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子規對他這個師尊倒也不差,怕他受傷,捆手腕的拷鎖看樣子是特殊材料製成的。 這麽久,除了手臂麻了一點之外,並沒有其他感覺。 “逆徒,”林紀年如今喊這個稱呼喊順了嘴,平靜道,“你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遭天譴嗎。” 聞子規半側開身子,墨色衣擺掃過青石,“天譴?弑父殺兄的事我都幹了,還怕什麽天譴。” 林紀年看著他,最終無奈的歎了口氣,似乎想不到以前聽話的小徒弟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半垂著眉眼,勸道:“子規,回頭是岸。” 聞子規眸中陰沉,他盯看了林紀年半晌,似乎沒有了聊下去意思,轉身就走。 石門之下,他頓住腳步,“回不了了。” “明日是我登基大典,師尊好好準備準備,明日我來接你。”末了,又加了一句,“別妄圖逃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石門重重的落下。 房間裏又陷入寂靜,青果子擺放在石桌上。 “嘖。”林紀年輕嘖了一聲,“欺師滅祖,不知道尊師重道的東西。” 1984若是能實體化,此刻一定翻個大大的白眼。 演的跟真的一樣。 要是聲音沒這麽歡愉就更好了。 林紀年覺察到1984的情緒變化,他淡聲道:“怎麽?1984你有意見?” “沒有,”1984回答的斬釘截鐵,“唯宿主馬首是瞻。” 林紀年晃了晃手臂,一雙墨色眸色琉璃清淡,他看了一眼鐵鏈道:“還不給我送來,還真讓我綁一宿不成?” 他柔了柔發麻的手腕,把剛開始不受控製的事情告訴1984。 他皺眉道:“這些世界,從來沒出現過身體不受控製的情況。” 1984也頗驚疑,他潛入資料庫,查了查大數據,發現從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他有些摸不準道:“我一會兒去問問主係統。” 翌日。 石門半開,聞子規踏階而來,穿著隆重,黑衣袖口用金線繡著飛龍。 他看著林紀年,表情既玩味又愉悅,“師尊,我來接你了。” 他抬步朝著林紀年走來,房間內擠滿了他的氣息。 林紀年剛板起臉,想說些什麽,石洞外倏然響起嘈雜的人生。 “聞子規,你這個畜生,快把師尊還回來。” “我真的看錯你了,師兄弟五年,養出個白眼狼。聞子規,師尊平日是怎麽待你的,你都忘了嗎?” 聞子規聞言,臉色一變。 他停下腳步,帶著一絲冷笑道:“師尊,你的徒弟們來看你了。” 說完,他轉身,在那石台天光裏回首,沒有一絲溫度道,“徒兒這就好好招待招待師兄們。” …… 再回來時,已經過了半盞茶的時間。 聞子規一入門,林紀年就覺察到了不對勁。 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鑽入鼻孔。 “你怎麽了?”林紀年這次是真的擔憂了,聲音帶了急切。 聞子規一聽,眉毛輕挑:“師尊這是在關心我?” 林紀年盯著他微發白的唇色,皺眉篤定道:“你受傷了。” “哼,我怎麽可能受傷,”他有些不自然的轉頭,“就憑他……” 說到這裏,他倏然一頓,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麽。 頃刻間,他的嘴唇煞白,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 林紀年:“……” 他惱道:“你給本尊閉嘴,別說話了!” 說完,他的手迅速的從鐵鏈鎖中脫了出來。 林紀年:“你像個木頭人杵在這幹什麽,還不把手伸過來。” 聞子規瞳孔幽深,看著他的手腕不說話。 林紀年剛欲再吼,結果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接著眉間一跳。 