一痛。  從來沒有什麽白月光。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  1984也看到日記內容,問道:“那……宿主,咱們還回去嗎?”  林紀年啞著聲音說:“自己跑出來的,哪裏有再獨自回去的道理。”  他不要麵子的嗎?  1984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林紀年除了有些頭暈腦脹,這會兒心情出奇的好,他補充道:“再晾他幾天,誰讓他前幾天講話這麽凶。”  神他媽別笑,笑了你就不像他了。  他林紀年受了氣,可不會向肚子裏咽。  1984說:“那現在怎麽辦。”  林紀年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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