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自己的身份卡放到桌上,抱起箱子向前走了兩步又慢慢停下。也沒什麽可留戀的,可他心中有個結,就這樣走了,很不甘心。他糾結起來。是在走之前做一次卑鄙小人,還是留著心結堂堂正正地離開?躊躇半晌,薑然轉身放下箱子,抬腳向電梯走去。他選擇了前者,因為左思右想,他好像也從來沒給自己立正人君子的人設。至少在離開前,讓他知道顧景深背後的真相。到達地下二層,薑然進入當初為季夏他們分配等級和任務的房間。無數屏幕散發著熒熒光芒。“度瑪,調出關於16號的所有檔案給我。”屏幕上跳出度瑪的臉,唇角是標準的微笑弧度,被設定好感情數值的聲音響起。【涉及16號的檔案皆為局內最高機密,你無權閱覽。】薑然沉聲說道:“我有局長授權的口令。”口令是真的,可授權這件事是假的。周然也的口令其實是薑然偶然聽到的,以他從前對周然也的信任,不小心得知了局長口令,也從來沒想過用口令去查看局內的機密。但現在不一樣了。度瑪:【輸入口令。】薑然清晰地吐出聲音:“ed-domch.”度瑪:【口令正確。】度瑪的形象消失,屏幕上的光芒開始跳動。一開始是薑然和季夏都知道的那份檔案。12歲殺死雙親,被關進調查局。然後是各種複雜冗長的研究數據和顧景深的照片。剛進入調查局的16號還不能控製自己的力量,那時無法將人帶進他的想象中,隻是能偶爾複製一些小物品。研究員清楚地記錄了他每次複製時的數據。時時刻刻都有無數的眼睛,在注視著那個孩子。薑然皺眉,隱隱覺得有些窒息。吃飯、喝水、睡覺,哪怕隻是思考,研究員都恨不得挖空他的腦袋,想要看清裏麵裝了什麽。顧景深是殺人狂,是罪不可恕的惡魔,他就活該被人這樣拆解,為了他們的研究作出貢獻。可真的是這樣嗎?剛進入調查局時的顧景深,眼底裝滿了一個孩子對未知的恐懼。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表情消失不見,轉而變得陰冷麻木。那是本不該屬於一個孩子表情。從此大家隻記住16號,而忘記了顧景深這個名字。他們殺死了一個孩子的靈魂。這些都是薑然從前沒有看過的,他對顧景深的印象,隻停留在那一天。顧景深陰冷的笑著,手裏拿著沾滿血的刀,站在血河之中,大聲宣布所有人都是他殺的。可從來沒有人看見顧景深殺人的過程,那麽多人圍著他研究時,顧景深也從來沒有表現出過攻擊性。文字和照片檔案播放完,接下來便是視頻檔案。屏幕跳出影像,是顧景深被協管者推進某個房間的畫麵。薑然皺眉看著屏幕,慢慢的雙眼睜大,露出震驚的表情。屏幕的光在他的臉上跳躍,卻播放著最殘忍的畫麵。薑然捂住差點叫出來的嘴巴彎下腰,不敢再看屏幕。瘋了!絕對是瘋了!這也是周然也的意思嗎?薑然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傻子,他過去到底相信的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們在顧景深身上,一次又一次做著近乎於虐.待的實驗,將他弄得遍體淩傷,然後再重新醫治好他,重複著恐怖的研究。他們活生生逼瘋了一個人,親手打造了一個‘殺人狂’。等所有視頻檔案播放完,屏幕陷入黑暗。薑然喘著氣,好半晌才平穩住呼吸,抬頭出聲說道:“度瑪,把所有關於除零計劃的檔案都調出來。”