他緩慢的回頭,那空無一物的鐵鏈,孤零零的垂落在地上。 林紀年:“……” 現在再鑽回去還來得及嗎?第70章 絕美師尊(二) 昨夜, 1984解開了林紀年手腕上的銬鎖,並讓他自行支配。 今日一著急,林紀年直接忘記了。 “師尊?”聞子規眉眼鋒利的望向他,危險道, “您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林紀年側首看了一眼鐵鏈, 雲雪衫的長袖背過腰身, “解釋什麽?” 他還在擔心聞子規的傷勢。 剛才吐的那口血, 看著傷的不輕。 隻是, 他們這眾多師兄弟中,要數聞子規的修為最高。 而且, 他的母親是巫族的聖女, 所以聞子規的體內有一半的巫人血液。 “解釋什麽,”聞子規唇角延了笑意, 他愁了過來, 離林紀年很近, “既然能解開這鐵鏈的桎梏,為什麽不逃。”他一頓, 順著林紀年的臉頰移到耳邊, 小聲說,“還是說師尊不舍的離開徒兒。” 當初聞子規弑父殺兄,鮮血染紅了整座皇城的白雪。 雲無渡得到消息, 再去時, 聞子規已經殺紅了眼。 他不敢相信那是他一直乖巧懂事的徒弟。 “聞子規, ”他手負長劍, 臉沉如水,“這些可都是你幹的好事?” 聞子規看到那身雲雪長衫時才回過神來,他滿身鮮血, 望了一眼手中的劍有片刻恍惚。 “師尊,我……”他的長睫微潮,黑眸中浸著委屈,隻是那種情緒隻持續了片刻,半晌,他倏然仰天大笑了幾聲,猖狂道,“是我,你不都看到了嗎?” 他說這話時,聲音不大,卻殘忍嗜/血至極。 “孽障!” 雲無渡沒想到他還親口承認,而且還沒有一絲悔改之心,他頓時怒火中燒。 風瞬間環繞在他周身,發刹那飄蕩,他手執長劍,朝著聞子規刺了過去。 偏偏,聞子規站在原處,噙著笑意,躲也不躲。 這畢竟是雲無渡最喜愛的小徒弟,怎麽也下不去狠手,長劍在聞子規脖頸前留下,鋒利的劍刃割傷了皮膚,雲無渡十分失望的聞:“為什麽,給我一個理由。” 聞子規脖間滲出了血跡,他卻像覺察不到任何疼痛一樣,冷靜平淡的看著雲無渡。 隻道:“這天下共主之位,誰不想得。這老皇帝在位這麽長時間,也該換人做做了。”他盯著雲無渡的眼睛,偏頭看他的反應,“師尊,隻要你願意,徒兒願意同你共享這江山。” 雲無渡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又轉頭看躺了一地的屍體,他手指接捏的泛白,卻依舊下不去狠手。 半晌,他無奈的閉了閉眼,冷聲道:“你滾,從今以後,我就當再也沒收過你這個徒弟。” 一直噙著笑的聞子規這才變了臉色,他死盯著雲無渡的側臉,問道:“你說什麽?” 他眸子裏血霧湧現,神智不清。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他可以忍受所有人對他的咒罵害怕甚至厭惡,可這個人不包括他的師尊。 再次恢複神智之後,他的師尊隻著白色裏衣,被他綁進了後山的石洞裏。 他震驚抬眸,對上一雙充滿厭惡的深眸。 …… 嗬。 想到這裏,聞子規心裏自嘲一笑。 師尊這麽恨他,怎麽可能會是主動留下來。 林紀年沒有回答他剛才的問題,反而邁上青苔,走到石門下,他發現身後的人還沒有動靜,半側首疑惑道:“怎麽還不走?” 聞子規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些呆的問說:“去哪?” 雲霧繚繞,太陽光穿過雲層,在石門留了一道光。 光裏有細小微臣浮動。 “怎麽,你是腦子受傷了?”林紀年瞥了他一眼,淡聲道,“昨日不是說今日是你的登基大典嗎。” 聞子規還呆愣愣的站在石洞裏,懷疑自己幻聽了。 林紀年已經邁出石門去。 聞子規還在自我懷疑中,他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 不是做夢。 他師尊主動自願的去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